她像那种有私人教师的富家小姐,极度的刻苦,极致的自律。每天从睁眼开始就按部就班地学习、生活,不能允许自己的生活出一点差错,有条不紊地向着康庄大道迈进。她不缺少朋友,不缺少追求者,因为她没有空而被拒绝,倒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蒋闻景无奈,只能让林韫有时间了约自己,他每天都可以。林韫也很无奈,这个星期已经出去了三次,再跟母亲提出去玩,也许她会直接剥夺自己娱乐的权利。
一番商量之下,他们总算决定,在下周三一起去打《纸妻》,一个蒋闻景想玩很久的恐怖本。这简直与恐怖本的深度爱好者林韫一拍即合。
终于,好事多磨,磨成好事。
风波又起
周二晚上,林韫照例坐着车和母亲一起回家。母亲开着车,漫不经心地问她明天和朱宛乔玩什么。没错,朱宛乔就是所有人都会有的,那个随叫随到,屡试不爽的万能僚机。
“我和朱宛乔去打本。”
“剧本杀?那个怎么玩啊?”
“就是几个人一起演一个剧本,然后推理凶手。”林韫知道母亲不能接受她和异性一起玩,更别说陌生人,所以故意模糊了具体的玩法。
“那你们俩个人够?人不够怎么玩?”
“人不够就和别人一起拼呀。找店家拼。”林韫没法再继续骗母亲两个人也能玩,只能实话实说。
母亲皱着眉头,不可置信的问她:“你说和陌生人一起玩?那能安全吗?你是不是疯了?我不准你去。”
林韫的心一凉,知道估计以后再也不可能打本了,但还是和母亲狡辩,企图圆回来。“很安全的,里面都有主持人,而且也有监控摄像头啊,都是正经场合,现在大学生都玩啊。”
母亲在路边停下了车,恶狠狠地盯着她,怒气已经没办法掩盖:“这不是安全不安全的问题。你们这种年纪,男男女女最容易产生感情。你们不认识的少男少女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万一产生什么感情,你非要和人家谈,到时候谁拦得住你?”
林韫已经要哭了,“你看我是那么不理智的人吗?怎么可能就玩个游戏我就产生感情呢?就要跟人家跑了呢?我知道我以后要和什么样的人结婚。”
母亲根本不想听她无力的辩解,砸着方向盘,“你到时候真的有感情了,你要和他结婚,谁拦得住你?你明天不准给我去了。
你和你的闺蜜看电影、吃饭、唱歌都可以,但是不能有男生,更别说陌生的男生。
你是我精心培养的花朵,我花那么大力气把你培养出来,不是让你去随便和哪个乱七八糟的人结婚的。”
林韫一直都知道她没有资格去反抗母亲。她没钱,没有经济独立,没有反抗的能力。她更不可能去说服母亲,她已经□□了一辈子,根本听不进去林韫的话。
在她的心中林韫永远都是被掌控的小孩子。她憋着眼泪,哀求母亲,“你不想我去我以后就不去了。但是明天已经约好了,人都找好了,不能不去。”
母亲对她的认错态度比较满意,勉强同意让她明天再去玩最后一次。“你长得那么漂亮,学校那么好,家庭条件也拿得出手,你男朋友家里条件必须比我们家好,至少开个玛莎拉蒂吧。学校肯定也要比你好一点,你让你清华北大的朋友帮你留意留意。以后去了北京介绍认识。”
林韫对于母亲的幻想很无语,真的有综合条件那么优秀的男生,又怎么会看得上她?即使两个人在一起了,他不会有优越感吗?真的会尊重她吗?
林韫知道她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所谓的富家子弟。她可以走上所有人希望她走的路,去考个公务员或者老师,当个富太太,相夫教子,衣食无忧。
但她并不愿意这样。她不愿意自己一生的价值都只是依附一个男人而活,她相信自己肯定可以创造更大的价值,可以对社会和国家的发展创造贡献。
她不愿意成就一个家庭,她要成就自己。
她漫不经心地应允,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象,流光溢彩,灿烂辉煌。又想到了自己那么多年坚持下来的动力——逃离。
她深知只要自己一天没有经济独立,她就一天会受到母亲的掌控。只要自己还在江浙沪,母亲就可以随时去指手画脚自己的生活。
所以她十几年努力地学习,考上了很好的大学,一心想去北京发展。她要逃离这个江苏的小城市,去更远更大的地方。
她要做翱翔的雄鹰,即使粉身碎骨。而不愿意做攀援的菟丝花。
女性终其一生走在被鼓励走上一条比较容易的路,即使那是下降的路,
作者有话要说:
”
准备
接下来的一个晚上,她都闷闷不乐,即使第二天就要和自己的心动男嘉宾一起出去玩,她也没有丝毫的兴致。
朱宛乔知道了这件事,企图安慰她,问她第二天准备穿什么衣服,来转移她的注意力。林韫正好拿不定主意。她将自己所有可以穿的裙子都发给了朱宛乔。她准备穿一条绿色的绸缎短裙。
朱宛乔否定了。“这裙子看起来,嗯,不太合适。怎么说呢,就是看起来有点高攀不起。不太平易近人”
她又选了一条蓝色的牛仔长裙。朱宛乔又否定了。
“嗯……这个裙子,过于性感了,领口太低。”最后她们决定穿一条淡蓝色的长裙。
其实林韫并不喜欢母亲给她买的这条裙子。这条裙子幼稚的淡蓝色,愚蠢的宽松设计,并不能显示出她纤细的腰身和完美的身材。复杂的条纹格子,不大方且没有风格。
如果这条裙子有什么优点,那就是显得很柔弱吧。看起来天真,毫无心机,容易掌控,它的魔法就是让所有穿上的女生都变成黛西那种女孩——20年代的美国富家女。
天真烂漫,美丽纯洁,没有威胁性,当然,还空洞愚蠢,只能在高大威严的父亲旁边当个美丽乖巧的花瓶,或者是和一样愚蠢的母亲谈论巧克力和冰淇淋。
她喜欢黑色。喜欢紧身衣和小皮靴。喜欢大浓妆,喜欢截断眼妆和正红色的口红。喜欢馥郁浓烈的香水。
但是她也知道很少有男生会欣赏这种风格,她们看起来不乖,看起来难以掌控,她们是脱缰的野马,注定要奔驰在草原,是飞驰的雄鹰,永远在寻找自由。
其实林韫是母狮子,但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她不介意扮演小白兔。第二次见面,并未摸清蒋闻景对她的感觉,还是不要太锋芒毕露,免得错失机会。
她明天决定一改常态,用粉红色的眼影和粉红色的口红。
林韫当初之所以要选《纸妻》这个本,不仅是因为蒋闻景一直想尝试,更因为里边有一对cp,一开始需要拜堂,后期互动也很多。林韫觉得这是一个尴尬但又容易令感情升温的机会。
她准备悄悄买通dm,将cp本分给她和蒋闻景。
“你好,我是明天要打《纸妻》的人,不知道明天我们的dm是谁呢。”
回答她的是开《来电》的dm,“不出意外是我,请问您想让谁来开呢。”
竟然是熟人了,林韫想,自己已经在她手里开过三个本,暗箱操作一下应该不难。
“我已经在你这边开了三个本了,上次《来电》也是你开的,我是那个穿粉色裙子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呢。”
“哦哦,当然有印象了,从你第一次来我就注意到了,很漂亮,很有书卷气,我印象挺深刻的。”
林韫暗喜,既然脸熟,要求也比较好提了,大不了多花钱或者给她带一杯奶茶。“那请问你还记得上次《来电》的贺林吗?就是那个戴眼镜,高高的男孩子。”
“当然记得啊,他来过好多次了,怎么了,你想和他拿cp本吗?”
林韫没想到dm那么好说话,看来提这种要求的应该不少,已经业务娴熟了。
“嘿嘿,是的,麻烦你帮我保密。”dm爽快地答应了。林韫想了想,又问了她一个问题。
“那你有看过他全脸吗?他上次没摘口罩。”林韫有点紧张,虽然她知道口罩下是个帅哥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她还是害怕出现小概率事件。
“看过呀,挺帅的,很清秀。”
林韫心中最后一块石头也落地了。
万事俱备了。林韫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地幻想着那天的景象,丝毫没有困意。
作者有话要说:
”
来拜堂吧
周三中午吃完饭,林韫兴奋得没有睡午觉。当然,也是为了能有充足的时间化妆,同时早点到,挑一个蒋闻景旁边的位置。
剧本杀店就在她母亲工作的商场的楼上。她避开母亲,自己打了车,电梯也挑了母亲从来不去的那一边,颇有几分私会情郎的意味。
站在电梯里,她的心砰砰直跳,思绪一片混乱。天呐,到了之后该说什么呢,该怎么和他自然大方地打招呼呢。还有半个小时才开始,我应该是来的最早的吧,应该可以占据有利座位吧。
她边胡思乱想边拿出镜子,不停地拨弄头发,又补了补口红,希望自己的一切都很完美。
dm看到她来了,了然地朝她笑了笑,冲她挤了挤眼睛,“放心吧,我记着呢。”
她打开了房间的门,如她所料,空无一人。她可以首先挑选座位,要好好谋划一番。
这是一个恐怖本,背对着门没有安全感,那一侧的三个座位已经被排除。对着门的三个座位,她选择坐中间,这样不管蒋闻景坐在这一侧的哪个座位,都必须和她靠着。
就是要期盼蒋闻景来的不早,没有办法挑选背对着门的座位。林韫在心中暗暗祈祷。还好,上天都在帮助她,第二个来的,是朱宛乔和她的朋友梁澄。而蒋闻景,是这次来的最迟的。
其他人想坐在朱宛乔旁边,都被她以“两边都是朋友”为理由拒绝了。
蒋闻景来了,他环顾了一下房间,别无选择,在林韫的身边坐下。
他来了!他来了!林韫在手机上疯狂地求助朱宛乔。她想了很多遍的开场白毫无用处,因为她甚至都不敢和蒋闻景说话,只能冷着脸假装玩手机。
蒋闻景也像上次那样拿出了手机,开始玩游戏,一点都没有要搭话的意思。他的口罩彷佛焊在了脸上,丝毫没准备摘下来。
蒋闻景没有和她讲话,其实林韫更自在。但是还是有些失落。难道今天真的全程都没有任何互动了吗,那也没办法促进感情呀。
林韫在心里暗暗懊悔自己的木讷与羞涩,觉得自己这样没有办法和蒋闻景拉近关系。但是没有办法,她依旧没有勇气迈开那一步。屏幕里的巨人,现实中的矮子,说的就是她吧。
难熬的尴尬终于结束,dm进来了。她开始分配角色,照例先把所有的角色介绍读了一遍。林韫以为她要假装随便发本,然后暗中操作,让他们俩拿到对应的本。
没想到dm非常直接,“那陈聿明这个本就给正在打游戏的男孩子吧,孟小婉就给他旁边的女孩子吧。”
玩这个本的或多或少知道这个本有cp线。而dm直接把cp本指派给了坐在一起的两个人,肯定是有些内幕。嗅到了八卦气息,大家开始偷笑,窃窃私语。
买通dm的事情林韫实在是难以启齿,所以没有告诉朱宛乔和梁澄。但两个人都是玩本的老狐狸了,一眼就看出来不对劲。仔细一想肯定是林韫暗箱操作。两个人边狂笑边在手机上轰炸林韫:是你吧,是你干的吧。
林韫万万没想到dm的暗箱操作竟然如此简单粗暴,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她整张脸烧的透红,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已经不敢再去看旁边的蒋闻景是什么表情。
他一定知道是我买通了dm吧,好尴尬。他会不会生气啊,会不会觉得自己太痴汉啊,林韫不愿再去想。
蒋闻景还在低头玩游戏,似乎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安排好上了贼船。对面的男孩子把本递到他面前,他才如梦初醒。他看了看本上的角色名——陈聿明?
蒋闻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得到这个角色。他正常不会在有线下活动的时候玩游戏,但无奈有任务要这个时候做,所以他并没有听dm介绍角色。反正对于他,哪一个都一样。
那谁是孟小婉呢?他环顾四周,发现是坐在她旁边的女孩子。好巧啊,难道dm看他们俩坐在一起,就随机选他们当幸运观众?
“来换衣服拜堂吧,陈聿明、孟小婉。”dm催促。
在一片笑声中,蒋闻景先出了门。
尴尬的拜堂仪式
林韫也跟着dm出去了。她做贼心虚,跟在蒋闻景身后,大气都不敢出。一路上生怕蒋闻景质疑她,问她一些尴尬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