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旭跟着过去,进房间观看。
房间内干净整洁,五六十平左右,是个一室一厅一卫的房间。
窗户对着外面的田野,金灿灿的稻谷熟在田间。
卧室内有大床也有衣橱和桌子,客厅里有简单的木椅和木桌。
周灵放下安旭的行李箱,跑回楼上,过了会儿抱了棉花被褥,床单被套下来,“旭姐这些都是新的,我还没用过。”
“嗯,没事。”安旭接过,和她一起把床铺好。
“洗漱用品需要去买吗?”
安旭摇头,“我都有带着,对了你们这里通快递吗?”
“当然通啊。”
“那就行。”
安旭把行李箱打开,衣服全放在床上,小东西丢在桌子上。
周灵再次跑楼上,拿了衣架和收纳盒下来,一样一样帮安旭收拾好。
“你们这里可真安静,你哥呢?”
“我哥应该是拉甜橙去城里了。”
“橙子?”
“对呀。”周灵回了一声,出去一趟,拿着两个大红橙子进来递给安旭,“这是我们家的橙子,旭姐你尝尝。”
安旭接过,橙子又大又橙,有股甜甜的橙香味。
原来昨天在东风上闻到的味道是这个橙子的味道,而不是香水味。
难怪让她闭嘴。
安旭抛了抛橙子。
周灵走到客厅,一拍脑袋,“我都忘了,上午回来路过家具店那边我定了沙发的,刚刚回来忘记去拉了。”
她把钥匙退下来一把给安旭,“旭姐你先待着,我去拉沙发,有什么要带的吗?”
安旭摇头,“暂时没有。”
“那我去拉沙发了,几分钟就回来了。”
“去吧。”
周灵哒哒哒跑出去,几秒后院子里响起三蹦子开出去的声音。
安旭收拾了片刻就没耐心了,将衣服丢在床上,抓着橙子出了房间门,在院子里溜达着。
院子地板不是水泥地,而是青石板铺平的,角落里是不知名的花花草草。
西北两面都是木制阁楼,屋顶是青灰瓦片,对应着后面的山川,像油画一样染出多重的色彩——暗沉与缤纷在交相辉映。
安旭漫步到柿子树下,抬头看光秃秃的树枝,和圆溜溜的柿子。
西边阁楼上响起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安旭转头,一位妇女抱着盆下楼,在院子里晾起衣服。看见安旭站在柿子树下,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安旭摇头。
妇女疑惑了一下转为生硬的普通话:“外地来的?”
这句听懂了,安旭点头。
妇女还想说话,院外响起大车的声音。
她见安旭疑惑地看向院子外面便解释:“是阿照——也就是房东回来了。大车一般都不开进院子,都是停在外头,摩托车什么的才停里头。”
安旭点头,问:“这里租房贵吗?”
“不贵哩,阿照收得便宜。”说着见院外人进来,打招了一声招呼,随后热情地跟来人说有个外地姑娘要租房。
细白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橙子,安旭缓缓转头看向院门口,进来的男人左耳戴银耳环,五官硬朗帅气。
穿着黑色冲锋衣,袖子卷到胳膊肘,蓝黑色牛仔裤,脚踩马丁靴。
不像昨天那样打扮了。
高个子的优势让他进来时稍稍低了下头避让门头。
周照跟租客阿梅姐打了声招呼,听她说完转头看着院内打扮奇异的女人,直觉不好。
果然——
她一转头,他表情就有点微妙了。
安旭走过去,眼含笑意,“好巧啊。”
周照:“……房间都租满了,你到别的地方去看看。”
“是么?”安旭慢条斯理剥开橙子,撕下一瓣喂进嘴里,眯着眼睛笑,“真甜。”
周照瞥了她一眼,不予理会,往东边小楼走去,却在看见隔壁屋开着房门的时候停住脚步,那股不好的预感又来了。
身旁的女人慢悠悠擦肩而过,往开着门的房间走去。
“站住。”周照大步上前拦住她,皱眉问:“这是你租的?”
“不然呢?”安旭一耸肩,单眼皮的眼眸弯起,成月牙一般,小指勾起钥匙晃了晃,“呐,钥匙。”
周照伸手要拿,她快一步收了回去,倒退着笑了一声。
“谁租——”
“倒车请注意!倒车请注意!”院门口三蹦子倒着进来打断了周照的话。
周灵扭头看后面,见周照回来了高兴一喊:“哥你回来啦。”
在他俩旁边停下车,周灵指着沙发说:“那正好,帮我把沙发搬到旭姐房间一下。”
周照:“这房间,你租给她的?”
周灵点头,“也不算租啦,给旭姐住的,不然她一直住宾馆也不好。”
周照深吸一口气,“你!”
他对着妹妹不好骂什么,转头对着安旭,“这里环境嘈杂,不如宾馆好住,这位小姐请换个地方住。”
“什么嘛?”周灵站到安旭旁边,抱着她胳膊,“宾馆更不安全,住这里多好。”
“……”
周照顶了顶腮帮,正要说话时门口有人进来,“诶?照哥也在啊,那刚好了。”
来人穿着淡蓝色制服,正是马方俊,手里拿着一大叠资料。
周灵肉眼可见的害怕起来,低头躲在安旭侧边。
“小马,你怎么来了?”周照暂时放弃安旭这边,转头问。
马方俊看了眼露出半边身子的周灵,既奇怪又不解,他将手里反诈骗宣传资料递给周照。
“阿灵那事已经被省公安局立案了,放心,我们一定尽最大努力去追这笔资金的。”
周照:“?”
他怎么听不懂?
低头翻开手里的各种反诈骗宣传资料,一瞬明白了些什么,“阿灵被骗了?”
马方俊反应回来,这是周灵还没跟她哥说。
他懵了一下,求救似看向周灵,女孩低着头不看他,他又看向安旭。
周照翻着纸张问:“阿灵被骗了多少?”
马方俊:“……”说还是不说啊?
“嗯?”
“就那什么,不多,不多哈哈。”
周照抬头看向马方俊,眼神沉甸甸的。
马方俊没办法,“就……十五万。但是阿灵还年轻,钱还可以再挣!”
十五万?这么多?
他问:“什么样的诈骗,电信诈骗吗?”
马方俊点头。
周照:“什么样的电信诈骗能骗走这么多?”
马方俊:“……网络赌.博。”
翻着资料的大手一顿,几秒后转头看向周灵,语气不好,“周灵?”
马方俊忙打哈哈:“哎呀照哥,事情都发生了,阿灵也已经意识到错误了……”
安旭抱着胳膊,侧身后仰,“你哥,好凶哦~”
周照咬了咬牙龈。
周灵悄悄点头,银铃叮当作响,“平时都还好,但一凶起来,我超级害怕他。”
安旭:“我也好怕怕。”
怕你个鬼。周照无语,是他怕她好吧。
周照和马方俊了解了一下情况,大体明白了事情的经过,等马方俊走后,他扭头看向周灵。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责怪也无法挽回。
他想说什么却突然想起回来时看见的妹妹并没有很难过的样子。
“钱被骗了,你店是不是就开不了了?”
周灵摇头。
周照:?
什么情况?
周灵伸出食指悄悄指了指安旭,开口解释:“旭姐要入股我的店,所以还是能开的。”
安旭颔首。
周照:……
他说:“被陌生人骗的你还敢相信陌生人?不用她入股,钱我给你想办法。”
周灵固执摇头,“旭姐很好的,昨天要不是她拉着我,哥你现在估计就看到一具冰凉的妹妹了。”
他皱眉看向那个女人。
安旭抱着胳膊,见他目光看过来,歪头一笑,眼里明晃晃的:还不道声谢?
周照转头,当看不见。
“以后注意了,世上没有白来的午餐,不要贪小便宜。”
“我记得狠狠的,哥。”周灵保证,随后说:“哥,旭姐不是坏人,你别对人家有那么大的意见嘛,店铺合同都签了,钱还是旭姐出的。”
周照:……
他一抓头发,转身回自个房间去。
“你哥,有点暴躁。”安旭在后头得出结论。
上台阶的脚步晃了一下,干脆一步跨上去。
“呼……还好没提起棍子打我。”
“家暴?”
“不是。”周灵摆摆手,走到三轮车旁解释:“之前一个男的经常骚扰我,有一次更过分把我堵在巷子里,我哥看见了提起一棍子,把人揍得直接进了医院。那之后我总感觉如果我做错事了,他也会打我。”
安旭摸了摸下巴,随后跟着上了台阶。
走向自己房间时,脚步一转,到了另一个房间门口。
第7章
周照刚要把外套脱了,随即一转身,跟门口的女人对上目光。
几秒后,他继续脱外套的动作,大眼漆黑,无声地看着她。
脱完外套,里面是一件黑色短袖T恤。他垂头撑着墙,脚踩脚脱鞋,脱完放在鞋架上,穿上深蓝色的男士拖鞋。
再一抬头,女人抱着胳膊,依旧站在门口。
单眼皮下的眼神安静,像一潭幽深的古井。
他的身影如同一颗小石子一般掉落了进去,起了一丝丝涟漪。
周照舌尖滑过牙根,转身进了洗手间去冲脚。
两人的每一次对视上,她从来都是大胆不害羞,就那样看着你。
她这次的眼神给了他不一样的感受。
似乎是,她从昨天到今天的一切做法,都有了可开脱的理由。
他低头关了水龙头,一瞬间觉得自己有病。
从卫生间出来后他直接进了厨房,看都没往旁边看。
厨房在他房间左侧,里面就有一道拉缩门,所以他去厨房是不需要出门再进去的,直接从拉缩门进去就行。
庭院里边,周灵打开三轮车车厢的锁,爬上去在吭哧吭哧搬布艺沙发。
周照站在厨房从窗口看出去,片刻后叹气,丢了手里的菜,转身出去。
没想到某个人从他房间门口转移到了厨房门口。
他停了一下,没开口讲话。
安旭也没让开的意思。
周照挑眉,侧身擦着门框出去,鼻尖飘上一股甜甜的香水味儿。
高挺的鼻梁自然而然地动了动,随即猛地反应回来自己在吸她的香气,停了几秒,脑海里蹦出两个大字——妖精。
妖精本人也转头看他,看着看着,单眼皮弯了弯。
周照敛眉,走到三轮车旁,帮周灵把沙发一把抬下来,扛着进了安旭房间内。
周灵拍了拍手,走进厨房,隔着窗户喊:“哥,顺带帮旭姐安置一下。”
“我去看看。”安旭路过窗口说了一声进去到房间里。
周照蹲在地上,在安装沙发。
背脊弓成一条宽阔好看的线条,夕阳西下,橙光从窗外透了进来照在他身上,像是在光的尽头。
如果此时身边有画板,那她一定会将此情此景画下来,永远保存。
她走过去在他旁边蹲下,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他安装。
周照手里动作一顿,随后放下手里的零件站起来。
安旭一时间有点无措,看他要走,手比大脑还快的做出动作揪住了男人的裤腿。
他牛仔裤裤腿是卷了小卷的,应该是为了方便穿马丁靴。
周照被拉力扯住,垂头看蹲在地上的女人。
俯视的角度,眼眸一垂被她事业线晃了一下,停了几秒,看向她眼睛。
“干嘛去?”安旭仰头问,脖颈白皙修长,天鹅颈一样。
周照:“螺丝刀。”
原来不是嫌弃她。
她回:“哦。”
周照动了动腿,示意她放开。
安旭目光从男人脸上移下来,顺着胸膛往下滑,中间的时候多看了一眼,慢悠悠松开了手。
她松开了手,他却没走了,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好看么?”安旭歪着头。
他也将话丢给她:“好看吗?”
安旭意味深长的再瞟一眼,回:“看不出来。”
周照顶了顶腮帮,皮笑肉不笑的,“想看?”
安旭“唔”了一声:“倒也没有那么流氓。”
还好意思说不流氓,放屁。
鼻孔里哼了声,周照转身出门,到自己房间拿了螺丝刀,随即低头看了眼。
他觉得她不是抽风了就是有什么毛病。
八百年没见过男人一样。
他拿着螺丝刀,要进门时停了一下。
屋内女人乖巧蹲在地上,把自己团成一团,看着窗外的稻田。
无声地看了片刻,他走进去的脚重了一步,发出响声。
安旭转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