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素舒佩服死他们了,从山上一刻不停地走下来,她都快没力气呼吸了,他们竟然还能这么活力四射地聊八卦。
到了山脚,看到有形单影只的老人挑着担子卖手工酥糖,关素舒多看了几眼,登时和老人对视上了。
老人盯着她,大概是敏锐嗅到了人傻钱多的游客气息,摆出讨好的笑,脚步一拐就朝她走了过来。
关素舒也上道,她让学生原地休息,道:“这里十六个人,您帮我看着称吧。”
她数学不好,就不算了。
没见过这么人傻钱多的,老人眼都笑眯了,还给她打预防针,道:“这糖都是我们自己做的,没有任何添加剂的!”
“您算一下多少钱。”关素舒弯着腰扫码。
老人念念有词地算给她听,“三十五一斤,这里拢共是三斤半,收您一百二十二块五。”
“就这,一百二十二块五,太坑了吧?”有学生乍舌。
老人一听,脸色立马变了,“这平常在山下都卖四十一斤,我这是收摊了才喊三十五!”
十三四岁的少年正是火气旺的时候,一看这人还冲着他们吼,梗着脖子嚷嚷回去:“糖浆随便和和的东西,还四十块一斤,你怎么不去抢,抢银行多快!”
“哎哟唷!欺负人啊!”
一看这人要拿出撒泼打滚的架势来了,学生有点怂了。
关素舒就从来没关心过物价这回事,也不知道到底谁说得对。
不过这会儿谁对谁错都不重要,一点小钱的事。
在一片混乱里,从小贩手机里传出了一声“支付宝到账122.5元”。
关素舒把人往后推,反过手机屏幕给小贩看:“付过了。”
“都走了走了,快走。”
走下山了学生还很忿忿不平,“奸商,还什么手工糖,你们看,这塑封上还印着工厂名!”
“要我说就得把他那摊子给他掀了!”
关素舒叹气,“你们学校扫黑除恶宣传是不是做得不到位啊?”
大家都是嘴炮几句,真要打起来准得怂,立刻又都嘻嘻哈哈了起来。
关素舒以往出门都是别人替她鞍前马后,头回管着一群小孩的安全,只觉得一个头十几个大。
下山后,看学生都老老实实吃饭去了,没有四处挑事,她这才回房间去休息。
关素舒和何仪玟是室友,何仪玟在校外画室做兼职,五一小长假便带学生出来写生,结果刚到廊惠县就收到家里妈妈受伤的消息,火急火燎地在宿舍群里问有没有人能帮忙带一天。
节假日哪哪都人多,关素舒不想出去又不想回家,看到了消息就应下来了,廊惠县就在会市旁边,风景也好,她便当是出来放风了。
收到了她的反馈,何仪玟发了几个大拇指,回复她:“辛苦了关关。”
关素舒:“你妈妈还好吗?”
何仪玟:“没有特别大的事,就是搬东西的时候把脚腕扭到了,我今晚就能赶回来。”
关素舒:“好,那我等你过来再走。”
呆是呆不下去了,她昨天晚上十二点才到,谁知道早上四点就有人来敲她的门,问什么出发,关素舒这才知道,他们是要上山画日出日落的,不足四小时的睡眠,她差点直接交代在山上。
和室友谈好了晚上交接时间,她撂下手机进浴室准备洗漱,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五分钟后,她几乎几乎是见了鬼的一个弹射蹦了出来。
浴室的淋浴开关上竟然夹着好些长头发,她忍着恶心捻起一根发丝扯了一下,发根竟然和长在开关上一样绷得老直了,这一下是恶心给恶心他妈拜年,给她恶心到家了。
想到昨天直接躺下就睡了的床,关素舒头皮都炸开了。
她早上一起胳膊上就开始长小红疹子,她以为是在路上碰了什么荨麻植物的原因,也没太在意,现在猛地再一想——得,这事不能细想。
看着被扔到床上的衣服和零零碎碎,关素舒脑补了一下螨虫全家族在上面蹦迪的情形,脸都麻了。
她现在住的酒店房间是统一订的,很普通的酒店单人间,床加电视柜一览无余,被套上还印着金色的酒店LOGO。
说是酒店其实环境更像宾馆,总之是和什么三星四星五星搭不着边的,她昨晚太困,灯都没开,倒床就睡。
要是常人估计也没什么感觉,但她是过敏严重的豌豆公主体质,决计受不了这种委屈,打了前台电话,详细说了房间的卫生问题,酒店态度倒是挺好的,提出给她再换一间房间。
换一间房,她也不敢住,打了家里电话,让司机立刻、马上来接她回去。
晚上九点多,何仪玟赶了回来,和关家的来接人的司机几乎是前后脚。她放下行李就陪关素舒下楼,见她顺手把带来的一些名牌衣服一股脑扔进了垃圾桶里,欲言又止,眼神里有一种“不愧是你”的复杂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