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痛像是心脏肌肉在紧缩,攥成一个硬邦邦的拳的痛感牵扯着她的呼吸。
她有意调整呼吸频率,但没有用,“嘭”的一声巨响,车身猛晃,紧接着车尾再次被狠撞了,身体跟着车猛地一颤,她将尖叫压在口中,大口大口地喘息。
“妈的!”司机骂了一句脏话。
关素舒肩胛骨紧锁,她压抑着痛感俯下身子,紧按着心口的手背紧绷,眼前一片一片地发黑,连后车到底是什么时候被甩开的都没再注意到。
当车穿过数十米高的铁艺门,停在大门两侧排列数根汰石子立柱前时,司机还未下车,门口早早等待着的管家便已快步走来,替她拉开了车后门。
车厢内,关素舒紧闭的眼睛因为透入的光而睁开,痛感已经减轻,她仍急促地呼吸着。
“二小姐,二小姐?”
管家关切地叫她。
她没有说话,勉力忍住不适,摆了摆手。
缓了好一会她才下车,管家伸出手为她垫住车门顶,待她下车后才回头去找司机询问情况。
女佣早早在门口迎接,见她脸色发白,嘴唇泛着不自然的紫,急忙搀扶住她问:“小姐,这是怎么了?”
关素舒说:“帮我打电话叫顾医生过来,就说我心脏又痛了。”
“好,需要给您备药吗?”女佣担忧地问。
关素舒挣出手拒绝,“不用管我。”
她穿过两侧皆是名画的长廊和父亲收了一屋子的复古相机的收藏室,抵达了自己的房间。
偌大的房间被东西塞得满满当当的,单面透光的玻璃视野开阔,落地窗外就是绿草如茵的家庭高尔夫球场。
室内窗户一侧就是带有大师签名的斯坦威三角钢琴,而钢琴右侧是一整面墙的大书架,中间透明橱窗摆放着她从小到大得过的荣誉证书与奖杯。
几个月没回来,房间里依然干净整洁,她心情顿时好多了。
她拉开墙面抽屉,轻车熟路地拿了常吃的药,接了小杯温水后将药服下,换了身衣服后,扑倒在床上。
楼下,管家和司机还在检查车的受损情况。
尾灯碎了,保险杠也难逃一劫,调行车记录仪看了事故回放,管家看出一身冷汗。
他马上打电话向大老板报备事情。
关靖沉声问:“素舒怎么样?”
“二小姐状态还好,顾医生已经来了。”管家道。
他听见电话那边有人说了一声,“关先生,看来有两批人。”
是一个青年的声音。
“他这个包扎还要多久?”关靖问。
“快了。”另一个声音说。
关靖声音沉稳对管家道:“我马上回来。”
关素舒小憩了一会,一直到私人医生上门来为她做体检才艰难爬起来,去做身体检测。
“只是由于过度紧张导致心脏供血负担加重产生的心绞痛,药物能暂时缓和疼痛,最好的还是要进行手术干预。”顾医生说。
“哦。”她恹恹地回应,关素舒从小到大都不喜欢医院,但她很清楚不能拿身体开玩笑,身体一旦不适,就会主动联系医生,至于手术……以后再说吧。
从小到大没有人和她说学习有多重要,上进有多重要,所有家人都是告诉她,身体才是第一位,她就在这样的观念灌输下,既厌恶又珍惜地和自己羸弱的身体共处了二十一年。
楼下传来一阵嘈杂声,关素舒从检查床上坐起来,侧耳去听,“我爸回来了?”
“应该是。”顾医生往窗外看了一眼。
她白嫩的脚趾勾住长耳朵的长绒拖鞋,顾医生伸手想来扶她,关素舒侧肩躲了过去,她干脆的声音道:“谢谢,我还不至于站不稳。”
她跃下床,蹬着布偶拖鞋轻快地跑出了房间。
她身后,穿着白袍的青年男子嘴角扬了扬。
站在三楼走廊上,关素舒一眼看到了爸爸坐在沙发上宽厚的背影,管家正俯身将一叠资料交给他,客厅气氛凝重,关素舒趴在大理石雕筑的栏杆上朝着楼下喊:“爸爸!”
楼下三人都抬头向上看来。
关素舒这才注意到爸爸身边还站了一个男人,他一身得体的西装,身形颀长,利落挺拔。
她仔细去看,又奇异地从他俊气的眉眼里认出几分似曾相识。
和那人对视上目光,关素舒更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