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是个穿着花衬衫,敞着衣领的富二代,身后一辆红色跑车,头发纯黑发亮,约莫是刚染回来。
“我刚来,你就要走啊?”陈俊行拦住了关素舒。
关素舒心情很不好,冷淡说:“让开。”
陈俊行不在意她的小脾气,追问道:“你去哪,我送你。”
“素舒。”
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这个声音她认识,陌生因为他还从来没这么叫过她的名字。
她回头去看,看见挺拔地站在她身后的徐周衍,难掩震惊:“你怎么在这?”
她刚刚真是一点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我刚到,你是要回去吗?”他清朗的声音问。
关素舒不是会吵架的人,她一吵架眼里就会开始发热,淌泪,她“嗯”了一声,压抑住发堵的鼻腔,道:“你送我回去。”
“好。”
没有一点迟疑,他伸出手扣住她的手腕,温和道:“走吧。”
关素舒绕过陈俊行,跟着徐周衍走了。
这俩人一问一答无比自然,陈俊行都愣了,感觉自己杵在这像个局外人,眼见人走远了,他才后知后觉地“操”了一声。
他没注意到自己一喊完,抓在关素舒手腕上的男人手指又紧了紧。
上了车,关素舒也不想说话,她只要一开口,眼泪必然就要往下掉,她不想流眼泪,太没出息了。
徐周衍看到她发红的眼眶,上车后将纸巾盒放在了中间。
“回家吗?”他轻声问。
“不回去。”她甫一开口,眼睛里蓄积的热意顿时滚滚而下。
徐周衍知道现在不是搭话的时候,他发动车,选了一个方向往前开。
市中心的繁华与热闹被抛置下,车往滨河公园驶去,十来分钟后抵达了公园正门,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们旗鼓喧天,徐周衍沿着公园开了会儿,在临河的安静小道停了车。
后座没有声音,他侧头看,看见她靠在窗口,闭着眼睛流眼泪。
他喉结滚动,好一会才出声询问:“下车吹会风吗?”
关素舒在车里哭得感觉空气都不流畅了,她没下车,只是按下车窗,看着窗外无声地掉眼泪珠子。
徐周衍看到路边有家小店,他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片刻后,徐周衍走了回来,他手腕受过伤,拧瓶盖时微微发痛,他顿了一下,才用力拧开瓶盖。
车门被有意拉开,徐周衍将拧开瓶盖的气泡水递给她,道:“你喜欢的蜜桃味气泡水。”
气泡水的气泡在滋滋作响,如同微电流的噼啪声,初夏的风将植物气息,与河水淡淡的腥送上来,眼泪被风一吹,凉凉地悬挂在下巴上。
夏夜不再冰冷,风已开始渐暖,他站在她面前,藏着关切的目光静静地凝视着她。
他这样的妥帖让她倍感酸涩,她迫切需要一个安慰,于是张开手臂,环住了徐周衍的腰。
肩颈耸起,将眼泪全蹭在了他衣服上。
徐周衍捏着水瓶的手一紧,腰腹紧缩,呼吸加促,好一会,他才生疏地抬起手,手心有些发颤地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他知道,她现在只是需要一个拥抱。
他可以充当一个暂时停靠的不冻港,冷静自持地扮演着工具的角色,只是心里的躁闷和喉结滚动的次数变多了。
她的眼泪让他心里发堵。
她沉闷的声音说:“以前在我眼里,我爸是世界上最厉害的男人,我一直以为他和别的男人不一样,但是今天我发现,其实都是一样的,根本没有不一样的男人。”
“我妈当初执意要离婚,我不理解,觉得她只要工作不要我们,可是现在我能理解了,男人根本靠不住,就连他,照样会对投怀送抱来者不拒……”
在她的倾诉里,徐周衍大致拼凑出了事情经过了,他说:“人是多面的复杂的,在你面前他一个父亲,要做一个榜样,在下属面前他是一个老板,要理性可靠,而在异性面前,他只是一个男人。”
关素舒问他,“难道所有男人都是这样的吗?”
“也并非所有,我……我认识一些人,他们对此敬谢不敏。异性相吸是生物本能,但人具有有思想和理性,能够进行理性判断和自我约束。”
他说得太过抽象,沉浸在情绪里的关素舒根本听不进去,于是他又道:“换个角度思考,关先生在离异这么多年后一直没有再婚,是不是因为对你们的感情,高于对其他异性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