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诀与廖敏之——休屠城
时间:2022-06-08 08:36:13

  廖敏之看见顾超时,神色还是平静的,再晃到贺兰诀身上,目光闪了闪,本来就皱着的眉纹路更深了。

  “你怎么来了?”

  贺兰诀抿着唇,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听说你生病了……”

  “我带她来的。”顾超把手里的果篮放下,“你好点没有。”

  廖敏之压根没看顾超,自然也没听见他的话。

  他头发凌乱,脸色苍白,神情燥郁,气场不耐烦又冷淡,朝贺兰诀走过去:“进来吧。”

  顾超:……这是把他当空气啊。

  廖可可小大人一样,殷勤招待大哥哥大姐姐,端出了果盘,打开了电视,还搬出了自己的玩具和故事书。

  廖敏之神色疏离,惜字如金。

  贺兰诀欲言又止。

  顾超看着这两人,再看看廖可可,试探问:“要不,你俩去别处聊聊,我陪可可玩一会?”

  廖可可当然说好:“顾超哥哥,我们玩游戏好不好?我也有游戏机,可以玩俄罗斯方块。”

  廖敏之轻轻掀起眼皮,起身走开。

  贺兰诀坐了会,从书包里掏出老师发的讲义。

  她磨磨蹭蹭过去,他就抱着手,倚在房间门口等她,默默地盯着她。

  贺兰诀把手里的复印资料递给他:“老师发了些资料,都是这个学期的重要知识点,让我们寒假在家复习,下学期开学就有考试,要考这些内容。”

  “谢谢。”他接过资料,转身进了房间,模糊回了句,“进来坐吧。”

  房间向阳,陈设简单干净,角落摆着张铁质单人床,一个窄衣柜,窗台下是书桌和椅子,另一堵墙是一面满满的旧书柜。

  廖敏之把东西放在书桌,拉开百叶窗帘,房间霎时亮堂起来。

  他伸手推窗,老式的四扇玻璃窗,木头边框的油漆已经斑驳,窗户外纵横封着几道生锈的细铁丝,冬日的暖阳照进来,金色宣纸一般铺在书桌上,滑落在老旧的地板上,灰尘随着微风在光亮里慢悠悠游动。

  他示意她在椅子上坐,桌上有几个黄灿灿的砂糖橘,廖敏之递给她一个,自己也捡了一个,坐在书桌对面一张靠墙的小凳上。

  那张凳子很小,很矮,像是廖可可的小凳,他身姿很低,抬头却正好能对上她的视线。

  贺兰诀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书桌上还摊着张做到一半的英语试卷,助听器也搁在桌上——廖敏之没戴助听器,他坐在椅子上,身体浸在阳光里,苍白的脸颊却匿于暗处,手里捏着砂糖橘,目光漫无目的,沉默又隐忍。

  “你还好吗?”

  “好。”

  “感冒很严重吗?”

  她看得出来,他有点儿憔悴和疲倦,勉强提起精神,压抑着脾气应付她。

  “不严重。”

  “顾超说,你有很严重的耳鸣。”

  “还好。”

  “你的耳鸣……是一种什么声音?蚊子嗡嗡声,还是咔嗒声,还是蝉鸣的那种?”

  来之前,她搜了一下耳鸣的症状,想知道他经历的是什么。

  他目光凝住,看着她:“我不知道。”

  贺兰诀愣了下。

  “很多声音我没听过。高频持续性耳鸣,应该就是,蝉鸣声。”他解释,“夏天的蝉鸣。”

  让夏蝉在耳边喊上一个小时,人都会抓狂,在耳朵里持续喊上一整天,谁都会崩溃。

  贺兰诀紧紧抿唇,声音低落下去:“对不起。”

  “跟你没关系。”他淡声回。

  两人静默了很久。

  其实并不静默。

  门窗都开着。窗外就是一条巷子,远处有来往车辆按喇叭驶过的动静,近处有周边小孩笑闹奔跑、玩摔炮的声音,加上客厅的电视声和游戏音效。

  这屋子真的很吵。

  他们就在这嘈杂的声音里彼此沉默着。

  廖敏之剥开了手里的小橘子,砂糖橘颜色鲜艳,剥起来也很容易,他用指甲把橘皮破开,略酸的果香飘散,露出饱满小巧的橘瓣,仔细捻去附着的白丝,指尖略微用力,橘瓣打散,再捻一瓣噙在齿间,唇舌一点力道,果肉清甜凉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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