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然眨眨眼,再眨眨眼,强行逼回泪水,不敢让眼泪落下来,她不想惹阿初想起不开心的事。
季子初只觉得一阵暖风呼过,被拥入一个小小的怀抱,软软的香香的,慰贴又安心。
耳边传来带着哽咽鼻音的软糯糯声音:“阿初别怕,下个星期期末考试后,我们就去b市,那里有爸爸妈妈,我们开开心心的。”
季子初薄唇克制的扬起一道浅笑,慎了慎,终是伸手慢慢拍了拍女孩柔柔的后背安抚,渐渐紧紧圈住。
怕么?
过了今夜,是他们怕他呵。
……
暗幽幽的深夜,阴森而寒冷,玻璃窗户透着清凌凌的月光。
季子初一件件脱下干净厚实的衣服,换上来时那件破烂宽大的衬衣,唯一的区别是现在不再脏污。
拿出准备好的细长布条,将袖口裤脚一圈圈紧紧扎住。
寂静无声的轻轻打开主卧房门,静静看了会女孩沉睡安稳的睡颜后,无声退出。
关好大门,步出楼道,踏着清凉月色冰冷雨雪,朝那个熟悉的狭窄阴暗小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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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95章 生不如死
王萍睡的迷迷糊糊中,感觉被一双阴森森的眼睛盯视着。
像饿狼,像猎豹,像毒蛇,像……季子初那死小子的阴鸷眼睛。
每每被他看着,就如芒在背、如鲠在喉一样难受,跟个地狱爬起的厉鬼似的,阴沉沉的没有人样。
王萍恨恨咒骂了声,不自在的翻了个身。
过了一会,还是不自在,那种森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强烈到就像现在就被季子初看着!
不可能,别说这大半夜的,他们也没给过季子初家里钥匙,而且大门也是反锁过的。
别乱七八糟的想些有的没的了,她不睡好觉肚子里的儿子咋睡,而且明早起来就有八千块钱了。
八千块钱……
那种阴森感觉更强烈了,跟季子初就在看着她一样,根本睡不成。
王萍试探性的睁开眼,往床边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
呼,真是自己吓自己。
撑着坐起,准备喝口水继续睡,无意中扫到房门处一道黑沉沉幽暗的欣长影子!
啊!!!
寂静深夜中刺耳的尖叫声格外响亮。
“叫什么叫!不想睡滚出去!”被吵醒的季贵翻身爬起,就要甩王萍一耳光。
王萍像吓傻了一样,眼睛直直盯着房门方向,右手也指向那。
季贵心里咯噔了一下,缓缓转身。
昏暗房屋内,季子初一身肃杀的遥遥相对。
季贵不自在的咽了口口水,下意识的往身后退了下,靠紧王萍。
“醒了?”少年凉凉的嗓音冷如雪水,在这冬季的寒冷夜晚格外的清冷淡漠。
季贵壮了壮胆,大声怒骂:“死小子你跑回来做什么!”
他怎么能跑回来?
他跑回来了那八千块钱不是打水漂了!
“滚,快滚回去!你要是影响我收钱,当心我打死你!”季贵继续怒骂。
“是么?”少年不置可否,低沉暗哑的嗓音带着几分嘲弄的冷意。
“贵子,给他点颜色瞧瞧!”王萍缩在后面,狠狠地道。
她感觉季子初这次回来不一样了,血腥暴戾,满身煞气。
没有之前半点的乖顺样子。
可仿佛这才是真正的他,他本该就是这个样子…
摇摇头,不能自己吓自己,一个半大孩子而已,之前他们怎么打他不也没事吗?
他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任他们打骂。
一个多月而已,除了长高了些,能有什么变化,还不是他们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之前他们谈条件,他不就什么都没说?只静静的站立在一旁。
季贵也是这样想的,小眼睛斜着瞄到床边的木制椅子,快速操起就往季子初身上砸过去!
然后就看到原本从未躲过的人,简单的侧了下,椅子偏离轨道砸到木门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眼看季子初竟然敢躲,季贵怒气更重。
挥着拳头朝季子初冲过去!
王萍眼睁睁的看着季贵气势汹汹的冲过去,然后看着他突如其来的跪下来!
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同时她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在这寂静深夜中无比清晰渗人!
她想过去看看季贵情况,可看着地面暗红色的细细血线,双腿发软,根本移动不了一步路。
“你!死小子对我的腿做了什么!”小腿处传来钻心的疼,季贵疼的脸色惨白,浑身冒冷汗。
要不是季子初踩着他腿,他恨不得满地打滚!
“现在疼,等会你的腿会肿,不过没关系,很快就会麻木,最后会很痒,痒到骨头里,千万别害怕,你不会死,只会生不如死。”季子初居高临下的淡淡看着,神情清冷诡异,犹如地底冒出的森冷寒意。
“你、你不是人!”季贵疼的咒骂连连,转头看向王萍骂道:“你死人啊!不知道喊人过来啊!”
“我、我过不去。”看到季贵血淋淋的腿部惨状,又看了看挡在房门口的两人,她哪里出的去?
也没胆绕过季子初出去。
季贵疼的牙齿打颤,大汗涔涔,气的白眼直翻:“你是猪脑子啊,不知道在窗子边上喊!”
“别费力气了,当初你们打我时,来管的人不都被你们咒骂回去了?”季子初猩红的薄唇扯出一抹邪异的冷笑。
季贵想到什么,脸色大变,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呵,既然晕了,那就一根一根折断手指,全部折断后再挖眼怎么样,你们两个人一个一个来,别急,反正夜长,时间很充足,慢慢玩。”少年犹如地底的恶魔,面无表情的说着血腥残忍的话。
季贵自动‘转醒’。
盯着他的断腿,使尽全身力气却无法撼动分毫,此刻他方才意识到少年的力气大的吓人。
脸色一片灰败。
“你怎么,我们错了,你放过我们吧!”王萍翻身下床,连滚带爬的爬到季贵身后。
“之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你放过我们吧,毕竟、毕竟我们之前给你吃给你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季贵恨不得跪着磕头,他不敢看他的腿,但刺鼻的血腥味无孔不入的钻入,他的腿再不去医院就要废了,而他的血再流下去,他还有命吗?
他不知道,他知道他不想死!
“是吗?苦劳?”
“你不看苦劳,也看看我怀孕了,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王萍趴伏着,期期艾艾的说。
少年偏偏头,不解。
“这可是一条生命啊,你怎么怎么能这么残忍!你有没良心!”
“不是一条,是两条,你也活不成。”少年很肯定的帮她改正,低沉的嗓音含着嗜血的快意。
王萍浑身颤抖,因为少年不是疑问,而是真真正正动了杀意。
看着满身煞气实力的强悍少年,头一次对他生出恐惧,也头一次对他的过往生出怀疑。
“你到底是谁?当初真是我们挑上你的?还是你挑上我们?”当时他们想收养个娃,看了好多小的不满意,嫌贵嫌难带,然后他就出现了。
胆小、乖顺、话少、能做事,一切都符合他们的条件,还提醒他们没孩子可以弄成亲生的,不用收养关系。
他也一直是任打任骂不还手,无论怎么打骂连吭都不吭,渐渐的心里那点怀疑早就抛之脑后。
“你们只要记住我是你们亲生的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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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连夜逃走的季贵王萍
他需要一个合法合规的身份。
不会被任何人怀疑,不会被查出来的真实身份。
各取所需,仅此而已。
“不,你根本不是我们亲生的!你是谁?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找到我们!”王萍嘶吼的喊。
“原本也能相安无事到我离开的。”少年不理会王萍的嘶吼,低声说。
只要他们不去招惹他的姐姐。
是他们太贪心。
季贵王萍此刻混沌的脑子突然闪过这个念头。
“你就不怕那个小姑娘发现?”身为女人,王萍自然比季贵观察细致些。
从季子初毫不退让的挡在小姑娘面前,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什么事都能放一边,到深夜暴露本来面目的来找他们,一切的一切都证实了他对小姑娘的重视!
呵,阴沉诡异如他,也会有在意的人?
“她发现不了。”少年轻声细语的说,在提起小姑娘时连凌厉的眉眼也柔和了几分。
“即使发现不了,但她要是知道好心救的人满手血腥,肯定是不喜欢的。”
看少年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松动神情,王萍连忙趁机保证:
“你放了我们吧,我们保证离开桐城,再也不回来,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王萍眼珠转动,“那个小姑娘一定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她肯定不想看你现在这样对我们。”
季子初闻言轻轻浅浅的笑了,笑意带着讥诮:“可没我这样的人,她不就被你们欺负的落泪?”
“我们知道错了,我们离开桐城,再也不回来,钱我们不要,承诺书我们写给你,户口簿也给你!都给你!你放了我们吧。”
少年在思考。
很认真的思考。
姐姐会不喜欢吗?
“你想想那个小姑娘,看在她的面上让我们走好不好?我们不会乱说的,什么都不会说!如果说了你再找我们也不迟啊。”王萍声泪俱下的哀求。
哪有之前的半点嚣张难缠。
和命比起来,别的什么都能舍弃,什么都能丢弃。
命才是最重要的。
“我交的钱?”
“给你,都还你!”季贵捧着腿哀嚎,连忙朝王萍疯狂使眼色。
王萍哪敢迟疑,抹了把眼泪慌忙跑到柜子里掏出一个匣子,心痛的道:“一共是七百五,全还你。”
季子初没吭声,认可了这个数额。
一切落定后,季子初离去,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
季贵王萍瘫坐地上,只觉得这两年来如同幻梦一场,到头来一场空,什么都没留下。
白白为他人做嫁衣了。
不,还留下了这条断了的伤腿!
季贵惨声哀嚎。
.
第二天,心然季子初放学刚走到楼下,就看到常武急匆匆的大步跑来。
“三叔,你怎么来了?”心然迎了上去。
想到什么,心提了起来,着急的问:“是那两人反悔了?”
“没有,不是。”常武大口喘着气,焦急的在寒冬腊月里竟然额头出了细密的汗,“季贵王萍竟然搬走了!连夜搬走的!”
“怎么回事?”心然着实怔了一下,说的好好的,昨晚那两人临走的兴奋劲到现在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怎么会到手的钱都不要了?
发生了什么事?
“邻居说半夜鬼哭狼嚎的,说是撞鬼了,跌断了腿,连夜收拾东西早上人就跑了。”常武也是一脸震惊,他还没遇到这么离奇的事。
“那,那东西怎么办?”心然首先想到季子初的户口。
季子初从口袋拿出东西,交给常武:“他们给我的。”
常武打开一看是户口簿,目瞪口呆,这吹的什么风?
季贵王萍顿悟了?
连户口簿也不要的连夜搬到外地去了!
“三叔,他们人不到现场,也能给阿初户口迁出来吗?”应该不行吧,不用他们俩签字?
“有这就行了,别小看了你三叔哈。”常武大手一挥,豪气的许诺。
拿着户口簿时忍不住疑虑丛生,临走时深深地看了季子初一眼。
是这孩子的原因吗?
应该不可能吧。
即使季贵王萍比季子初高不了多少,但毕竟是两个成年的大人,怎么也不会毫无还手之力的直接灰溜溜搬走。
他可能是职业敏感,想多了~
季子初垂下眼睑,看不出所思所想,清冷如月。
常心然倒没想那么多,围着季子初高兴的就差跳起来了。
“太棒了!这真是老天最好的安排,我们再也不用担心他们来闹了,也不用担心你离开我了!”开心是真开心,心然从未有过的放松愉悦。
“这是他们离开前给我的。”看着她开心的笑,季子初拿出一个方便袋小包递给她。
姐姐会更开心。
“什么?”
“这两年我交给他们的钱,一分没少的退我了。”
“看他们昨天的表现我差点气死了,想不到也会悔过的这么彻底。”
“啊。”心然打开方便袋数了下,竟然有七百五!
工厂职工大半年的工资,这么多,王萍怎么舍得还阿初了?
“可能她为了腹中孩子积福咯。”不待问他,心然已经想好了缘由。
不管怎么样,今天真是好事连连!
太幸运了。
“我想想去b市带哪些东西,等期末考试结束了,我们可以轻松从容的出发了。”
想到期末考试,常心然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焉唧唧的。
季贵王萍的事出乎意料的解决了,非但没出钱,反而平白多得了七百五十块,这样他们的存款突破一万大关了。
真是做梦都没想到会这么容易。
只是现在她的考试综合症又要犯了。
原本小学还好,只要考语文数学英语三门,一天就考完了,还没开始焦虑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