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漾见他回来后一脸平静的看着他,“为什么?为什么要在我身上印上你的名字。”
“为什么呢?”余孤笑了笑像是自问自答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吧,可能是希望以后就算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要记得我,而且是记一辈子,并且看到这个字就会想起我。”
回答完他就开始小心翼翼的帮苏漾包扎伤口,弄好后他就将她的手重新放进了被窝里。
余孤包扎的时候苏漾就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着,眼底是一片无尽的寒霜。
他弄出来的伤口到最后却又装出一副虚伪的样子再帮自己包扎,就好像自己身上的这些伤都不是他一手造成的一样。
这样想着她抬起自己刚被他包扎好的手看了看,对他冷冷一笑说道:“那你目的还真的达成了,不光是这个字,我只要看到我这双腿就会立刻想起你,想起你对我做的一切。”
余孤眯起眼睛,将医药箱收拾好后缓缓的对她说道:“那挺好的,就这样记我一辈子吧。”
——恨我也好,爱我也罢,只要能记住我,就好。
晚上睡觉的时候余孤静静看着身边的人,苏漾双目紧闭平躺在床上,窗外的月光均匀的洒在她的面容上。
其实在第一次见到苏漾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女人长得很好看,她皮肤白白净净肌肤胜雪,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在跟他说话的时候总是机灵的转来转去,偶尔受了委屈两双眼睛就犹如一泓清泉,能清楚的在她的泪眸里看清自己的身影,她的气质也跟别的女人不一样,有一种清高的孤独,却又让人觉得很温柔。
光是这样看着她,就忍不住的想把这个女人压在身下狠狠欺负,想听她在自己身下的娇喘,更想听她迷情的喊自己的名字。
苏漾此时已经睡熟了,余孤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笑了笑,这个人明明这么恨他,却还不是老老实实的在自己旁边睡着了。
他伸出手轻轻的用手掌不断摩擦着苏漾的面容。
真好啊……要是能像现在这样一辈子这么看着她该多好。
“苏漾……苏漾……苏漾……苏漾……苏漾……”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余孤还是没有一点困意,他就这么一直静静的看着苏漾,好像只用她睡着就可以了,自己完全不用睡觉一样的。
余孤凝着苏漾安稳的神情,心中犹如千丝万缕,这个女人是柔弱的,但骨子里却有一种不屈服的刚硬。
她比任何人都自私,因为她这辈子最爱的人只有自己,所以她才想逃跑,想离开这里。
这些事情他其实自己心里都明白,只是即便如此他也不想放手。
余孤从小就生长在一种畸形的家庭环境里,因此哪怕成长到现在,他的内心深处也一直在渴望着他人的温暖,而苏漾对他来说就是刚好就是那种燃烧着的火苗,让他觉得很温暖却也很寒冷。
他想疼爱她,想好好对她,但是他更害怕被人抛弃的滋味,所以当她一次又一次的逃跑后,他就失控了,彻底失控。
你不听话,我就会教训你;你逃跑,我就打断你的腿;你不爱我,那我就在你身上留下我的痕迹。
——苏漾这辈子就只能是他的。
她既然不喜欢这里,那就让她出去玩一玩,等玩够了,他再接她回家也不急。
余孤这么想着对梦乡中苏漾笑了笑,对啊,她这辈子只能是他的,永远是他的,谁也夺不走。
天快亮时一夜未眠的余孤轻轻从床上起来了,他在一旁穿好衣服后就下楼去了地下室,将白色瓷砖后面的那个狭小房间打开后,余孤就歪身进去了。
这个房间现在只剩下了一个货架,货架上面孤零零的摆放着几个大大小小的铁盒,这些铁盒里装的东西全部都是当时那十九个被关在隔壁人的随身物品。
他将这些铁盒全部取下来放在了地上,接着一个一个的打开开始寻找苏漾的随身物品,最后终于在最后一个铁盒里找到了她的所有物品:身份证、银行卡、存折、户口本、学生证、学籍证明、手机……
身份证上的照片是四年前的了,照片上一脸稚嫩的苏漾扎着马尾,两只眼睛圆溜溜的,咧着嘴对着镜头笑得很开心。
这是余孤第一次见到苏漾身份证上的照片,他拿在手里看了半天,边看边不停的用食指轻轻抚摸着照片上那个笑容明媚还是一脸学生样的苏漾。
好可爱啊……只可惜这样笑容的苏漾他从来没见过。
他回过神又拿起放在旁边的学生证看了看,这是苏漾高中的学生证,翻开后第一页里就贴着她一张穿着校服的白底证件照,跟身份证上的证件照差不多,一模一样的马尾辫跟笑容。
余孤感到奇怪的把两个证件照放在一起对比后才发现,这两个证件照上的笑容虽然都很明媚,但是眼底却没有一丝丝的笑意,而且两个表情出奇的一模一样,就像是在复制粘贴一样。
他忽然想起了苏漾的身世,同时脑海里也慢慢想象出一副苏漾站在镜子面前的样子:她双手拉着嘴角,对着镜子一次又一次的咧开嘴角,最后终于在镜子前调整出一个她自己认为很满意的笑容。
想到这里余孤突然手里一紧,他愣了下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拿着苏漾的学生证,慌忙的松开了手后学生证却已经在他手里变成了皱巴巴的一团。
将学生证铺平后他又盯着上面的照片看了良久,才沉默着低头将苏漾的东西一个一个装进了塑料袋里。
——唯独将这个皱巴巴的学生证装在了他自己的口袋里。
将这些东西装好以后他提着塑料袋上楼回到了房间里,进门的时候床上的苏漾正好在说梦话,她表情紧张的不停喊着余孤的名字,两只双手在床边挥来挥去的像是想抓住什么。
余孤看到后立马上前握住了苏漾的手,同时缓缓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轻语的说道:“我在,我在呢。”
这句话就像是定心丸一样,苏漾一下子安分了下来,同时她还向余孤在的地方靠了靠,手里牢牢的攥紧了余孤的手。
余孤见她又继续睡了过去,松了口气后他又盯着熟睡中的苏漾端详了起来。
她的睡眠很差,晚上睡觉的时候必须要有他陪着,不然她就会一直说梦话,只不过她说的梦话从头到尾只有两个字,就是他的名字——余孤。
苏漾估计打死也不会相信,自己白天那么厌恶的人,在晚上对自己却是如同定心丸一样的作用,甚至只要余孤一消失,她就像是在睡梦里知道了一样的立刻开始呼喊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直到他重新回到自己身边为止。
现在就是这个情况,而这种情况已经不知道持续多久了。
等苏漾彻底睡沉后,余孤才缓缓将自己那只被她牢牢攥住的手抽了出来,帮她盖好被子以后他拿着塑料袋来到了衣柜前。
衣柜里面装着的全都是他买给她的衣服,这些衣服都是他平时在商城里看着觉得好看的,就会直接买下来一套带回来给她穿,只不过现在看起来这些衣服她应该也穿不上了。
余孤将塑料袋放进衣柜后就直接打开门出去了,结果在下楼的时候他猛然想起来还有一个东西没有放进塑料袋里,就是他跟苏漾在密室逃脱里面赢得的奖品——那枚戒指。
他记得她好像嫌那枚戒指很丑,回来以后就把那枚戒指跟她买的那堆小玩意一起塞在了床下的抽屉里。
他其实挺喜欢这个小戒指的,只是戴在手上真的太难看了,于是在拿到奖品的第二天他就专门去定做了两条纯银的项圈,一条是他自己的,另一条当然是苏漾的。
拿到项圈以后他就把戒指穿在上面戴在了脖子上,而另一条他就趁苏漾不注意偷偷塞进了她的戒指盒子里。
他上楼回到房间,轻轻打开了床下的抽屉,从一堆东西里面找到那枚戒指跟项圈后,他就将戒指穿过项圈放进了衣柜里的塑料袋。
天慢慢亮了起来,余孤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表,发现时间还早时,他轻轻松了口气就再次下楼去了地下室,拿出之前买好的消毒水跟硫酸后,他就开始认认真真的清扫那两间屋子里的所有痕迹了。
这里将会被他清扫成从来没有人来过的样子,就算有人的痕迹,也只会剩下苏漾一个人的痕迹。
第六十八章
等余孤把地下室全部收拾完毕以后,他上楼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顺便将自己留在这里的所有东西也全部打包装了起来。
做完这些他来到床边俯下身在苏漾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要乖乖等我来接你回家。”
余孤从工业大楼出来走进了旁边的小木屋里,上车以后他不急着走,而是坐在车里缓缓点燃了一支香烟。
他其实很少抽烟,香烟这个东西对他来说不过是麻痹神经用来缓解情绪的东西,只有在心中的情绪无法被压抑且无法释放的时候他才会抽烟。
抽烟这件事情也是在跟苏漾住在一起后他才开始学会的,自己之所以用抽烟这种方法来缓解压力的原因就是怕会伤害到苏漾,毕竟在这之前他缓解压力的方式是跟抽烟这件小事相比下来截然不同的方式。
他一边抽着烟一边凝视着三楼的那扇窗户,眼神既贪婪又不舍,因为再过一会儿就会有警察来这里带走三楼里那个正在睡熟的人了。
这支烟快烧到烟蒂时他才收回眼神,将烟灭掉后他缓缓发动车子向高速公路驶去。
余孤握住方向盘的手抖的很厉害,他不知道自己做这样的决定到底是不是正确的——让苏漾出去一段时间、让她过一段没有他存在的生活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但是他很快就又冷静了下来,这些事情其实都无所谓的,苏漾不管去哪里他都会跟着的,哪怕最后她真的不愿回家,他也会用他自己的办法让她乖乖回来的。
这样想着他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余孤将车停到了离工业大楼不远的高速公路服务区,熄火后他就坐在车上开始双眼紧盯着公路上来往的车辆,半个小时后终于有几辆警车往工业大楼的地方开去,之后又过了两个小时左右他们才掉头回来。
余孤立马开车跟上,本以为会直接去警局做笔录,结果没想到他们一路开车先去了市医院,而且苏漾当天就住院了,这一住就是一周。
这一周他都徘徊在医院的附近,白天开车在医院门口的路边守着,晚上困了就去医院附近的酒店住,等睡醒了再过来继续守着。
他知道苏漾伤的很重,只是一直以来由于情况特殊的原因他没办法带她去医院,幸好这些警察还算有点人性知道先带她去医院检查,他这几天真的很想上去看看她现在怎么样了,但是现在又不能直接出现在她的面前,只能每天晚上半夜的时候在病房门口偷偷看看她。
每天晚上他都会亲眼看着在病床上的那个人一遍又一遍无意识的呼喊自己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一天又一天……
余孤伫立在门口的小窗户前用右手紧紧按压在心脏的位置上,每当这个时候他都能清楚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猛烈的像是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一样,而自己嘴角也是止不住的上扬,内心的开心与喜悦从内到外的全都溢了出来。
好开心……真的好开心……
——就这样,就像现在这样记住我一辈子吧苏漾。
一周后苏漾终于出院了,她出院那天是两名警察来接的她,从医院出来他们先去了附近的银行,在银行里待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他们才出来去了警局。
这一路上余孤都在后面开车跟着他们,包括后来苏漾从警局出来跟着那名女警官一起去机场的时候,他也跟在她们的后面。
上了高速后余孤就一边开车一边分心的从手机上看机票,他看了看今天Z市所有待飞的航班,简直多到数不清,这样根本就无法猜测苏漾到底想去的城市是哪个了。
没办法他只好买了一班今天最晚的航班,打算到时候跟着她一起去候机楼,这样就能知道她到底要去的是哪个城市了。
余孤买完票的时候发现前面就是高速公路收费站了,于是他放慢车速缓缓的跟在苏漾她们后面,却不料她们的车子突然打了右转停靠在了收费站的旁边。
他没办法像她们一样停在旁边,因为他怕自己被她们发现,只好等过了收费站后停在收费站的出口处。
停好车后他从后座上拿出工具箱,在里面找到望远镜后他打开车门下了车,借助望远镜向苏漾她们停车的位置看了去。
那名女警官从车上下来到了车后面,从后备箱里拿出轮椅后就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将苏漾从里面抱了出来,之后苏漾不知道跟她说了些什么,女警官就上车去坐着了,而她则自己一个人坐着轮椅来到了防护栏的旁边。
望远镜里能清楚的看到她手里拿着那枚戒指,她将它戴到手上后举到空中看了看,之后她神色黯淡下来将戒指取了下来拿在了手里。
余孤一头雾水的从望远镜里看着她,完全看不出来她要干什么,正在猜测她是不是只是心情差出来透透气而已,结果下一秒他就看到她一扬手,将那枚戒指扔了出去。
小小的戒指在天空中划出一道弧度后就消失在了一片漆黑当中。
拿着望远镜的手一下子无力的放下,他双目失神的凝视着那片漆黑的草坪,脑袋里一下就像是被放空了一样。
她把戒指扔掉了?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戒指虽然不怎么好看但对余孤来说却意义非凡,他本来以为苏漾也会这么想,但现在看起来好像这么想的人就只有他自己,他感觉像是有人在拿着一桶冰水把自己从头到脚全部浇了个遍,心中好不容易燃烧起来的火苗也一点一点的被浇灭了。
余孤看着远处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不怒反笑了出来。
也是,毕竟她本来就是一个这样子的人,从来不在乎别人的感受,一副随心所欲的样子狠狠践踏别人的心意,这就是她最拿手的事情了。
这么想着他粗暴的抓住脖子上的东西突然用力一扯,那银色项圈就被他轻而易举的扯了下来,拿在手里定定的看了几秒后就他像是报复一样,将项圈跟戒指连带着一起用力的扔进了自己旁边的防护栏里。
——她不喜欢?他还更不喜欢呢!
苏漾她们的车子已经开走好一会儿了,而他仍停车在收费站这里。
坐在车里满脸寒霜的余孤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抽着,这一会儿功夫他就已经在车里抽了将近半包烟了,等他想再点燃一根烟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刚刚抽的那根烟已经是这包烟里的最后一根了。
他望着空空的烟盒一下子发起了呆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沉默着将空烟盒从车窗里扔了出去。
此时车内弥漫着的全是香烟的味道,只是这本该让他冷静下来的味道,却还是让他忍不住的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
他在车上坐的越久内心越烦躁,最后忍无可忍的下车开始一下又一下的捶着防护栏。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