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星荧说不准打那就是不准打。
午休没睡着，舒楠和孔星荧更是接下来的课都没有听进去。
她们同时都意识到了外界感知对自我操作意识的影响，或许她们除了比别人有一些天赋外，就真是个凡人。
晚自习下课时，竺郦兰排着队伍，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孔星荧，独自走了，灰溜溜的。
那是孔星荧同他做朋友十几年来，从来没有见过的阴霾。
他应该一直笑的。
第十章
回到家，孔星荧看了看手机没有消息。
今晚她内心十分不宁静。
拿着书看了又看，翻了又翻。
距离中考越来越近，好几所本市高中都给她递来了offer。
她最开始是不想出去读书的，虽然她适应能力很强，能很快融入新的集体。
可这里有她很好的朋友，也有家人。
她一向觉得朋友不过是一段时间的一段匆匆过客而已。
此刻，她却开始怀念。
今天跑到别人班去吵了一架，也不算是吵，顶多算是商谈，可却没有谈出个什么结果。
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
清者自清。
拿着一本课外书，她又开始读起来。
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日回家没有看与科目有关的书了。
这本书还是同舒楠一起买的，买的时候放在书架最高层，舒楠说她好久都想看这本叫《天赋》的书，一直没空，她们上上个周末就去书店买回来看了。
孔星荧打开书，越看越不对劲，才发现这本书名字叫《天贼》，因为书面字迹潦草，又放在高处，舒楠马马虎虎就认定了它就叫“天赋”，自己竟然没有细看，就默认为也叫“天赋”了。
有些好笑，真不愧是一路的人。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是一条好友验证消息。
【浩南哥】请求添加为好友。
孔星荧直接通过，也没有说话，她不好奇这人是谁，放下手机，去洗了个澡。
回到卧室，已经是十二点。
孔父见孔星荧没有睡觉，敲了下门，进来叮嘱了一声，早点睡哦。
孔星荧回答了一声好。
孔父便离开了。
以往回到家的晚自习，孔星荧开着台灯写作业时，孔父总会在旁边陪着孔星荧。
但孔星荧和老爹孔总的相处方式就像兄弟，经常写着写着就丢下作业，开始和孔总聊起天来，聊国家大事，人生理想，祖辈糗事，惊喜爆料，一聊就没完没了，停不下来。
为了保证自己最近的学习效率，孔星荧让父母别等自己回家，先睡吧，自己要是饿着了就在楼下买一点东西吃。
孔总一开始不答应，可在孔星荧再三请求下，为了学习，他们便应了下来。
孔星荧想着最近发生的事，父亲一向开明，几乎是无话不谈，她决定找父亲说一下。
刚起身，手机又亮了。
是宋岁发来的。
【joy】
—在吗
孔星荧熄掉了屏幕，走到孔总卧室门口，敲了下门，问到：“爸爸，你睡了吗？”
轻言轻语，轻轻敲门。
“还没呢？怎么了？”里面的声音清晰中带有疲惫，可能是刚睡下又醒了。
本来知道现在好像不是时候，但确实想要一个长辈式的教导，她便开口了。
“爸爸，我有事儿要给你说，你可以出来一下吗？”孔星荧没有踌躇，只有终于松了口气的感觉。
“好的，马上。”卧室里发出了鞋擦地板声，孔总要出来了。
孔母也出来了。
三人坐在沙发上，孔星荧看着父母，鼓起了勇气，先问到：“爸爸妈妈，你们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在城南住的时候，旁边住的那个阿姨？她是开小卖部的。”
“不记得。”孔总肩上披着件衣服，饶有兴致地听着孔星荧讲话。
“就那个阿姨，她儿子和我是小学同学，长得白白净净，特别可爱，看着让人想要亲一口，我还想你们认他做干儿子那个呢。”孔星荧进一步补充。
孔父准备摇头，孔母灵光一现，说：“是那个吧？有点映像。可那孩子，我是完全记不得了。”
孔星荧见父母记忆中有竺郦兰的影子，新生雀跃，可一下子又低落起来：“他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孔父听着这话，倒是饶有兴致。
其实不是因为孔父对于孩子八卦饶有兴致，而是他身为长者，但从不会居高临下的给出强制性的指导意见，他会像一个充满智慧的朋友，认真倾听孩子的话，这也是孔星荧喜欢和父母交谈的原因。
孔星荧又说：“而且那天我就是去楼道看了一眼那个女生，再找他闲聊了几句，我竟然被那个女生的朋友堵住了，他还把我们俩的聊天记录发出去了。”
孔星荧越说越委屈：“今天我去他们教室，想让那个女生给我道歉，竺郦兰竟然一句话都不说，根本不站在我这边。”
孔父听得认真，眼睛越发神亮。
孔母倒是瘫在沙发上快睡着了。
“但是他喜欢的那个女生很好，我能看出来。但是他好讨厌，怎么是这样的人？我不要和他做朋友了。我要和他绝交。”
孔星荧委屈得哭了出来，在父母面前她永远是个孩子，连绝交这种孩子气的话她也说了出来。
孔星荧磕磕绊绊地说了好久，终于说完了，带着被眼泪沾住的睫毛，擦了下眼泪，问到：“那我以后该怎么办啊。呜呜呜呜。”
孔父看着孔星荧，觉得自家孩子真可爱，心地善良。
到底是在十几岁的少年，冲动，敏感，勇敢，冒险。
孔父慈祥地笑着，思考片刻，说：“以后遇见这种事啊，要是被人拦下，你确定你不是有错在先，那就直接走人，不必理会。她们要做什么是她们的事，我们不陪她们闹腾。”
孔星荧觉得“直接走人，不必理会”这件事确实是个处事法宝，记在心里，并暗自欣喜幸好和孔总说了这件事。
“那竺郦兰我还理他吗？他好烦啊，我好讨厌他。他怎么这样啊。”孔星荧泪眼婆娑，一脸埋怨。
“你想理就理，不想理就不理。”孔总给的答案宽泛且自由，全由孔星荧自己定夺。
“我看那男孩子有啥好的？我反正是没看上。”孔母睡到一半，说下一句。
其实没啥恶意，就是心直口快。
她只是从自家闺女角度否定竺郦兰，而不是从长辈角度否定竺郦兰。
进口白菜和成精的白菜归根结底都是白菜。
要拱猪猪仙女，不可能！
“话可不能这么说。”孔总觉得孔母此话有误，立刻劝导，但言辞温柔，毫不伤和气。
“但是他长得帅啊！很多女生都喜欢他。”孔星荧立刻反驳。
“长得帅有啥用？你又不知道他将来有没有出息。”孔母还和孔星荧拌起嘴来。
孔总看着这俩母子，笑了笑，说：“很晚了，赶紧睡吧。”
说完，起身收拾了一下沙发，准备往卧室走。
“还有一件事，“孔星荧在孔总面前从不藏着掖着，直接开口，“我有个小学同学，他喜欢我，六一儿童节还送了我礼物，我收下了，放在房里。”
孔总听完这个，脸上没有惊异，但多几分饶有兴致。
“有人喜欢，说明我们家小孔有魅力。”孔总趴在沙发靠背上，说到。
“但是我不知道我该不该收这个礼物，我觉得我收下了，像个坏孩子。”
孔星荧用这句话否定了自己并不是想听别人夸她是个有魅力的孩子，她只是想知道收下礼物这件事情是否可行。
“收礼物这种事，要看你自己怎么处理啰。没有什么绝对正确的方法，只要是你觉得可行的，就是可行的。”
人不会永远意气风发正当少年，但永远会有意气风发的少年。
孔总到底是那个年龄过来的，他总是这么能设身处地站在孩子角度考虑。
这也是他能从根本俘获孔星荧的源头。
“是我说，现在这些孩子才好小嘛，耍啥子朋友哟。”
才说到喜欢，孔母就觉得自家白菜要被拱了，发着牢骚。
“就是这种才是青春呀，你懂吗。”孔总笑着感叹，“没啥事儿，我们先就睡了哦，你也早点。”
“好的，我最近都在为考试做准备。”孔星荧怕孔总担心自己心思没花在学习上，还特意说了这句，宽他们的心。
“完全ok，我相信你有自己的计划。”孔总心中对孔星荧的担忧一下子降低了几分。
和孔总谈完了，孔星荧内心觉得自己心中舒坦得多。
回到卧室，她看了一眼手机，竺郦兰没有发消息来，宋岁的消息此刻却显得不那么讨厌。
孔星荧又拿起同学录，翻看同学的留言。
【睡不醒】
—不想离开新家族，不想离开大当家，要一直在一起。友情万岁。[猪猪]
这条是陈星留的，小学毕业后去了外面读书，当时孔星荧、陈星、竺郦兰、肖宇是班上的四边形战士，虽是三男一女，孔星荧还是大当家的位置，作为拜把子的兄弟，他们吃饭在一起，放学回家也在一起，周末也要一起玩。
还有个八卦，陈星喜欢自己的好闺蜜李楠，也不知道现在还爱不爱。
好久没有联系陈星和肖宇了，不知最近怎么样。
孔星荧又翻到肖宇给自己留的言。
【我是游戏天才】
—祝你学业有成，一直优秀。
短短一句，官方至极，孔星荧笑了笑。
像个没感情的怪物似的。
这次才是孔星荧要翻的目的页。
—心心相依的心如何say good bye—你比我清楚还要我说明白
“你比我清楚”你不说我还真不太清楚，孔星荧笑到。
突然又变得正经。
连留言都是歌词，看来他是真的喜欢音乐。
他的外表都是个忧郁小王子的形象，希望他能一直热爱音乐这条路吧。
孔星荧翻到这，想起了要不翻番竺郦兰的吧，时间太久了，已经记不清楚这些人留没留言了。
噗。
孔星荧翻到那页同学录。
姓名：兰郦兰
连自己名字都能写错，真是个……二傻子。
问题：假如还剩十二个小时，你会做什么答：玩游戏
竺郦兰是个游戏狂，每天能坐在电脑面前打十几个小时，孔星荧一直知道。
这是他的爱好，每天打这么久，竟然还没有瞎。
翻到后面留言板，没有波动，没有意外。
竺郦兰只留了一句：祝你早日见到自己的偶像。
孔星荧一直喜欢周杰伦，大家都知道。
载着对那是苟延残喘好，却依旧能够似珍珠般连起串的回忆，孔星荧睡着了。
第十一章
第二天一早，孔星荧踩点到学校时，也看见了竺郦兰。
竺郦兰背着书包，全然没有其他人的样子，稳步跑进教室。
中午吃饭，舒楠和孔星荧也在一起，陈蔓伊倒是一个人先回家去了。
两人排队时，周浩和竺郦兰在前面，孔星荧和舒楠排在后面，但四个人宛如陌生人，完全没有搭腔，也没有眼神交流。
周浩也一直很在竺郦兰身后，没有打趣，没有多言，径直而走。
舒楠还没有吃完，孔星荧在等她，两人面对面。
“我想和你说一个事。”舒楠突然停筷，郑重其事，同时带有些试探地对孔星荧说。
孔星荧也郑重其事，看着舒楠，但没露惊讶之意。
“我想谈恋爱。”舒楠言辞清晰，但不笃定。
说明这孩子还有救，得治治。
“想和张彭谈？”孔星荧直开真相。
舒楠瞪大了眼睛，觉得怎么一猜就准，可还是委婉了一下，“也不一定是他，就是……有点想谈。”
“因为他每天给你问候早安晚安，在必要时候给你伸出援助之手，有时候能逗你开心，还能给你带来欢乐，所以你就动心了。”
舒楠知道孔星荧这话是在抽自己太容易被小细节感动，自己也承认自己多少有些恋爱脑地频频点头，等着挨骂。
“哎，算了吧。怪我没给你足够的关心，让你被别人丁点的爱护给抢走了。”孔星荧正话反说，舒楠差点中招。
“那……你说我到底谈不谈？”舒楠态度不坚决，还不是匹跌落悬崖，无法勒回的马。
“你想和谁谈？”孔星荧掐住要点。
舒楠一下子进了孔星荧的思路，没有避重就轻，她比谁都不害怕面对自身问题。
“我还没有特别喜欢的人。”舒楠笃定。
“那就别谈。”孔星荧直接打消念头，还没等舒楠再次强调想要尝试一下恋爱的感觉，又说到，“一定要和自己喜欢的人谈。”
当这句被说烂的话真正出现在自己耳边时，舒楠还是感受到了惊奇。
孔星荧撇了撇眼睛，语重心长，“你会遇见更好的，真的。”
你会遇见更好的，是孔星荧对舒楠的自信；真的，是孔星荧对好友的祝福。
舒楠看着孔星荧，心中有一种幸好和自己好友分享了此事的欢愉，“那我不谈了。好好搞学习。”
孔星荧和舒楠笑了笑，再牵着手走进教室，她们是朋友，但有时候更像是战友。
好像互相给对方的不仅是坚定，还有自信。
今天她们回教室的时间异常晚，晚到快接近午休。
舒楠和孔星荧慢悠慢悠走在楼道，牵着手，忙碌之余偷出来的闲暇时光。
孔星荧想起昨晚看课外书时，发现了她们一直犯的错误，把天贼认为了天赋，舒楠没有说，孔星荧此刻也不想提起。
日后再说莫不是个惊喜。
就在此时，竺郦兰和肖濛两人提着垃圾桶，走向了楼下。
舒楠看见，微捏了一把孔星荧。
孔星荧抬头，她绝对确认竺郦兰看了自己一眼，再转过了头。
他的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欢喜，只有苍白。
擦肩而过，不言不语。
舒楠震惊两方的决绝，看着孔星荧。
孔星荧以“不就这样吗”的神情回应。
回到教室，她们都准备睡觉了，要养精蓄锐。
看了会儿书，正把书关上，收拾桌子准备睡觉。
秋华又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孔星荧一不小心和她来了个正对视，秋华点了点头，还指了指舒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