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本来精心打扮过,大波浪卷发,明艳的口红,包腿小皮裤,上搭一件白色羊毛衫,这下一摔全毁了,头发凌乱沾着泥土雪渣滓,皮裤上蹭花了一大块。
“怎么了怎么了?”听到陈玉尖叫声,藏白杰忙不迭地跟进来,就看到自家女儿摔的七荤八素,狼狈地坐在地上,而藏岭站在不远处,还护着个黑不溜秋的小狗子。
“玉玉,摔到哪里了?”藏白杰连忙把女儿搀扶起来。
外面的一阵鸡飞狗跳,屋子里早就听见了动静,帘子掀开,藏叶先出来,手里拿着个烟斗:“大清早的,吵吵什么?闹得我都头疼。”
“姥爷。”见到藏叶,陈玉委屈的一瘪嘴,一瘸一拐地被藏白杰搀扶着站起来,眼圈一红,“我给您买了补品,刚进门,藏岭养的狗就冲过来咬我,你看,我膝盖都磕红了。”
“爸,这不过年呢嘛,玉玉趁着还没结婚说来南江陪您过个年,不然她以后就要去婆婆家过年了,玉玉在东城那边知道您身子不好,精挑细选了好多补品给您带来,这不,才刚进门,泠泠就让这狗冲玉玉一通乱吠。”藏白杰眼中带着心疼,搀着自己女儿。
藏叶眯了眯眼,认出来人,笑出来声来:“原来是玉玉回来了。”
他走下台阶,藏白杰和陈玉极其有眼力见的上前搀扶着。
陈玉格外乖巧,担心的看着藏叶:“姥爷,您腿好些了吗?南江这边湿气重,等我和李东(陈玉未婚夫)结婚定居,就把您接过去怎么样?”
“哈哈哈哈,我这老骨头,就不去东城那边拖累你们了。”藏叶被哄得心花怒放。
陈玉笑着打趣:“姥爷您哪里老啦?”
走着走着,她突然倒吸一口冷气。
“玉玉怎么了?”藏白杰立刻明白过来。
“没,刚刚那一跤将膝盖摔伤了,不碍事。”
藏叶一听这话,扭头又看了眼身后,藏岭还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泠泠,过来跟姐姐道歉。”藏叶停下步子,拐杖戳了一下地面。
藏岭一愣,本来和木木对视着,慢半拍的抬头,看到在场几人的视线齐刷刷地聚集在自己身上,不明所以的问道:“怎么了?”
“还问怎么了,你姑姑姐姐进门招呼都不打一声。”藏叶瞪她一眼,也没打算为难她,说:“过来给姑姑姐姐打个招呼,藏家的姑娘别这么没大没小的。”
“哦。”藏岭撩起眼皮子:“姑姑好,姐姐好。”
小姑娘站在照壁后,蓬松的黑发挽了个花苞头,一张小脸素白清秀不施粉黛,穿着香草奶油的小坎肩,里面是海棠红的翻领毛衣,下面是淡蓝的高腰长裤。
陈玉皱了皱眉,她明明记得藏岭从高中起就不喜欢传穿色彩艳丽些的衣服,甚至常年带着副老土的黑框眼镜,现在这是怎么转性了?
她眸子的阴翳一闪而过,刚要开口,面前的门帘被人掀开——
对上那双浅蓝色的瞳眸。
男人走路带风,只是冲藏叶礼貌的颔首,边从她们身边走过去,连半个眼神都没赏给陈玉。
他几步走到小姑娘面前。
黛蓝色的织针高领毛衣,外面套了件荷花白的外套,下面是黑色长裤,整个人带着霜雪的气息。
顾以南走到藏岭面前,一低头,大掌扣住她缩在衣袖里的小手。
柔软,冰凉。
她一惊,抬头望他。
“出去走走?”他问,声音低沉悦耳。
她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牵着出了门。
两人十指相扣,沿着翠玉湖走到梨落石桥,木木不远不近的跟着,时不时闻闻花叼叼草。
路边卖花的婆婆,背着竹篓去赶早集的阿姐,还有赶着牛车慢吞吞走着的老伯,视线时不时看向他们,衣着玉这里格格不入,却也只是看两眼就过,把他们当做来这里旅游的游客了。
南江虽然地方小,但胜在风景美,也是抖音上强推过得网红打卡地,只不过近几年没有形成度假村的完整旅游业。
梨落石桥边坐着个姑娘,粉白的碎花棉袄,挎着个篮子,见到两人牵手而来,眼睛一亮,挎着篮子迎上前去:“阿哥,给女朋友卖束花儿吧?”
瞧见顾以南的正脸,那姑娘脸颊微红,却还是将篮子往前递了递:“阿哥,在南江的梨落石桥上送心爱之人花束,会受到仙姑的祝福,长长久久,白头偕老。”
等藏岭反应过来,男人已经付了钱,接过花篮来。
她惊愕:“你买这么多花儿干什么?”
顾以南眼眸平静:“向仙姑祈福。”
他边说边伸手,从花篮里抽了支娇艳欲滴玫瑰,地给她。
梨落石桥上,晨风带着草木清香,撩起他额前墨色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