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二十瓶?”
“42瓶,那一天我整整喝了42瓶,还好饮料瓶身不算大,不然你可能看不到现在的我。导演每一遍都再说‘不错,很好,再来一条,再带点情绪。’我当时心里又恼怒,又沮丧,觉得是不是不合适这一行,也想过放弃,只不过有些不甘心,别人能够做到的,我为什么做不到,就带着这种心情,一路走到了现在。”
时怡听到他的话有些好笑,又有些心酸,一时不知道是不是该安慰对方。
还没等她说话,周为停下来望着时怡,“哭不出来的时候,我就会想象,想象自己十年后、二十年后会是什么样子。是不是还是孤独一人,无所爱之人,无牵挂之事,又或者是已经拥有圆满的家庭,在万家灯火处,还有那么一个人在等着我。无论是什么戏,什么样的哭,我都会想象自己是戏中人,该哭的时候就哭,该笑的时候自然就笑了。”
时怡静静地听着他说话,皎洁的月光洒落在他轮廓分明的的侧脸,显得他既冷漠又疏离,就好像是一个陌生的人在向她诉说。
她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周为,也许她的喜欢,确实和众人喜欢他一样止于表面。
此刻的周为,不像炽热的太阳,也不是皎洁的月亮,更像是孤独的星星。人们并不在意哪一颗星星更闪耀,即便每一颗星星都是独一无二的。
“这次是我要谢谢你说了这么多,对我很有帮助。那,晚安啦。”她微笑着和周为摆摆手。周为静静地望着她,“晚安。”
望着他远去的方向,时怡在心里默默想着,好像离他更近了一点点。
第三章
剧组的拍戏也正进行中,一边时怡正在做妆发造型。现代装不似古装般复杂繁琐,只是一个称得上精致的妆容倒也需要几个小时。
此时安时怡助理急冲冲地飞奔到时怡身旁,八卦地在时怡耳边说着:“我看见男配和女配都来了,听说这个女配从没演过戏,这下子怕不是空降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后台……”边说边看着时怡身旁的化妆师,不禁压低了声音,生怕对方传了去。
时怡似乎注意到小七音量的变化,便摇摇头示意。
没想到一旁沉默着的化妆师开口了:“她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今早还命令我先去给她妆发,我也不敢明着拒绝,只好推脱时怡老师的戏份最早。”听完这话,时怡和小七两人面面相觑。
“不过啊,你这听说倒是没错,人家可是投资方的人,得罪不起。” 小七挤出个干巴巴的表情,委屈地说道“我们老老实实拍戏,可不敢做什么。”
上午就这么平淡地度过,南城的四月,气温飘忽不定,加上今日没有放晴,倒是有些提不起精神。
这一场主要是女主时怡和女配角佩佩的戏份。时怡没见到佩佩的身影,只好呆着候场,无聊地翻翻手中的剧本。
忽然听见身后有声响,说“我来啦,没迟到吧,辛苦大家,给各位老师带了下午茶哦。 ”
时怡纳闷着转身,只见两三个助理似的人拥着一个人出来,这个女生薄薄的留海,弯弯的笑眼,身着白色的衬衫,蓝色的牛仔裤,简单却也盖不住的青春气息,倒像是隔壁大学里出来的学生,正和助理弯着腰给大家递上奶茶。
应该是女配角吧,时怡想着去打声招呼。没想到佩佩眼神转了一圈,见到时怡时停住了,还热情地跑到时怡面前,不由分说搂住时怡,还嚷嚷着:“真的是安时怡啊,我可是从小就喜欢看你的戏,这次可终于有机会合作了。”
时怡不习惯别人突然这么热情,又不好推开对方,尴尬地站着微笑,心里又忍不住吐槽:我才出道不过几年,哪里来的从小……
下午的戏份正好在河边,是女配和女主的主要戏份。时怡和佩佩顺利地演完这场,说完各自的台词,大家正准备换场。时怡转身时,忽然发现佩佩身上的链子钩住了自己的薄毛衣。
时怡担心自己的的衣服会被钩破,于是开口提醒对方:“佩佩,你的链子好像钩住我的衣服了。”可是还没等时怡动手解开,对方便用力拽了一下,企图将两者分开,咔哒,链子解开了。谁知身后一个扑通声。
“哎,哎,那个谁,快点,佩佩掉进水里了。”副导演催促着,连忙喊人去救佩佩。
时怡不通水性,不敢贸然下水救人。等到佩佩被工作人员扶着上来的的时候,全身湿漉漉的,脸上的妆容倒还算好,只是脸色明显苍白,看起来像是呛到了不少水,整个人缩在干净的毯子里,乖巧地倒像是只小狗。
时怡侧过身子让佩佩过去,佩佩一边擦衣服上的水,边笑着对众人说:“都怪我不小心,时怡姐当时不小心撞了我一下,我就没站稳。”话听着像解释,又有几分怪人的意思。佩佩说完便扭头去休息间。但时怡听明白了,怎么说人也是在你旁边掉下去的,也不好多说什么。
时怡就这么有些郁闷地往休息间走,助理递上一瓶柠檬汽水,时怡边打开边喝,一下酸的她差点掉眼泪,眼神不自觉瞄到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周为。
上午没有他的戏,他应该在休息吧。
时怡看着对方拿着个类似于保温杯的物品,可是周为没有回到自己的休息间,反而就这么走进另一间休息室。时怡记得周为的休息间在自己的对面,不禁好奇地问身旁的助理,“那是谁的休息间?” 助理也不清楚,摇摇头示意不知道。
等两人路过的时候,才发现上面贴着佩佩的休息室几个字。
此时,休息室的门吧嗒一声打开了,时怡就这么和周为四目相对,像窥见对方什么秘密一样。见到对方脸色一般似乎心情不佳,时怡勉强挤出个干笑,没等对方说话,便逃也似的跑了。
等到下午 ,时怡状态显然没有上午好,她脑海里还浮现着周为出现在佩佩休息室那一幕,怎么也甩不掉。但至少她还记得自己是个敬业的演员,仍然尽力完成下午的戏份。
结束了一天忙碌的拍摄,时怡累的只想回家休息。
躺在床上,复盘了今天的几场戏,觉得不够满意。她确实被下午那一幕影响到,没想过周为会出现在佩佩的休息间,也不敢细想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种感觉倒有点像下午的柠檬汽水,第一口酸酸的,然后无数的气泡咕噜咕噜涌上心头,细小却又真实存在。她说不清,却又不能忽视那些气泡的存在。
想了想,时怡决定找点事情消遣,打开了朋友圈。刷到佩佩在几个小时前发了一条: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配图是她一贯的对镜自拍。时怡倒是从背景里看出是在休息间拍的,镜子里似乎是下午周为拿着的保温杯。
时怡正想找人说说话,没想到闺蜜宋若回来了。
宋若今天去见客户,打扮地十分性感成熟。精心烫过的大波浪卷发,身着一条白色连衣裙,虽然是紧身的款式,却丝毫看不出一点赘肉,再加上恨天的细高跟。
时怡内心感叹:这确实自律女性的代表,于是笑着说:“欢迎宋大美女来我家小住。”宋若也丝毫不客气,向她抛了个媚眼,回应到:“客气,你家不就是我家嘛。”
时怡准备点外卖,一旁的宋若却神秘兮兮地告诉她自己有个朋友开了家餐厅,不如去那尝尝,时怡点头表示同意,于是两人便开车前往宋若说的餐厅。
到了目的地,时怡觉得这看起来更像是一栋别墅。
第四章
白色的房子旁边屹立着一颗银杏树,虽不像秋天那般金黄色纷飞,但满眼碧绿倒也有几分诗意盎然,加上玻璃门上的并不起眼的“二十六号公馆”,俨然更像是私人别墅。
“你朋友开的?倒是挺特别的。”时怡好奇地问道。宋若挽着时怡,边走边说:“嗯,朋友和发小开的,环境看着不错吧,还没对外开业。”两人走进去一看,里面确实别有洞天。
一楼只挂了几个灯笼,昏暗的暖调。再看结构,两边池塘像是对称,分别栽上几根竹子,潺潺流水。
池塘里还有几片荷叶,晚风吹过,荷叶和着风声,轻轻柔柔,像是有人在低声呢喃。几缕月光洒在池塘上,波光粼粼,甚是好看。时怡很喜欢这个地方,她觉得很宁静。
两人在二楼靠阳台的位置坐下,安静地品尝了一番美味佳肴,边吃边聊很惬意。
用餐结束后,宋若准备买单,谁知服务员微笑着对她说:“宋小姐不需要买单,祁总说过宋若小姐无论什么时候来一律免单,今晚两位吃的还满意吗?”宋若听罢,不好意思地说,“挺好的。”
时怡在阳台上吹着风,边等着宋若回来一起走。四月的晚风丝毫没有盛夏的热意,只称得上是暖暖的。时怡喝了两杯酒,此时有些醉意。
她往楼下看去,看见一个身影背对着向大门处走去,远远的并未看清,只是恍惚间觉得有点眼熟。
还没等她看清,那人就已经离开。不一会儿,宋若走过来,用手肘碰了碰她的胳膊,说道“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她摇摇头表示,“没什么。”“时怡,其实……”
“嗯?”时怡看着宋若,对方好像有什么心事想说。
“其实我也有喜欢的人了,不过我不知道能不能和他走下去,一切都是未知数。”
“若若,我很少看到你有这么不自信的时候。在我心里,你一直很优秀,配得上任何人。既然选择了对方,就要努力试试看,至少不让自己后悔。”时怡安慰道。
宋若没有正面对着时怡,时怡看不清她的表情是难过还是其他,只能听见宋若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回到家后,两人便没有再提及刚才的话题。看了会最近热播的综艺,刷了会手机就各自回房间休息。
不知不觉又过了几天,时怡和大家的相处也算融洽。这天上午,时怡和佩佩分别有戏。时怡见化妆师还没到,就问助理怎么回事。助理无奈地告诉她,平时常用的化妆师一早就被请到佩佩的休息室里,到现在还没结束。
时怡并不想挑事情,但别人欺负到自己头上,也不能无动于衷。于是带着助理走到佩佩的休息室,敲了两声,没人开门,但又分明听见里面的聊天声。
时怡打开了门,眼见着佩佩在化妆,她身边的助理和化妆师闻声抬起了头。化妆师看见来人是时怡,面露难色。
时怡明白对方的难处,于是走近佩佩,“你的妆发结束了吗,已经三个小时了。” 佩佩瞟了眼时怡,哼了一声:“怎么啦,时怡姐,先来后到嘛,我就先化了。”
时怡不想撕破脸,只好克制自己,继续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能好,我也有戏需要妆发。”
“唔,可能还要半个小时吧,麻烦时怡姐再等等吧。”佩佩娇气地说。
时怡索性就在佩佩休息室坐着,眼看着半个小时过去了,对方丝毫没有结束的意思,时怡示意助理出去问问其他化妆师。
等到助理回来时还带了另一个化妆师,时怡顿时安心多了。只见佩佩看到对方,激动地拉住了对方,乐呵呵地说“你是周为哥哥的化妆师吧,我就知道,周为哥哥担心我没有化妆师呢。”
说完瞧两眼自己的发型说,“我的妆发还可以再改改,你说呢?”她没有对着身旁的化妆师说,反而看着周为的化妆师说。
周为的化妆师幽幽地开口:“宋小姐,周为老师让我来给时怡老师妆发的,不好意思,我瞧着您的妆发已经很完整了,十分适合您,很漂亮。”
佩佩听到对方的回答,有些不开心,又有点小得意甩了甩头发,问道,“好看吗?”一旁的助理连连称赞好看。
“时怡老师,那我们去妆发?”化妆师问道。“好,麻烦了。”时怡听到周为的化妆师说话,有些疑惑,但是又赶时间,还没来及深究。难道他和佩佩的关系一般,是自己想多了,那保温杯又怎么说呢。
一天的拍摄忙忙碌,时怡连着几场戏轮轴转,有些疲惫。临近结束,时怡回到休息间,靠在沙发上,眼皮昏昏沉沉,忍不住想眯一会。
谁知这时佩佩气呼呼地进来,站在那里质问她:“上午用了一下你的化妆师,又不会怎么样。”
没等时怡回答,她耷拉着脸,“上次也是,我不过就是说你推了我一下,那怎么了。谁知周为哥哥居然和我说让我安分些,警告我不要惹是生非。”
说完,她的眼睛里好像有泪花在打转。时怡真怕她的眼泪下一秒就会掉下来。
“所以,他去你的休息间说了这些?”时怡好像明白了,心里像是一团乱糟糟的毛线,本来全是缠在一起的,忽然一下地就被人解开了。
“不然嘞,他还把我送给他的汤还回来了,他说他不需要,呜,呜呜……”说着说着,佩佩忍不住抽泣起来。
时怡差点被她绕进去,看了一眼四周,然后不好意思地说:“你别哭啊,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
佩佩听到时怡的回答,满不在乎地擦了一下眼泪,哼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
时怡的心情倒是像坐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虽然她也想过有可能是误会,但当事实真相像剥洋葱般,一层一层的,从当事人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让她释怀的同时,又觉得未免有些好笑。
原来他也不是待谁都一样啊,时怡想着。
这么一想,时怡的心情立马愉悦起来,哼着小曲出了休息室。看了眼窗边的茉莉,想起好像好几天没有浇水了,于是呼哧呼哧地跑去灌满了水壶,浇了起来。
此时的阳光刚好,时怡注意到茉莉只有一个小小的花,“时怡,在浇花啊?”导演路过她的身旁,问道。
“嗯,”时怡抬起头回他,看见导演和周为一起走了过去。
第五章
剧组每天的戏份都不一样,基本都是跟着场景走。为了租场地和和搭景,时怡和周为的戏份算是跳着拍了不少,单人的戏份零零散散拍的差不多了。
时怡昨晚就知道今天要拍的是男女主的初见,虽然和周为的戏份拍了一些,但不知道为什么,时怡仍然固执地觉得电视剧中男女的初见是很重要的。
而这场戏份,是女主去兼职服务员时不小心把水洒到男主的身上,确实是电视剧里一贯老套的男女主初见。
时怡还在翻看剧本的细节,一旁的助理忽然花痴地说:“不愧是帅哥,随便穿什么都好看,哪怕披着麻袋也好看。”边说还边啧啧嘴赞叹。时怡听到她说的话,忍不住扭头。
看到周为站在不远处,里面似乎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外面随意地套着件休闲的黑西装,侧边还有个金属小点缀,显得没有那么沉闷,时怡笑笑没说话。
等到正式开拍前,时怡也已经记了几遍位置,但毕竟还要演出不小心的感觉,时怡还是容易担心。“十二场三镜一次,开始。”,镜头缓缓推近,这个主人公女服务员,她正在吧台忙着给客人核算账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