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上许母望过来讶异的眼神,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路夫人显然也没想到是这样的发展。
她瞬间忘记了要给他和许之澜拉线的想法,追问道:“你喜欢的是哪家姑娘?”
向来吊儿郎当的路绍安,在这个话题上开始扭捏:“你别问了,等成了自然不就知道了。”
路夫人笑骂了句,她观察对方的表情,便知道这事并不是在随便敷衍她。
另一边,许母听了路绍安的话,探究地看向许之澜:“有喜欢的人了?”
许之澜移开目光,最终没有说实话:“没有。”
闻言,许母看着有点失望的样子。
她轻叹口气:“不过绍安有喜欢的姑娘了的话,确实没有必要勉强。”
许母看着很喜欢路绍安的样子:“以前我就想着男孩子,最好像绍安这样性格真实开朗,可惜你哥从小就太老成了。”
许之澜看着前方的路绍安,语气委婉:“但是他看着像没有长大的样子。”
路绍安就像被家里保护得很好的二世祖,许之澜本以为就算是介绍对象给她,许母也会考虑更成熟稳重的一些。
许母似乎有些感慨:“确实,绍安还需要锻炼。但是之前的秦二公子,虽然表面成熟些,但不也不靠谱吗。”
作为过来人,许母看得很透:“没有什么比真实善良的品性更重要。”
她又接着补充道:“更何况有些成熟的男生,经历多了,可能对你没那么上心。”
许之澜想起自己同盛听淮说的那句,“成熟的男人往往有段刻骨铭心的经历”,没有反驳许母的话。
她轻轻眨了下眼,哦了声算是同意。
许母以为她没把自己的话放心上,轻叹口气:“我们也不是反对你自由恋爱,只是怕有些对许家居心叵测的人,会借机钻空子。”
哪怕许家很低调,许之澜从小也被保护得很好,但许母始终难以放下心来。
许母微微惆怅:“罢了,你以后要是有喜欢的人了,记得带回来。爸妈还有你哥,都能帮你把关把关。”
她想了下又补充:“还有你阿淮哥哥,他看人肯定准。”
许之澜:“……”
送走路夫人和路绍安之后不久,在公司忙了一整天的许之斐恰好回来。
他看到许之澜坐在客厅里,脚步顿了顿,走到她面前。
察觉到他的视线,许之澜抬眸,微微有些困惑:“有事?”
许之斐看着面色微沉的样子。
他银边镜框后的丹凤眼眯起,开口问她:“你那天说的那个酒吧驻唱歌手,是什么情况?”
许之澜有些不明所以:“什么?”
许之斐薄唇压成一条直线:“就是追林若的那个。”
闻言,许之澜脑补了下她哥的内心活动,瞬间乐不可支:“这我哪知道。”
许之斐淡淡看她一眼,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然后道:“你把情况告诉我。作为交换,我告诉你一件跟盛听淮有关的事。”
许之澜听了他的话,微微怔愣。
淡淡瞥她一眼,许之斐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提议有什么问题:“不想交换?”
许之澜停顿了下,轻眨眼眸坦白道:“可是,我真不知道具体情况,林若只是随口跟我提过而已。”
许之斐看着并不像相信的样子。
他薄唇抿起,淡淡威胁道:“看来你对盛听淮的事并不感兴趣。”
许之澜舒出口气:“我真不知道。”
她顿了下,然后道:“而且我对盛听淮的事确实不感兴趣。”
许之斐听了她的话,轻轻地嗤笑了下,看着不太相信的样子。
被他无声地嘲讽,许之澜紧绷了下脸,没有再搭理他起身离开。
只听许之斐若有所思地道:“不过也没关系,你到时候应该会知道。”
他这句话像打哑谜一般,许之澜想问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对方轻嗤了下后,没有再多说。
似乎是有意吊她胃口,来报复她不告诉他林若的事的行为。
许之澜:“……”
陷入恋爱脑的男人,不仅别扭,还挺幼稚。
几天后,许之澜从许母口中得知,盛听淮将盛老爷子接回国内治疗的消息,以为这是许之斐所指代的事。
许母叹息道:“听说是几年前的病情又复发了,国外那些专家也束手无策了。”
手中的筷子顿住,许之澜抬眸,低低道:“可是,国内这方面的医疗水平可能比不上国外。”
不然当初盛听淮也不会出国,为盛老爷子寻找治疗的专家了。
许母点头,喝了口汤:“虽然确实是这样。不过听说是盛老自己提出要回国的。”
“可能是老人对这方面有预感,想最后的时间回到故土吧。”
许之澜的心情微微下沉了些许。
在盛听淮的父母决裂离婚后,二者都不关心他该何去何从,尤其是他们本就有自己更喜爱的孩子。
对于盛听淮而言,也许盛老爷子是世上唯一真正的亲人了。
年少时他面对兵荒马乱的盛家,一个人扛起了陪盛老爷子出国治疗的重担。
现在的他,可能又要独自面对盛老爷子的离开。
许之澜说不上来,她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
旁边的许母想到什么之后又道:“之澜,有空的话你可以陪你阿淮哥哥,去拜访你盛爷爷。这些小辈中,我记得他最喜欢的就是你。”
许之澜点了点头。
她翻开盛听淮的对话框,迟疑了一会儿,最终没有给对方发消息。
许之澜先是问了苏安夏:“你哥最近忙吗?”
对方咦了下,有些困惑地道:“我帮你问问啊。”
过了一会儿苏安夏道:“他说还好。你要是找他有事的话,直接去就好了。”
远盛集团的总部就在她学校边上,许之澜挑了个没课的下午过去。
她走进大厅,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上回来还项链,就是因为没有预约被挡在了外面。
只是这一回,前台小姐看到她后,微笑道:“许小姐,之前盛总吩咐过,您直接上去就好。”
许之澜以为是苏安夏告诉过盛听淮自己要来,没有多想,点点头便坐电梯上了楼。
盛听淮的办公室在顶层。她出了电梯,看到他的门开着。
许之澜瞥过去,看到里面空无一人,盛听淮并不在。
她正打算离开,旁边的茶水间门被打开。
盛听淮身边的助理认出她来:“许小姐?您找盛总?”
许之澜点头,对方建议道:“您到里边坐坐吧,盛总在隔壁开跨国会议,马上就结束了。”
对方办公室设计风格格调明快,茶绿的墙壁,白色与浅金相间的吊灯和壁灯,是典型的英伦风。
许之澜踏过深咖色的地毯,在中央的浅色沙发上坐下来。
在等待的时间里,助理又推门进入对她道:“许小姐,方便打开一下你旁边的柜子吗?”
许之澜指了指沙发后面的棕色柜子:“这个吗?”
对方点点头:“对,里面有份文件盛总要用,麻烦了。”
许之澜伸手打开柜子,翻了下从里面抽出他所说的文件递过去。
助理对她道了声谢离开。
许之澜正要关上柜门,余光瞥到自己翻找文件时,从柜中连带着掉落出来的一张手写乐谱。
纸张很普通,像是盛听淮随手从打印机的槽里拿了张A4白纸,字迹也是来自普通的黑色水笔。
年少的盛听淮在音乐方面很有天赋,他会简单的作词作曲,半是炫耀般拿给她看。
许之澜本以为出国这几年,对方已经没有这样的爱好和习惯了。
她微微带上点好奇。
想知道对方在偌大的远盛集团里日理万机,什么样的歌能让他抽出这般宝贵的时间来写。
乐谱看样子只完成了一小半。
许之澜看了眼上面的旋律,大体舒缓而平静,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她正准备将其重新放回柜子里,余光却瞥到纸张的背面写了几行字。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盛听淮写的词。
许之澜有种自己在偷窥对方秘密的错觉。
她想将纸张重新翻面回去,眼睛却不听使唤地,先一步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只见盛听淮在第一行写道:“那时和你约定了要写的这首歌,终于能写出来给你。”
也不知是当中的歌词,还是表白的前缀。
许之澜怔愣在原地。
只是这多余的一眼,她莫名感觉视线仿佛被什么烫了一般。
这好像是她距离最近一次窥探到他的秘密。
除了先前宋伊曼提到过的“白月光”三个字,现在她又多知道了一些。
盛听淮和他的白月光约定了,要为她写一首歌,而这首歌跨越了多年的光阴,终于被他写了出来。
纸张干净没什么褶皱,应该就是最近写的。
许之澜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拿着乐谱的纸张的手指微微一顿。
反应过来后,她几乎用最快的速度将乐谱放回了柜子里的原位。
倚靠在沙发上,许之澜慢慢回过神来。
盛听淮恰好在这时推开了门走进来。他放下了手中的刚签好字的文件,踱步到她面前。
修长的手在她眼前晃了下:“许公主?出神呢?”
听助理的说法,他应该忙了一个上午,期间还没来得及用午餐。
盛听淮眼眸下方皮肤泛着青色,透出些许的疲惫感来。
他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状态,眼尾轻扬:“你发呆做什么呢?”
许之澜抬眸看他。
盛听淮眼眸天生的形状如三月桃花,向来多情含笑。可能他看向花花草草时,都有种调情的意味。
这并不是他的问题,是她一时无法自拔地陷进了那双眼睛里。
许之澜慢慢地开口:“听说盛爷爷回来了?”
听了她的话,盛听淮差不多知道了她的来意。
他轻掀了下眼皮,对她道:“等下我要去趟医院,要一起去吗?”
许之澜点了下头,她想起自己两手空空的情况:“我先去买点东西。”
盛听淮挑了下眉梢,顺手将她拉了回来:“坐,我让助理去买,等下给你充门面。”
许之澜脑海里都是他那张写满情意的乐谱,白的纸黑的字。
哪怕他只是简单地拉了下她的手腕,她也下意识反应有些大地挣脱了对方。
对上盛听淮微微错愕的眼神,许之澜移开了目光:“盛爷爷最近身体还好吗?”
闻言,盛听淮敛住眼底的墨色,轻轻挑了下唇角:“不太好。”
许之澜知道,这人唇边带笑的动作,基本是一种深刻入骨的习惯。
她靠得近,能看出他的眼底其实没有一丝笑意。
“不过专家也说过了,他这种情况能活到现在已经算得上医学奇迹。”
他偏过头去,语调轻松扬起:“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之常态,这一点,老爷子看得可比我透彻多了。”
许之澜微默,没有再说什么。
盛老爷子比她想象的情况要好。
虽然瘦削了很多,头发也剃得长短不一,但老人家如印象中的有精神。
见了她,盛老爷子微微眯了下老眼,道:“你小子,这是把孙媳妇带回来见我了?”
许之澜:“???”
盛听淮拿着果篮的手微僵。
他走过去,帮对方盖了下被子,倒了杯水放在最近的床头柜上。
他语调轻飘飘的:“不是,人家就是单纯来看看你。”
盛老爷子挥挥手,对着许之澜道:“澜丫头,过来。”
许之澜走过去。
对方眯起有些昏花的老眼,打量了几眼:“小丫头长开了,亭亭玉立了。还是老许福气好,家门清静,孙子孙女都有。”
许之澜想起盛家的复杂和各怀鬼胎,她安慰对方道:“您也有福气啊……阿淮哥哥,就很好。”
话音刚落,她便听到盛听淮一声微不可察的轻笑。
她抬眸,看到他抬手按着眉骨,唇边勾起弧度。
许之澜:“……”
有什么好笑的,不就是夸了他一句,看把他得意的。
盛老爷子悠悠地看他一眼,又看了眼许之澜,眼底划过思索。
第26章 偷听
老爷子看了眼盛听淮, 突然语气不明道:“听说出国前,阿斐那小子同你打了一架?”
突然被发问,盛听淮倒水的动作顿住。
他慢条斯理地抽了张纸巾将洒出来的水擦掉, 接上对方的话:“好像有这回事。”
盛老爷子继续追问:“原因呢?”
许之澜没有想到会被旧事重翻。
她看向盛老爷子,有些不太确定他是不是知道了,当初许家提出联姻的事。
盛听淮也是这般想的。
他没再打马虎眼, 语气散漫地回答了盛老爷子的问题:“因为我把他妹妹弄哭了。”
听到他这样说, 许之澜微微愣了下。
她还记得当时许之斐那句淡而刻薄的“他看不上许家, 我打他一顿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想到还真是为了自己出气。
转念一想,盛听淮也是这样。
他在苏安夏面前也不像个称职的哥哥,但纪玦把主意打到她头上时,盛听淮还是毫不犹豫地出手收拾了对方。
出气的事情, 他同样没有告诉过苏安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