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从来是从中伤的恶意和自以为是的猜想中衍生而来,赵宇不知道他人尚未到已经被安上了疑似流放的名头,他一箱箱的打包将东西快递去了新租屋地址。
这一周对于丁晨曦十分难熬,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好容易见到她的朱真真一声大叫:“你怎么搞得成了这个样子?”
丁晨曦有气无力,“累的!”
“累?”朱真真眼睛瞪大,“难道你也去拍戏了?是现代打戏吗?”
丁晨曦瞟她一眼,“没,是我没用!”
朱真真挠头,“难道在片场没有坐的地方要一整天站着等?”
当然不是!于是在朱真真的强烈要求下,丁晨曦和剧组申请今天多一个家人陪伴菲儿。朱真真签署了保密协议如愿来到剧场。
丁晨曦这才明白人与人不同。她觉得累,真真却兴致高昂。“条件是差了点,但是高兴的时候四处看热闹,不高兴的时候自己刷手机,不知道你有什么累的!你啊把心放宽,别担心这个那个的!”
待到菲儿午睡的时候,朱真真看丁晨曦一直那么抱着问道:“你一天这么抱着菲儿睡几次?”
“一两次吧。”丁晨曦回答。
朱真真于是晃了出去,不一会儿她身后跟着一个手拿折叠帆布椅的男人回来了。这是一个坐躺两用的帆布椅子,打开以后宽敞柔软,容纳丁晨曦和菲儿两人轻松无碍。
“......”丁晨曦沉默数秒道:“以后你陪她来!”
“嗯,知道知人善用就还有救!”朱真真对于她的认可很满意,晃晃悠悠的出去看热闹。
在片场的顾晓蕾每每看到乱逛的朱真真都会怀疑自我。是她落伍了,太丑了,还是这个世界美人爱扎堆?自从认识丁晨曦她一直在刷新对素人颜值评判标准。朱真真美得明亮耀眼,在片场走到哪里都受到男性工作人员的有礼对待。看看现在丁晨曦和菲儿都睡上角儿们才有的躺椅了!在片场她也不一定要的来的东西人家随便一问就有人送上来。
下午朱真真更是干脆有了镜头。虽然不过是一个特约群演,但是她的存在对画面美感有帮助,顺理成章的就被安排在前排且剪进了镜头里。
“你的朋友好漂亮!”她和丁晨曦闲聊的时候说。
丁晨曦也在观察。真真热情四射天生适合交际,若是年轻一些有这样的机会挺好,现在还是晚了。
“什么话!”朱真真不认同她的观点,“才不晚!如果我想的话我就不怕年纪的问题。但是我不想!”
“为什么?”丁晨曦好奇。
“干这行不出名不高兴,出了名连门都出不了还是不高兴!”
第30章 菲儿的视野
结束拍摄回到正常生活后丁晨曦大大的送了一口气。这世上有人喜欢在聚光灯下,她却偏爱没有陌生关注的自在悠闲。将菲儿送到学校,她在工作室画架前思考第二波冬装。
去年此时她刚开始做电商不到三个月,正是圣诞亲子装打开了销路。那时候销量太小,而市场上布料基本以整匹布料为销售单位,她设计衣服时需要考虑的因素就很多。如今销量还好,设计少了很多限制,极大程度的丰富了她设计的变化和多元。
她的卫衣反馈很好饱受称赞,冬款大格子衬衫却卖的一般。但是今年她还想挖掘这两类衣服,再加其它的款式做为补充。她在屋中慢慢踱步,衬衫用什么材料能够既保证它柔软松大的休闲和慵懒感,又具备一定保暖性短暂顶住室外寒冷?
精纺羊绒可以做到,但是成本太高。羊毛混合化纤用六十支精工织成密而薄的秋款厚度,不知保暖性能不能达到?她打电话给朱大姐询问商量一番后着手画了五款秋冬格子花纹。
姗姗来迟的朱真真晃进她的工作室。“这个红绿格子漂亮!老话说红配绿丑的哭,但是你这个明亮有层次又十分修正肤色,黄皮和冷白皮穿都会显得面色很好,太黑的人恐怕还是不行。”
丁晨曦笑道,“其它几个不好?”
“也好!”朱真真围着五幅图打转,一幅卡其混合咖啡和深咖的小格子;一幅烟灰混合中灰和樱桃红的大格子;一幅烟灰混合中灰和黑的中等格子;最后一幅黑白格大格子。“红绿这一幅最符合我个人审美而已。这些都是衬衫料,今年深冬主打衬衫?”
“算不上主打。去年格子衬衫一般,但是我自己很喜欢。格子衬衫在满足休闲慵懒的时尚感同时还可以帮助掩盖身材,只是人们不太习惯冬天穿这样的款式。我们不做太多件,要是喜欢的人多了再多做一些。今年W.D.还是主打卫衣、大衣和裙子。晚一点再做一些纯中式的缎面夹棉绣花衣服和裙放在花期品牌下面做为新年款。”她随手翻了几张图展示给朱真真,“先做W.D.,花期新款还有时间。”
朱真真表示没有意见。“我招了一个员工,男的!新年以后过来。现在我们开始要有男人的眼光和意见,客人也可以体验一把男客服的视野了!”
“......”丁晨曦不知为什么客人需要体验男客服,顿时就呆在当场不知如何接话。
朱真真哈哈大笑,“逗你呢!他有两年女装客服经验,为人安分温和,事业心不算太强,正合适我们的设定。张茜得你的信任前期花了大力气培养,新来的人就不能太过强势。另外我们生意门槛低容易被复制,不要找野心勃勃的人。有责任心但是胆小谨慎,这样的人是我们的最好选择。”
这方面朱真真比她专业,丁晨曦不想过多询问,转而问道:“你和狄宽怎么样?”
朱真真脸上起了一朵红云,忸怩地道:“我和他还能怎么样?”
咦?丁晨曦停下手上的动作。熟悉朱真真如她,脑中产生了各种猜测,最后化成一个疑问,“他吻你了?”
朱真真眼睛瞪得溜圆。见鬼!晨曦是怎么猜到的?周末那家伙来上海,大冬天两人无所事事的在家看片。看着看着那家伙居然凑上来揽着她后脑一口吻上来。她当时人懵住了不知如何反映,那可恶的家伙居然如无其事地继续看片,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她已经三天没有理那家伙了!
远在杭州地狄宽猛然打了几个喷嚏,难道真真在骂我?天知道他那个时候有多慌,感觉心脏就要跳出胸膛。真真说他干坏事一言不发。天知道他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故作无事。他用手摸了摸嘴唇,那天动人心魄的触感又回来了。他心跳加速,脸也不争气的红了起来。见鬼,这里是办公室!他站起身落荒而逃。他一定要尽快追到上海去,不然一天天想念下去日子怎么过?
他在慢慢吞吞想办法去上海的时候,赵宇在上海浦东机场落地,两个小时以后已经站在新租的房子前。久闻大名的上海服务倒没有传说的好,快递员将门口堆成了山。他倒腾半天空出大门钥匙的位置隔着一堆快递箱将门推开,箱子稀里哗啦的倒了进去。他再废了许多功夫将门口清理干净,留纸条在邻居的门上为堵住路而道歉,最后终于进到了屋中已是额头布满汗珠。
帮他租房的同事描述的十分准确。半新不旧的屋子中摆放着品质中等半新不旧的家具,值得称赞的只有整齐干净。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走进了这个小区!
明天就开始上班。他在屋中来回踱步,好想见一见她。这个小区有几十栋楼,不知道她到底住在哪一栋?思量再三,他拿出手机发送微信。“我到上海了。”
丁晨曦根本没有留意到这样一条微信,她在幼儿园等菲儿。小丫头从里面跑出来冲进她怀中的时候,她感受到人生的圆满。世间的纷杂在小丫头清澈的眼中消散,一切充满阳光和希望。“今天干什么了?”她笑眯眯地问。
方菲仰起头得意的回答:“老师和同学们都问我怎么拍戏!”
丁晨曦笑得温柔,摸着她的小脑袋问:“那你怎么说?”
方菲眼睛闪亮,像自己在说天下最了不得的事情。“我告诉她们拍戏可好玩啦!就是所有的人在一起扮家家,还有好多照相机在旁边拍漂亮照片哦!片场里的演员都长得可漂亮了,和妈妈一样漂亮。我以前还从来没有见过像妈妈和干妈一样漂亮的人呢!”
丁晨曦意外抬眉。太失落了,本来还以为自己会一直做菲儿心中最美的人。“所以现在有很多人和妈妈一样漂亮了吗?”
方菲本能的缩了脖子,想起爸爸教过永远都说妈妈最漂亮,她脆生生的道:“不是,她们比妈妈差一点点。”想了想画着精致妆容的演员,她举起自己的小拇指比划了一条线大小的一点点道:“这么多!”
丁晨曦扑哧一笑,“你喜欢演戏?”菲儿有天赋,这是片场地人都看得到的事实。世上不缺少有天赋的人,可菲儿喜欢演,不论重来了二十遍还是三十遍她都一遍遍的投入,从不缺乏活力和热情。她最后得到了剧组一致认可,也是片场的小开心果,上至导演下至工作人员许多人都加丁晨曦的微信。
对与菲儿在片场的表现丁晨曦乐见其成。自她与方子健离婚以来,菲儿不再无忧无虑,看似快乐的外表中隐藏着敏感和自卑。她在片场全身洋溢自信的光芒,这样也好!
谈起演戏方菲黑葡萄般的眼中神采飞扬,“喜欢!”
“为什么?”丁晨曦慢慢的诱导她思考,“好玩、有人夸、漂亮,还是别的?”
菲儿的回答让她意外,“因为我演的时候有人哭了!”
她脸上有最单纯的自豪。丁晨曦记起那一幕。小女孩知道妈妈不会回来,爸爸不会再爱自己,人前努力,人后流泪。那场戏不但她哭了,片场不少人都哭了。
菲儿入睡后她拿出许久不用的写生工具来到小区中心花园,裹好羽绒服她在寒风作画。萧瑟漆黑的冬日中一道炙热的白光自远处而来,像火热的希望,像黎明的信号。
赵宇苦等半日所希望的回复一直没有来。屋中渐渐整洁,快递箱越来越少,眼看手边将要无事可做,他的心中升起悲凉。腹中唱着空城计,心里装满苦水,身体疲累欲死,脑中停不下幻想。这是他来到上海第一天的真实写照。但不论这一天过的怎么样,路是自己选的,生活要继续。他叹口气认命的来到门口,一顿蛮力将堆成山的空箱子压扁成叠抱在怀里开门出去。
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传来。“咦,你是新搬来的?”
他朝声音的方向转过头,入眼是一个极漂亮的女人。女人上下打量他,目光在他抱着的半人高的纸箱上转了两圈。此人显然是他的新邻居,也显然被他的快递箱弄得多有不便。
他样子狼狈但尽量有礼的招呼。“你好,我叫赵宇,新搬来。抱歉之前搬家的快递箱造成了不便,我现在都清理干净!”
算你认错认得快!朱真真心中哼哼,不然本小姐定然让你知道公共楼道不是你家!扫一眼抱着一叠近半人高的废纸箱还能够保持从容的背影,她转身面向自家的门。门上有一张纸条,“搬家的快递箱占用了公共通道造成不便,抱歉。-赵宇”
这人很有礼貌嘛!她拿下小纸条开门回家。
第31章 绽放还是沉淀
扔了纸箱的赵宇深刻体会到上海与深圳冬日的不同,一个哆嗦之后他拉高衣领。身上这件是他为来上海新添置的薄款羽绒服,但是似乎抵不住上海的严寒。过去在上海读大学没觉得这么冷?他心里想着也许明天下班该去添置几件羊绒衫秋裤之类的,一边忍着寒冷往小区外走。
一个多月前他怎么回复她的一篇关于生活是不是柴米油盐的帖子来着?‘柴米油盐是活着,快乐友爱是活好,尽情绽放是活出价值。’他嘴角露出对自己的嘲笑。活着就不错了,还活好活出价值呢!不知道门口有些什么吃的,他边走边哆嗦拿出手机翻看周围美食。
小区不大不小,他所住的这一栋楼离大门有一段距离。快步穿过小区中央,无意识地打量不远处花园亮灯的地方。他摇头微笑,都说北京人爱文化上海人爱钱,可是上海一个老小区居然有人寒冬夜晚打灯写生,这是多爱画画的人?天气可真冷!不同于北方的低温,这里温度不算低却冷到骨头里。他脚步更快。
可是刚才那个画画的场景为什么有一点眼熟?一副画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夜景、灌木、爬藤架、矮凳、茶花!那是......她?他改变方向不敢置信地向画画地人走去。
画纸上已有七八分内容,还是夜景和光。与一年前那副不同的是画的意境。一年前萧瑟颓废,一朵红色山茶花是画中唯一的彩色,孤单、不屈、但是害怕。面前这一幅不再颓废,虽然没有彩色但那一束光却充满希望和向往。
他静静站在不远处看她作画,不在乎饥饿和寒冷。
丁晨曦知道有人在看。写生的时候时常有绘画爱好者围观,他们通常有礼地选择不打扰的距离安静看。围观表现了对画者和画的认可,因而写生的人遇到围观并不会在意。
天气越来越冷,余下的可以回去再完成。围观的人一直没有走,这么冷的天又黑漆漆的,什么样的爱好者可以寒风里站着看大半个小时?她好奇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