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忙替她抹眼泪,我知道她的痛楚,是我一手造成的,我却无法安慰她。
“艾德里安,”她好久没叫我的名字了,“你想走你爸爸的路吗?”
“怎么会?”我不屑地挑眉,“如果有了孩子,你是不会离开我的。”
“不会有孩子的!”她的反应很激烈。
“当然,”我说,“我会注意的,而且我不想这么早要孩子,我们两个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哦对了,你的药,我换成维生素了,那种药伤身体,不要吃。再说就算有了孩子,我也会接受的……”
“你!”尔葵生气了,她跟我简直无话可说。
我把她拉到我怀里,她对我的触碰总是小心翼翼,她不知道,她越是小心翼翼,我就越想越界。
“你有心事,为什么不和我说呢?和我说说吧……”我用哄骗的语气说道,我想解开我们的心结,即使知道这或许只是徒劳。
“你出轨,你有好多女人,你骗我!”
“首先,这件事是我的错,我千错万错,要怎么做你才不生气?”
“你放我走吧。”谈到离开我,她就一脸期许。
“你要走多久,我等你,一年,两年,还是十年二十年?”
“你别等我,我不会回来。”
“那你就别走了,我们换一个解决方案。”
“那你让我也出轨一次。”
“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样?”
“好吧,我们先跳过这个问题,下一个。”
“你有好多女人!”
“那是我没爱上你之前,不算。”
“我现在也没爱上你,我可以趁现在多找几个男人。”
对于这个回答,我简直忍无可忍,我把手滑到她的腿侧,轻轻摩挲。我诱导她回忆,“你好像说过爱我,每次,在……”
“别说了!”她打断我,恼羞成怒。
“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点!姓艾的,你能不能不要……”她说不出口了,我知道她想表达什么,我忍着笑意,故作正经地问:“不要什么?”
她红着脸,斟酌着语言,不满积蓄已久,如今终于可以一吐为快。
不过我也乐意听,她在床上打不过我,总不能在床下也碰壁。
于是她开始了,“第一,我不愿意的时候不要强迫我。第二,你要给就给,别磨磨唧唧。第三,别耍你那些小把戏逼我说你爱听的话,催眠对我不奏效!”
小把戏?
那可是我无数次床笫经验的精髓啊。
我笑:“要是答应你第一条,从此以后我们都没有二三条的烦恼了,在这方面,你从来都不愿意。”
她冷哼一声,说到:“开端就很可怕!”
我不禁反思,或许真的是第一次吓到她了,在她毫无经验的情况下强迫她,我突然感觉良心隐隐作痛。
但我不后悔。
假如当时我没这么做,她现在不一定在谁身边。
我说:“这个我改,保证让你满意。还有什么问题?”
当然是她最不想谈的那个话题,可笑的是,她心里还藏着一丝希冀,她小心翼翼地试探:“你没杀穆言,对吗?”
我知道,只要我说没有,我们或许就会冰释前嫌,她还会重新爱上我。
但是,骗她,我们两个都会很累,况且还有一个时刻准备戳穿谎言的夏尔。
我作为一个谋杀者反倒轻松一笑,我说:“我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他那么不禁搞。”
尔葵脸色变了。
我现在突然又很想听她说爱我了,听到这句话只有一个办法。
于是之前的谈判统统作废,整个下午的美好时光也因为一个名字毁于一旦。
她似乎看出了我想干什么,于是拔腿就跑。
她跑得过我吗?
她跑的方向也恰好是我想去的方向,通往城镇,有酒店和宾馆。
我的尔葵还是懂我啊。
这次我没再折腾她说她不想说的话,也要的干脆利落,甚至不给她喘息的空闲。我对她说:“二三,我做到了,说你爱我吧。”
她难得有力气和我聊天,“你为什么,一点悔意都没有?”
“悔意?”我笑了,我故意猛然刺入,她吃痛咬住我的肩膀,“我为什么要有悔意?你把心藏在他身上,让我找了五年啊。弄死他,你我就都得救了。”
“可是我就在这里,为什么你总要念着一个死去的人呢?你知道吗,我只有每次撞进你的身体,才能让你感觉到我,此外,别无他法。”
“尔葵,你究竟想要什么呢?我有相貌有身材有教养,曼彻斯特虽然不比哈弗剑桥,但也算是名校。我爱你,我想要和你好好生活,这些还不够吗?你究竟想要什么?你要什么我都给。”
她疲倦地闭上眼睛,昏睡过去了。
我吻去她的泪。
第19章 19
她睡了好久,然后她怀孕了。
正合我意。
她面色总是很苍白,我开始责怪这个孩子折腾她。
我绞尽脑汁地为这个孩子起名字,中国名字要有一个,苏格兰盖尔语的名字要有一个,法语名字也要有一个……我要给他读荷马史诗,陪他听巴赫音乐,我还要培养他击剑骑马,教他做普罗旺斯的马赛鱼汤,然后每季度全家旅游一次……啊,有太多事情要做,看来我得更加努力赚钱了。
尔葵最近总是沉默寡言,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沉思着。
“艾德里安,”她忽然开口,“你会做饭吗?”
我惊喜,“当然,就算不会,我也愿意为你而学!”
她说:“我想吃豆角。”
“好啊,你等着!”我奔去超市买了好多豆角,然后回家照着网上的视频来做。
第一次做中国菜,应该不是很好吃,不过她吃的很开心,独享了整整一大盘。
孕妇的胃口果然大,毕竟是两个人。
晚上,我们躺在床上,她破天荒地钻进我怀里,让我陪她练口语。
我想,太好了,她终于回心转意了,感谢主!
天知道我当时多高兴!
就算她要我命我都给。
她的口语已经很棒,我们说了会儿英语,又说了会儿汉语。
最后她用法语对我说:艾德里安,你知道我的名字什么意思吗?
我不加思索道,我的向日葵。
她又问,你知道向日葵的花语吗?
我答道,沉默的爱——就像你对我。
她笑了笑,声音很温柔,几乎要把我的心融化了。她说:我曾喜欢过一个人,自己却不知道,喜欢了很久。自己被另外一个人喜欢,也是过了好久才发现。好傻……
然后她说:在英国留学的时候,我是真的喜欢你的,我知道你在等我,我好感动,我们在一起,我就决定要一辈子对你好。你不知道,我对付你那些难缠的前女友们有多费劲!
我笑着道歉,吻了吻她的额头。
她又说,我看到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虽然伤心,但也知道自己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向来活的禽兽,却一直迁就我……
她这句话说得我很揪心。
她说,你杀了穆言,直接原因却是我,我真的觉得,是我害死了他。
她哽咽着说她良心不安,那样一个清清白白又善良的人死在她手上,她没法再爱我。
她最后告诉了我一个秘密:她偷偷把煤气关了,她吃的豆角没熟。
没熟的豆角,是有毒的。
她说她爱我,但爱我会遭受良心的谴责,她受不了了。
还有,她怕。
她不要她的孩子活的像艾德里安。
最想要什么?她又哭又笑,什么都给我?
可我想要你的良心,你根本没有,你的血是冷的,就如你会厌倦那些前女友,有一天你也会厌倦我。
你的血是冷的,你不会共情。
然后她死了,在我的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忍一忍,结局未定,不刀不刀
第20章 20
为什么非要离开我?
就算死也不愿和我在一起?
我固执地不去看她的坟墓。
从此我的女伴,都是些干净天真的女大学生。
我没能把她拉下地狱,她却让我变成了魔鬼。
我引诱她们,让她们堕落,让她们唯我是从。
可是,为什么我从她们脸上看不到一点那个女人的影子?
我最讨厌向日葵了,它们的生长素总是背着阳光,清高地不肯接受光和热。
我还在等,等我自己放下。
黑暗污秽待久了,也就适应了。
我体面地欺骗着无知少女,我渴望的是这些干净的颜色。
我说法语,她们听不懂,法语就是我爱你,我想要你,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
我对她的仇恨在这些年轻的女孩身上延续。
我要让她的灵魂不得安宁,让她看着,一个个年轻清纯的女孩因为她遭受苦难。
这是梦魇,是扭曲的爱恋,是从父亲那里继承的偏执的基因,是诅咒的报复,也是纠缠至死的瑰丽誓言。
从此普罗旺斯的薰衣草不再散发故园的馨香,我将流浪终老。
第21章 21(完)
一声清脆的响指,我回过神来。
鼠尾草香薰的火苗还在摇曳,时钟嘀嗒作响,咖啡馆窗外大雪未停,在车灯晃过的瞬间,一闪而逝的晶亮。
瞧我还在愣神发呆,老同学Jo玩味一笑,漆黑的眸子扬起几分得意之色,戏谑开口:“嗯?你不会真的被她忽悠住了吧?”
她。
这可要隆重介绍。
这位来自中国的留学生,ABG风的塔罗师,就是——大神Jo神秘兮兮藏了好几年的女朋友。
她吹灭香薰,留下绵长的焦灼味道,浅褐色的眸子睇着我,“如何呀?”
如何?
真的是不如何。
我做了个噩梦啊!
我梦见尔葵……
她指尖反转过一张小阿卡纳——圣杯七。
“梦醒了,做选择吧。”她把牌往我跟前一推,麻利地从背包里翻出一把中国匕首。
我扫了一眼那张牌,又看了眼匕首,嘴角一抽。
事先说好,占卜的报酬是一滴血。
“姐姐,你不会动真格的吧?Jo?JoJo?”
Jo俊脸上没什么动容之色,塔罗少女抱着手臂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我自知逃不过了,自暴自弃地拿起匕首,割开无名指指腹,挤出一滴献血。
血落进瓷瓶里,她满意地盖上瓶塞,宝贝似的收进大衣口袋,腕上玉石手串发出圆润声响。
我惨兮兮地给手指上贴了个创可贴,忍不住问她为什么要无故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