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下次,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两人下楼,连祁从甜品盒里拿出一块绿豆糕吃。
见她沉默,他声音含糊道:“出了这事,你那便宜老公没给你出气啊?”
“嗯。”迎羡应了声。
“所以说,你们俩要离婚,也是真的?”老婆被欺负了都不管,也不像程邀的作风。
迎羡说:“是我不想他插手。”
那晚他们和代表团一起吃饭,中间她出去了一次,男人站在走廊尽头,身影颓然,指尖的火星忽明忽暗。
她很少见他抽烟,不免多看了两眼。
丝丝缕缕烟气从口中飘出,他见是她,迅速掐灭。
他的瞳孔幽深,里面有她看不懂的情绪。
一前一后回屋,迎羡想了想还是给他发去信息:那事我可以自己解决。
后来,他们便默契的谁也没提。
第8章 第八点
戒指找不到,迎羡每天忧心忡忡。
开学第二天,她抽空回了趟家,不过这次是她和程邀的住所。
每个有可能的地方她都找了个遍,可就是没有,真是奇了怪。
她站在程邀的书房门口拜大神,出国前最后一次他们是在书房里,如果还没有,她只能认命是丢了。
按下门把手,她身形静止住,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老狗贼今天在家啊。
程邀回头见是她也微微一愣,随即自然向她招招手叫她过去:“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没说一声?”
自然的像老夫老妻,也像在招一只小猫。
迎羡眨眨眼,鬼使神差的脑袋一抽,配合他的动作歪头“喵?”了一声。
女孩的声音清甜,无形之中化成一只猫爪柔软地挠在人心尖。
男人抬在空中的手顿住,刚放回文件上的注意力又被她勾了过去。
他看文件时习惯戴着眼镜,薄薄的镜片反射出窗外的自然光,手上合上那些厚实的纸张,侧过身饶有兴味望向她。
仿佛真要陪她这只小猫玩耍一会。
迎羡难得窘迫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还有“任务”在身,她挠挠下颚肉走进去。
忽略掉刚刚反人类的操作,她来到他书桌前假装认真看书柜上的书名:“你不用管我,我就是想进来找找书。”
程邀没说话,迎羡看几本就偷偷转一点头回去,余光不自觉地围绕着他,想看他在做什么。
结果他的眼神一动不动的落在她身上,她眯起眼,口水咽了又咽,一排排扫视上面的书籍。
书房装修那会,迎羡胡扯过一句爱看书,程邀就让装修工人专门将一整面墙都做成了实木书柜。
《联合国简明教程》《近现代国际关系史》《当代外交理论与实践》……
起初说爱看书的是她,结果这书架上大部分都是他看的书。
迎羡撇嘴,眼神越往上扫越不对劲——《春风不改月湖》《来斤可爱多加糖》《歪腻蜜糖》……
她的书怎么都被移到了上面几层?
这高度比她高出许多,垫脚加伸长手也只能堪堪够到其中一层,太过分了!
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她的那些言情小说质问程邀:“你乱动我书做什么?”
以前这些书都放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她记得出国前它们还不在这个位置。
程邀也去看那些书脊,花花绿绿的颜色让他揉了揉眉心,谁能想到在外稳重端庄的程翻译官,家里的书柜有一大半放着夫人的言情小说。
这就是当初,迎羡信誓旦旦和他说的爱看书。
“我看你许久未看,整理书柜的时候就顺道换了位置。”他信口胡诌。
小姑娘大概都爱看这种情情爱爱的小说?
程邀不理解,到底有什么魔力让他的夫人在出国前日日挑灯夜战到凌晨两三点。
头几日晚书房被霸占,程邀以为她在赶暑假的功课就随她去了。
直到秘书梁木提着两大摞未开封的书给迎羡送过来,他拿出来随意瞧一眼简介——“高岭之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当冰山总裁遇上励志打工妹,致命吸引牵动他的心弦”。
致命吸引真的很致命。
“……”
程邀的脸色像调色盘一样五彩缤纷。
迎羡出国比赛前一晚,程邀洗完澡已是十点,见书房门缝还亮着光,就知道她又在里面“伏案苦读”了。
他轻轻打开门——
她看的入迷,侧脸被白炽灯映衬的白里透粉,殷红的唇咬着右手大拇指,认真又刻苦,完全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典范。
程邀来到她身后,抱臂探身,目光落到她正在看的那页。
不得了,真真不得了。
什么女主的双腿缠上男主的腰,男主掌心滚烫,在娇嫩的肌肤上一路点火,好些个虎狼之词,光男女主那些不可描述的互动就占了满满两页。
看着看着,迎羡翻页,几秒后她不满的“啧”道:“这就完了?男主不行啊。”
“哪里不行?”程邀弯腰,用气声在她耳边询问。
万籁俱寂的书房突然出现另一个声音,且肩头还好死不死攀上了只冰手,可比恐怖片里的女鬼乱窜恐怖多了。
迎羡浑身一抖,丢掉书尖叫:“啊啊啊啊啊啊!有鬼!!老狗贼——有鬼——”
她边叫边拔腿往外逃命,第一反应就是喊程邀护驾。
程邀无语,伸手捞过她的细腰禁锢在怀里:“你老公不就在这,哪来的鬼?”
背部传来温热,是坚实又安全感爆棚的胸膛,迎羡捏了捏环在腰间的手,确定是实实在在的人手后,她长呼一口气,脱力软在他怀里。
程邀在她身后摇头,这姑娘是有多怕鬼。
待她整理好情绪,捋清楚这里面的前因后果,回身就给了他一拳:“你走路怎么没声啊,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程邀稳稳接住,没有生气,手掌包裹住她的拳头,含笑道:“现在知道了。”
碍于他认错态度良好,迎羡用了点力收回手,绕过他去拿桌上的书。
看的时候没发现,如今远远一瞧,她的那本鲜亮的言情小说放在一堆白色翻译文件里,尤其扎眼。
她这算不算假公济私,老狗贼都好久没回书房了,有什么工作都是拿了文件在卧室做的。
迎羡决定让出这个神圣的地方,却没想到被他从身后按住腰窝,整个人似任人摆布的傀儡翻转过来面对他。
她双手捧书护在胸前,腿后侧抵着桌沿,拼命后仰:“干什么?”
“你不是说这男主不行。”程邀俯身,将她身后的那些文件都推至一边。
这张书桌够大,伏案并排坐四五个人都宽敞,他托住她轻哄:“你老公难道不比看小说有意思?”
他回忆刚才书里内容,占据主导地位吻上她耳尖,炽热的气息吐在耳畔,像藤蔓,像蛇的信子,像一切能撩拨人心的东西。
迎羡轻颤一下咬住了嘴唇。
他又笑,放在古代必定有蛊惑人心祸乱朝政的功力,他也没想到自己的记忆力竟然有天会用在这种地方,细密的吻落下,路线和书里别无二致。
肌肤若冰雪,古人诚不欺我,他抽走那本书,喉结跟随不属于他的呼吸起伏:“夫人,心跳怎么这么快?”
……
翌日,迎羡前脚刚走,程邀后脚就命梁木把那些个“致命吸引”全都摞到了最上面几层。
他就不信看小说能有他吸引人?
迎羡从上面的那几排小说里回过神来,“什么叫许久未看!我比赛前还看呢!这才过去几天?”
她让梁木给她买了许多新上市的书,没来得及拆封的都被放到了最上面那层,透明塑封膜反射出白色光影,流着泪在呼唤她。
老狗贼故意的吧!
“要哪本?”程邀见她迟迟不动,来到她身边。
迎羡本就不是来找书的,但他随意换她书的位置实在让她咽不下这口气,她指着最上面那层,赌气道:“这本这本,还有那本,那些都要!”
程邀叹息,伸长手。
快拿到时,她却忽然抓住他胳膊阻止了他的动作:“谁要你帮我拿了,我要自己拿。”
这姑娘还真多变,程邀放下手,倚在书柜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为了方便,最上面那层只做到了程邀够得到的高度,也没配备梯子。
“那我自己又拿不到怎么办呢?”
程邀算听出来了,迎羡故意刁难他呢。
“这好办啊。”他摘下眼镜,没跟她客气,蹲下身,单手穿过她膝弯。
“啊!”迎羡没有防备惊呼,他的手臂爆发力很强,轻而易举扛起了她。
她的手没有支撑点,下意识扶住他脖颈,眼中的惊慌显而易见,低头看着他发愣。
程邀手臂上的脉络隐隐凸起,迎羡几乎半坐在他肩头,独属于男性的荷尔蒙在四周扩散,他面不改色催促她:“快拿。”
震惊之余,她终是不好意思再为难他,胡乱的拽出几本便叫他放她下来。
脚跟安全落地,他的呼吸加重几分,迎羡后退几步结巴道:“看……看来平时锻炼没白练。”
他一直让着她,反倒显得她无理取闹似的。
可动她的书,他也确实没和她打招呼。
“呵,”程邀笑起来,他在家穿的比较休闲,经过刚才一闹白色T恤的肩膀处皱巴巴的往上堆叠在一起,他侧头捋平,“谢谢老婆夸奖。”
“谁夸你了我没夸你。”迎羡嘴硬,一着急起来说话就像在唱rap。
程邀点点头,不跟她计较,“回来就是为了拿小说?”
“昂,”迎羡应声,其实此行醉温之意不在酒。
“怎么最近没看你戴戒指?”程邀重新坐下,瞥了一眼她的手指,空荡荡。
迎羡平日里不戴他可以理解,只是回家一些重要场所还是有必要做做戏的,不然他们夫妻要离婚的传言也不会在亲戚间传的沸沸扬扬。
“是丢了?”他问。
迎羡心头一震,纵然再心虚也不能让他察觉到分毫,她背脊挺直了几分,理直气壮地反驳:“丢了?不可能,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丢了。”
“那什么,”和乔佳做了两年室友,她也耳濡目染了些平日关注不到的知识,扯淡话张口就来:“前两天双鱼座满月,戒指上不是有钻石,我拿它开光呢,保佑您福寿安康,长生不老。
“今天第四天,开光要七天,这中间不能断的,一断就功亏一篑了。”
迎羡没看到他开抽屉的手一顿,她也不管他信不信,抱着书就告辞退出了书房。
回校路上,她甚是懊丧。
今天回去的不是时候啊,梁秘书明明跟她通过气说老狗贼不在家。
太不靠谱了这人!
第9章 第九点
迎羡回到寝室,她的第三位话痨室友陶芋正在眉飞色舞地讲话,热闹非凡啊,乔佳和宵圆人手一把瓜子磕的认真。
迎羡对此习以为常,放下书问:“说到哪了?”
宵圆扔掉瓜子壳,不太确定道:“看热闹?”
“是吵架!”陶芋纠正她。
“吵架啊,我爱听。”迎羡坐上她的宝座,抓了把瓜子,示意陶芋继续说。
陶芋激动,唾沫横飞:“就昨天我出门,我家小区跟山谷一样吵个架都有回音。妈的,我趴在窗口看了半天,只闻其声未见其人,还他妈大下雨天。”
另外三人:“然后呢?”
陶芋拧眉:“我当时听着声音像是右边在吵,仔细一听又像是正前方,可太响了,比咱小区跳广场舞的那个伴奏还响,四面环绕。
“然后我就下楼找我奶奶打听了下,果然人的本质都是爱看热闹,一打听就是跟我家隔了条马路的那家。
“怪不得我当时趴在卧室窗口啥也没看见,原来是趴错窗口了。”她摇头感叹。
几人围成圈磕着瓜子,颇像过年坐在村口唠嗑的老太太。
陶芋吐掉瓜子皮:“然后我就换到了那个SVIP纵享全景的窗子,果然看得清清楚楚,吵得大门都倒了,威慑力杠杠的。”
乔佳唏嘘:“这就是你晚来学校的意外啊?”
“啊,对啊,我提前预定的火车都没赶上,早知道这样我就再晚点了,”陶芋表示非常后悔:“听我奶奶说那家到半夜都不得安生,吵到邻居睡觉报警了,听说救护车也来了。”
说到这里她大笑:“这盛世如我所愿。”
迎羡疑惑,睨了她眼:“别人吵架你开心什么劲?”
“哎呀,这么明显吗?”陶芋娇羞地挥了挥手里的餐巾纸,幸灾乐祸溢于言表:“我家方圆一圈就属他家那女的最爱嚼舌根,嘴太碎了,在我家说别家不好,在别家说我家不好。”
她得出结论:“现在这样啊,都是该。”
乔佳也咂咂嘴:“现实版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是啊,”陶芋突然想到什么,手里的瓜子悉数落到桌上,她拍了拍手:“佳佳,你不是说从常市带了特产鸭回来,鸭呢?”
“给你留着呢,”乔佳去柜子拿,蹲下翻找了一下,她破口大骂:“靠!”
另外三人被她吓一跳,乔佳的五官扭曲在一起,把东西拿出来给她们看,包装袋上好大一个参差不齐的洞:“被老鼠啃了!”
“???”
“不是吧!”
她们纷纷过去看她手上的遗物,“我们寝室居然有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