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软——酒心奶团
时间:2022-06-13 07:25:52

  “也不算吧。”尹佳音想了想。
  她想刚才是杨劲说错了,她并不是最近才把名字改成徐凡的,很多年前就改了,从那时起,她就希望邵承永远不要找到她。但杨劲也说对了一点,她费尽心思,撒这么大一个谎,千方百计扮演成另一个人,就是因为想见到邵承。
  她想也许无论是邵承或是她都没有错,犯错的另有其人,只是她无力改变。她想从始至终邵承和她的命运都紧密相连,像左右手、骰子的正反两面一样不可分离。她想为什么明明过去这么久,只要一提到邵承的事情,她的心就好像在流血,想见面,想堂堂正正以尹佳音的身份和邵承见面。
  但条件不允许,她只能想想而已。
  杨劲抽完了烟,说要开车送她回去。
  尹佳音道了谢,坐上车子。
  在车上杨劲的情绪明显好多了,他跟尹佳音解释最近脾气不好是因为母亲的案子让他压力太大,睡不好觉,希望她不要介意。
  “没关系,”尹佳音大度地说,“人都会有低谷期嘛。”又信心满满道:“希望赶紧把你妈妈的事情搞定。”
  杨劲笑了笑,似是不经意地问:“搞定之后呢?就留在北城不走了吗?”
  “要走的。”尹佳音看着窗外道。
 
 
第18章 
  周六一大早,尹佳音乘客车去了一趟临市的墓园。
  尹文哲离世后,尹佳音遵照他的嘱托把他葬在了临市,尹文哲说相较于北城的繁华,临市更偏僻清净,他更喜欢那里。
  除了尹佳音之外,谁也不知道尹文哲埋在哪,包括邵承在内。
  每年尹佳音都会来替尹文哲扫墓。她半跪在地上,用抹布将这块最后的净土擦拭得一尘不染。因为尹文哲最爱干净,打扫得马虎大意的话,尹文哲会生气的。
  做完这一切,尹佳音在墓前盘腿坐下来,伸手轻轻抚摸墓碑上尹文哲的照片,轻声说,“哥,你过得好吗?”
  自然是没有回音。
  “我过得不算很好,”尹佳音忍不住向前倾身,脸贴在尹文哲的照片上,仿佛就能拥抱他一样,与他对话,“没有钱,经常吃不饱饭。”
  “但我知道我做的是对的,”她笑了笑,“就像当年你为什么要带邵承和邵白回家,因为邵永城叔叔救过我们的命,我们得知恩图报,对不对?”
  “所以我得坚持下去。”尹佳音站起来,下定了决心。
  往外走了几步,她再度回头。尹文哲的墓碑仍旧完好地立在那里,仿佛在无声地鼓励。薄雾弥漫开来,笼罩着整片墓地,远处几缕青烟直上,飘渺无边。
  尹佳音背着帆布包,慢慢地走出了墓园。
  还有一个原因,她没有跟尹文哲说,因为不好意思。
  她做了这么多浪费生命的事,放弃财产,辗转多个城市打工,并非单纯想要报恩。她毕竟自私,不会为了已经故去的邵永城做这么多。
  她做这么多,只是因为邵承这个人。因为喜欢邵承,所以必须做正确的事,牺牲一些东西。
  出了墓园,才早上九点不到。尹佳音买了张票,坐上返程的巴士车。
  车行颠簸,她一路都昏昏欲睡。快到达时,她先后接到了两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是王非凡打来的。王非凡嗓门大,说话生怕别人听不见,喜欢吼着说。尹佳音坐在车上是戴着耳机的,不得不调低音量。
  “酒会七点开始,邵承总应该也是差不多时间到,你最好提早一个小时去,”王非凡说,“地点还是铭家酒庄,到时候肯定会有不少大人物来,你好好表现,别出差错。”
  尹佳音嗯了声。
  “礼服有吗?”王非凡又问。
  尹佳音想了想:“上次那身,可以吗?”
  “那怎么行,”王非凡说,“你陪邵承总参加酒会,就穿上次那身?估计邵承总以后都不会想带你了。”
  尹佳音心想也是。邵承最追求完美,以前还在学校念书,他成绩总是最好,校运会蝉联好几届长跑冠军。完美主义者邵承如果看到衣着不得体的她,应该或多或少会有些嫌弃。
  “这样,我帮你借一身吧,”王非凡想了个主意,“下午让助理送去你家。”
  尹佳音说“好”,向王非凡道谢。
  第二通电话,则来自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结束和王非凡的通话没过多久,尹佳音就产生了明显的低血糖症状——她早上出门急,没来得及吃上早餐,胃部出现痉挛不适,头也有些晕。她包里没带任何食物,只能捂着肚子坐在摇摇晃晃的巴士上默默忍受。
  这时,手机又响了。
  尹佳音接起来,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声,冷冷地问她,“是尹佳音吗?”
  尹佳音一下子就认出了声音主人的身份,说“嗯”。
  “黄安晴,”她虚弱地摊靠在椅背上,额上冷汗直冒,断断续续道,“……是你吧?”
  “是我。”黄安晴说,“你回北城了。”
  “没有。”尹佳音立马否认。
  “那为什么之前有媒体在铭家酒庄拍到过你的照片,”黄安晴声音阴冷,带着不容人反驳的强势气息,逼问她道,“我记得没错的话那天邵承也去了吧,你去找他了?”
  “没有!”尹佳音小声惊呼,“真的没有!”
  “你去查一下就知道了,我没有回北城!”尹佳音急急道,“我也没有去见邵承,那个人不是我。”
  “不是你又是谁?”黄安晴似乎仍是不相信,“长得跟你那么像。”
  “反正不是我。”尹佳音说。
  撒完这个谎,她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黄安晴的质问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现在正在做一件违反约定的事情,一经发现,将会带来非常可怕的后果。
  几番解释,黄安晴似乎是相信了,但仍旧强调会派人好好调查,希望尹佳音能说话算话。
  “我知道。”尹佳音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向黄安晴担保,“我不会去找邵承,不跟他见面,不再试图联系他。”
  “会永远消失对吧?”黄安晴高傲地说,“别再让我看到你。”
  腹部传来一阵抽搐般的疼痛,酸涩的胃水不断上涌。尹佳音强忍着作呕的欲.望,身体冷热交替,因病痛而发冷,因愤怒而发热。
  她坐在原位缓了一会儿,才握紧手机,故作随意道,“就算我不出现,邵承也不喜欢你,对吧?”
  “你说什么?”黄安晴在电话那头恼火地大喊大叫,“你怎么敢这样和我说话?”
  尹佳音并不惧怕黄安晴,在她看来,黄安晴心机、可耻,是个品行恶劣的大小姐,若非尹佳音被她捏住七寸,一定不会让她过得像如今这般舒坦。
  “你让我走,”尹佳音笑了笑,有些轻蔑地说,“但你也没得到什么。这么多年了,邵承是不是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你拿什么跟我比呢?”
  黄安晴仍在尖叫,各种粗秽的词语把尹佳音骂了个遍,但尹佳音没有听,平静地把电话挂了。
  不适的感觉缓解了一些,她微微坐直了,抓紧了手机。
  ————
  回到家,她给自己泡了碗面,就着昨晚剩下的半个馒头吃。
  馒头放了一天已经变得冷硬,但尹佳音还是把它吃完了,洗完碗之后又飞快地洗了个澡,躺回床上睡了一觉。
  虽然出去的时间不长,她只感到浓浓的疲惫,因此很快就睡着了。
  尹佳音梦到一些以前的事情,有些已经非常久远了,但她能确定全是真实发生过的。
  初二那年,她隐瞒已久的夜盲症最终还是被邵承发现了。邵承很生气,带她去医院检查也要摆脸色,回到家还跟尹文哲告状。
  那天晚上,邵承催尹佳音回房间睡觉,替她留了一盏灯。此后的多年,尹佳音再也没有忘记睡前留灯,因为邵承不管在哪都会发短信提醒。就算她半夜醒来,也不会感到害怕了。
  然后她又梦见,二十五岁的一些时日她过得非常借据,几度揭不开锅,在大冬天因为拖欠房租被房东赶出来,不得不睡在公园里,盖旧报纸避寒。
  还有二十八岁,也就是不久以前,她为了省钱是乘绿皮火车来的,没有坐票,只能站了十一个小时,一下车就吐了。
  有时尹佳音会想,邵承是她的庇护伞,有邵承在就什么都有了。
  有时她也会想,邵承那么完美,所以需要保护。尹佳音做了对的事情,并不卑微,值得尊敬。
 
 
第19章 
  “邵承总快来了。”王非凡脸色凝重地看了眼时间,“徐凡,好好把握机会。”
  晚上,顶层vip包房内灯火通明,尹佳音和其他员工一起庄严等待。
  她换上了王非凡借的礼服,抹胸的酒红色鱼尾裙,妆容浓艳,不像素颜时的自己。
  王非凡问:“徐凡,你总化那么浓的妆干什么?都不太像尹小姐了,我听邵小公子说尹小姐当年是最不喜欢化妆的,你就不能学学她吗?”
  如果妆化得淡一点,说不定就会被邵承一眼认出来。尹佳音只好笑着说:“我皮肤不太好,得用粉底遮。”
  王非凡将信将疑,嘟囔了句,“皮肤不好不会护肤啊。”
  尹佳音假装没听见。
  很快,包间的门打开。邵承带着他的秘书大步走进来。
  他穿深色西装,定制款皮鞋,显得年轻、英俊。即便他已经三十二岁了。
  邵承草草扫了一眼尹佳音,脚步一顿,有些敷衍地对她说:“是你啊,徐凡。”
  “邵承总,”尹佳音连忙摆出一个笑脸,主动走近他,带着亲昵挽住他的手臂道,“我们又见面了。”
  她刚碰到邵承的袖子,邵承就皱着眉后退一步,甩开了她的手。
  尹佳音装作意外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一会儿等客人来了,你就跟着我,”邵承显得颇为烦躁,自顾自说,“但别碰到我。”
  尹佳音又装作不情愿,“啊”了一声,问他为什么。
  邵承没有回答,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走到沙发旁坐下了。
  尹佳音只好站在原地发愣。
  好像以前也是这样。
  邵承二十二岁那年分外忙碌。那时他已经坐上了董事长的位子,每天加班到凌晨,为了节约路上花费的时间,就直接从尹家搬了出来,在邵氏集团大楼旁边买了一套公寓。
  当时,尹佳音很不情愿,因为不想邵承离她太远,就给他发很多条短信,问他什么时候有空,能不能陪她玩。
  邵承的回复大多都是“没空”或者“再等等”。
  但尹佳音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他真正有空的那一天。
  终于,她忍不下去了,在某天晚上一个人跑到邵氏总部,直达邵承的办公室,还没走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砰”的一声,随后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邵承总在发火呢,”秘书室的人告诉她,“好像是邵家的某些人又惹了事。”
  尹佳音想了想,问:“那能放我进去吗?”
  秘书室的人钦佩不已地看着她,大赞她勇敢,替她打开了门。
  尹佳音走进办公室,果然看见地上全是玻璃碎片。邵承背对着她,双手撑着桌子,就连背影也显得怒气沉沉。
  他沉声说了句:“说了多少遍不要让人进来……”回头看到站在身后的人是尹佳音,猛地顿住了。
  “你怎么来了?”邵承皱着眉问。
  “你不欢迎我啊。”尹佳音不太高兴地说,私心里非常不喜欢看见邵承变成一个工作狂,连家都不回。
  邵承仍是皱眉,没有像往常一样哄她,反而显得有些无奈。
  “佳音,”邵承说,“我最近很忙。”
  “但你答应了要陪我的,”尹佳音非常任性地说,“我不管,反正你现在立马给我下班,陪我回家。”
  邵承看了她很久,随后走到办公桌前坐了下来,边处理文件边敷衍地对她说:“事情没有忙完,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尹佳音记得当时自己不仅感到气愤,还感到莫名的难过,不由得哭了起来,用袖子擦眼泪,抽抽嗒嗒地指控邵承:“工作对你来说有这么重要吗?反正不都是你的钱……”
  邵承似乎也因为她的无理取闹而变得烦躁,重重地放下了笔,抬头看着她问:“你不清楚吗?”
  “我走到今天有多不容易,你没看见吗?”邵承眸色沉沉,严厉地说,“我的财产不是我生来就有的,那么多年,我寄宿在你们家,根本不受人认可,你真的以为我很喜欢这样吗?”
  那是邵承第一次跟尹佳音说这些事情,不甘屈辱、家族仇恨什么的。
  印象中,从小到大,邵承一直都很忙碌,在家里总在看书学习,或者在锻炼,工作了就拼命加班,生怕邵氏的一切脱离他的掌控。
  以前邵承忙起来的时候,对尹佳音也会有些敷衍。但不是像现在这样,忽略她,蔑视她,厌恶她,只因为她是徐凡,不是尹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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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承的秘书看了眼手机,抬起头来说:“客人们应该都到齐了。”
  邵承这才站起来,大步向外走去。
  尹佳音赶紧跟了上去。
  包房外的走廊没有一个人,要下到宴厅,他们需乘坐走廊尽头的电梯。
  尹佳音为了配合邵承的身高,今天穿了一双十厘米的高跟鞋,行动实在不便,要是走快了,鞋跟踩在大理石地板上会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可能会引得邵承不快。她只能尽量放轻脚步,慢慢地往前走。
  但邵承实在走得太快了,没多久就与她拉开不小的距离。尹佳音只好在后面喊了句,“邵承总,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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