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忽已暮 温熙似锦年——羡谦
时间:2022-06-13 07:48:14

“什么?”
顾淮安起身从背后的办公桌上拿来一份文件,示意她打开自己看。温锦年将信将疑地接过来,眼睛看的很快。
顾淮安向她解释道:“柠檬影音很看好你的书,想要拍成电视剧,需要获得你的著作权,条件开的很好,你仔细看看合同。”
温锦年默默看完,将文件放在桌上,直视着顾淮安。好一会儿,她说:“我有个条件,演员我自己挑,剧本我自己改,我尽最大限度,还原剧情,给书粉一个交代,您看呢?”
语气很平淡,但其中的深意传达到顾淮安那里,就有了阵威胁。他咧开嘴巴笑了笑:“好说好说,等我消息。”
温锦年这才展露笑颜,随后拎起自己的小包站起来,语气轻柔地问:“中午一起吃饭嘛?”
顾淮安很可惜地回答她:“我这不得去跟甲方爸爸谈谈嘛,下次吧,你请我。”
两个老友会心一笑。
温锦年让他不用送了,她自己回去。
走在江边,微风吹进了心里。
远处,桥的那边一抹熟悉的身影正向她走来。是她喜欢的类型,走近了还是想拥有。他眼眸清亮,肩带风尘,略微显出疲态的步履匆匆,手里抱着一束蓝色满天星。
“温锦年,你喜欢什么花?”
女生犹豫了一下,眼睛看着他道:“满天星吧。”
我携满天星辰赠与你,仍觉满天星辰不及你。
落叶之秋,江边的微风袭来,在她心里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两个分离很久的人,再见面的感觉,根本无法形容。又熟悉又陌生,却不敢再用以前的语气态度跟他说那些熟悉的话了。
只能机械性地脸上挂着笑,不自然地说:“那个,好久不见啊!”
相逢的那一瞬,目光汇动,声音仿佛清泉流动,道:“好久不见,我在等你。”
人已经站在她面前了,瘦了,高了。只有那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地幽深,看着她,含着笑意。很自然地将花放在她手上,没有拥抱没有亲吻,他怕吓着她。
“你怎么没戴口罩?”温锦年说完后就后悔了,人家戴不戴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啊。
苏温熙却是笑了,他揽着温锦年的腰肢,说:“怕你认不出来,毕竟,小姑娘已经长成大美人了。”这么一说,温锦年的脸腾地就红了,想要推开身边人的束缚,却是被揽得更紧了。
她想挣扎,苏温熙委屈的声音在她上方传来:“别推开我,不安全。”怎么这么多年没见,变得不要脸了?
好在,温锦年没再想着挣脱他,任由苏温熙揽着走。他神神秘秘地说带她去个地方,既然挣脱不开,那就随意了,反正她知道他不会把自己卖了。
无理由地相信他,一直都是。
这里离商场不远,苏温熙把温锦年带到了地下车库。一辆黑色保时捷打了闪灯,他带着温锦年坐上去,司机是个熟人,孟如很简洁地说:“坐好了,我们出发!”
也不知道苏温熙到底搞什么鬼。温锦年诡异地瞥了眼他,这人却早早闭上了眼睛,养神。
没劲,她又坐地离苏温熙远了点,孟如很有眼色地将车开的有些晃动,她平衡都平衡不了。左摇右晃地,一不小心就晃到了苏温熙怀里。
她就感觉自己脑袋撞到苏温熙□□的胸肌前,脑袋一痛。刚要自己揉,一双大手就抚上了她的太阳穴两边。
“别动了,我帮你。不然,我要以为你这是投怀送抱了。”苏温熙说的这话,落在温锦年的耳朵里,说不出的禁欲。
虽然身子没反抗,但是心里在暗骂,还保时捷呢,照样开不稳。有钱人也不买好车的嘛,哼!
承认吧,孩子,你就是仇富了。
后面苏温熙干脆让温锦年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反正她矮,后面的座位躺个人完全不成问题。这下车开得也稳了,人也舒服了。
这段盘山公路还长着呢,许是苏温熙的按摩手法太好,也可能是在他身边太舒适了,温锦年这一路上睡得很香。
梦里,她回到了高一四班的教室。用一个过路人的角度,仔细感受着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教室很黑,窗外电闪雷鸣,其中还夹杂着暴风雨的怒号,教室里的电线线路因为暴风雨而被阻断,一道闪电又接连劈了下来。
温锦年害怕打雷,他不知道,还笑着说:“温锦年,这么大了还怕打雷啊?”
当他真正看见她捂着耳朵,缩在位置上发抖的时候,连忙用两只手捂住她的耳朵。黑暗中,苏温熙的大手放在她捂着耳朵的两只小手上,温柔而有力,还一边转移她的注意力,凑近了,整个胸膛都贴近她的身子,道:“不是吧小孩儿,你真的怕啊?”
在那一刻,她明显地心悸动了一分。当教室重新恢复明亮后,苏温熙轻轻地将手移开,安慰地说:“好啦,没有了,不怕。”
这句话,只有临着的同学听到了。起哄的声音四起,被班长的威压给镇了下来,要庆幸的是,这节是自习课。
出了这一档子事,老班立刻安排组织学生放学。
走出教学楼,看见高三的整栋楼里灯光明亮,小小的格子间里有模糊的身影,彼时,天空中的一颗颗星星闪耀了起来。
“那个,有顺路一起回家的就都一起走,别落单知道吗?回家以后都报个信儿,切记,不要在路上贪玩,知道吗?”老班极其不放心,在校门口叮嘱了好几遍学生,才放他们离开。
走在路上,温锦年还拽着苏温熙的衣袖不放手呢。她穿得单薄,牙齿冻得发颤,却还是死命地咬着牙努力跟上苏温熙的脚步。
“算了,手给你,衣服披上。”男生颇有些无奈,但在给她披衣服的时候嘴角的笑意就没断过。
牵起温锦年的手,软软的,很小,比他的手小多了。少年穿着单薄的校服,肩上背着书包,手上,牵了个同他差不多大的女孩。
总是狂风骤雨,我也不会放开你的手。
猛然间,她从梦中惊醒,少年手上的触感仿佛还在。苏温熙也睁开了阖着的双眼,刹那间,两人的视线交汇。
温锦年就那样看着他的脸,委屈地说:“我刚刚梦到你了,梦到那天打雷下雨,你牵着我的手送我回家。”
原本苏温熙是很欣喜的,但看到她忍住哭腔的样子,心沉了沉。暗哑着说:“那,你是不开心了吗?”
试探。
他眼神有些飘忽,原本抚着她发丝的双手都紧紧攥在了一起,等着,温锦年的回答。
所幸,温锦年没让他失望,“没,我没有不开心,我就是想哭。”
这么些年来所有的思念都在这一刻迸发出来,她绷不住了,真的。当她还在内心纠结的时候,苏温熙已经将她揽在自己怀里了。
这样一来,姿势就变成了温锦年坐在他的腿上,双手不得不圈住他的脖子,两个人之间距离很近。孟如正专心地开着车,后面的一切与他无关,无关。
从她这样看,能清晰地看到他的喉结,上下翻滚了一下,心里一惊,更加不敢看苏温熙了。脑子一热,她顺着就搂住了苏温熙的脖子,头靠了上去,抱住了他。
刚刚想哭的情绪不复存在,她现在感觉好热,心里好烦躁,她有点抓狂。于是像只受了惊的小猫想要主人的安抚,在他身上蹭了蹭。
顿时,苏温熙的瞳色一深。他之前任由温锦年抱住自己,就是想看看这丫头还能做出点什么,可现在才发现,明显是给自己添堵。
他又咽了咽口水,喉结性感地滚动了一番,暗哑着嗓子,低声在她耳边说:“温锦年,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你很诱人?”
她的身子一僵,想要一把推开苏温熙,双手却被他合十抵在了车顶上。早在温锦年抱住他的那一刻,苏温熙就将驾驶座跟后面连接的隔板升了起来,前面,看不见,也听不见后面发生的事情。
温锦年颤抖着声音说:“哥,放开我吧,我错了!”她又蠕动了下身子,却被苏温熙的腿圈的紧紧的,想要挣脱,只是被他禁锢得更紧罢了。
他眼神里只有温锦年一个,瞳色幽深,像是被染上一层□□那般迷离。揽着温锦年的腰肢,她能敏感地感觉到那只大手在她背后游走。
“你没错,我错了,乖,让我抱一会儿。”他没有进行下一步,只是再度拥她入怀。隐忍地很辛苦,但是他不愿再看到她眼角的泪水。
虔诚地吻去那一滴眼泪,用手捋了捋她额前不听话的发丝,很温柔。
温锦年不敢动了,她任由苏温熙抱着她。心里期盼着赶紧到地方,她腿麻了。
等车稳稳地停下来,苏温熙忍住让温锦年先下去,他随后就来。温锦年巴不得呢,赶紧远离他才好,刚刚的苏温熙一点也不苏温熙,像头要发情的饿狼。
搓了搓手臂,刚一下车一阵海风就灌进了她的脖子里。
搞什么?带她来海边了啊。
脑中却浮现出一段久违的记忆。
“我喜欢夏日的微风,傍晚的晚霞,这时候阳光温暖,海风凉爽,世界温柔。”这是十六岁的温锦年,站在沙滩上,身后是蔚蓝色的大海,她挥舞着双手,对着岸边的苏温熙说的话。
原来,他都记得啊。
转身看,海风咸咸的气味儿飘浮在空气中,苏温熙单手插着兜,黑色的西装外套脱下来随意地搭在手肘上,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在蓝蓝的天空下,身后也同样是蔚蓝色的大海,他更显出了清爽随性,脸上挂着笑,一如青春的模样。
“你这是干什么啊?来看海嘛?”苏温熙逐渐走近她,很平常地给她披上自己的西装外套,揽着她的肩膀,回答她的问题:“带你,找回曾经的记忆。”
他原是注视着大海的,说完话后将视线转移到了温锦年身上,像是在等待她的回话,眼里满是深情。
“你这是何必呢?”温锦年也学着他的样子,幽幽地看着大海,现在翻腾的浪花就像她的心,原本是很平静的,但一涨潮,浪花就掀起来,连成了一片天。
“我饿了,想回家了。”她眼巴巴地看着苏温熙,刚才营造的气氛丝毫不剩。他既然来,肯定就做好了准备,而且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谁还了解她的人了,连她自己都不能算。
所以来日方长,他并不担心。
小猫咪也是会认主的,谁好跟谁,那他就做那个对她最好的人,让她心甘情愿地留在自己身边不就好了。
在他思考这些的时候,温锦年已经披着他的外套走远了,苏温熙小跑着追了上去。揽住她的肩膀,说:“走,带你去吃正宗的海鲜!”
猫咪爱吃鱼。
 
第9章  年少的欢喜
 
早秋的风带着凉爽吹散了夏天的燥热。老师在台上孜孜不倦地讲课,台下同学不时附和几声,温锦年支着头看向窗外,晚霞正堆积在抬眼就能看见的天边,没有被疯狂生长的枝丫挡住。
恍惚间,她觉得时间好短,生命只是一瞬。
姜老师眼睛似有寒光闪过,捏起一小块儿粉笔头就朝着温锦年的方向过去了。
快、准、狠。
周围同学眼睁睁看着那一小块儿粉笔头像长了眼睛一样越过自己,狠狠砸在了温锦年的头上。她一个惯性,连忙捂着自己的脑袋,旁边苏温熙忍俊不禁,假意用手摸了摸鼻子,造成自己根本没笑的假象。
姜老师语调没有丝毫起伏,平平地说:“来,温锦年同学上来做一下这道题。”站着的某人顿时石化,僵硬着身子直挺挺地走上讲台。
尽管她没有去看四周,眼睛只是一直望着黑板,但她也能感受到从教室四面八方投射的眼神,齐齐汇聚她。
被叫上黑板做题的恐惧,在姜老师说完这句话后放大了无数倍。
“奥,我刚讲过的。”
她真的是要上刑场啊,此时已经欲哭无泪了。
僵硬着身子上去站到黑板面前,活像个僵尸,支着的手臂弯着就是下不了笔。只能写了个熟悉的“解”字,她巴不得下课铃赶紧响起来。
但是,这才上课十分钟。
温锦年不敢回头,纵使下面有同学的提示声,也被姜老师的咳嗽声压得死死的。这下,才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一个人就是分钟,就算在座四十位同学,那么,就是四十分钟,请问温锦年同学,你是想让我们在利用好下课十分钟是吗?”姜老师就站在她斜后方,说起话来语调平平,很是凉薄。
越是资深的老师,越会抓住学生的弱点。
温锦年无颜面对在座的“江东父老乡亲”,低下了自己“骄傲的头颅”。
她不说话,教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姜老师不耐地开口:“行了行了,门外站着听去吧。”
温锦年点点头,如临大赦。
走廊里空无一人,还好这是白天,不然就有点恐怖片的感觉了。按理说这不是温锦年第一次被罚站在楼道里了,但是往常都会见到方大强在外巡视的,今儿怎么没“上班”呢?
学校有规定的,不让在上课的时间里罚学生站在门外的,每次方大强逮着了都会把学生提溜进班,然后咳一咳他的“百年老痰”,说:“那个,打扰一下,让学生站在后面去吧,在外面怪不好看的。”
通常,科任老师很气但是也得咽下去,不耐烦地对学生招招手,示意他站在后面去。方大强就满意地点点头,腆着大肚子跨出教室门。
她就这样被方大强“救”过几次。后来,方大强一看见她,都不用进门,挥挥手她就自己打报告进去:“老师,主任来了。”
那合着,今儿姜老师知道方大强不在啊!
得,想到这一茬,温锦年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蔫蔫地耷拉着脑袋,看自己的鞋。
教室内,苏温熙站了起来,还在他脑子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就很诚实地先站了起来。声音很清冽,他说:“老师,温锦年没带书,我去给她送书。”
姜老师刚站回讲台上,翻翻练习册,正准备继续讲,看到是苏温熙,便准许了。心里一喜,苏温熙带上自己的书跟册子还不忘“做戏”地拿上温锦年的书走了出去。
白行舟早已经被他小跟班叫醒,看着苏温熙拿了册子出去,他也吊儿郎当地站起身,“老师,温锦年没带笔,我也给她送过去。”
说完,就要往外走。
“你给我站住!那温锦年没带笔,你跑出去干什么?”姜老师厉声道。
平时她再生气都不会扯着嗓子喊,她觉得有辱斯文,更不是一个好老师的标准,但一旦歇斯底里了,那就是真的气急了。
这一个两个的,好学生还是有点不好的学生都抢着往外走,怎么?她的课就这么让人听不下去是吧?
别的都好,这是在挑战她的权威啊,一个做老师的权威啊!这不能妥协!自然而然,白行舟就成了那个“杀鸡儆猴”的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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