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局略停,看向国字脸,在得到他眼神示意后,才又看向宁延和周奚,神色较之前多了几分肃穆,“如果开放监管制约,让你们有资格参与民生基金的角逐,你们如何保证会公平竞争,而不是扰乱市场?”
这是在国内金融市场普遍存在的“狼来了”思维,金融系统事关国家经济安全,而以索罗斯为代表的国际金融巨鳄制造的狙击英镑、狙击泰铢和港元、做空日韩拉美股市等一些列投机行为引发的震荡至今仍让各国政府心有余悸。
正如赵局在古镇所言,当家老爷当然清楚自家儿孙没几个争气,不少还是败家子。但会抱着儿子孙子好歹依附家里,总归还得听点话的念头。实在过分了,可以家法伺候,可以打骂、可以把他们关进祠堂,可以不给吃穿,甚至还能逐出家门……
但是,那些外姓人家,你打骂就是体罚,管教就是越位,指不定还要引起和另一个家族的纠纷,到最后还得背一个欺负外族人,以及全村对外族不友好的名声。
宁延不予反驳这种理念,只表明态度:“虽然我们不是公字号,但开放与否,都会一如既往地接受监管部门的指导和管理,严格遵守相关政-策和规定,过去不存在扰乱金融市场的行为,未来更不会。”
他稍停顿,接着说,“□□一直在致力打造一个多元化的金融和经济体,科学的监管体系下,民资和外资不是狼,更是外星生物入侵,我们也是中国金融市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宁延言辞诚恳、不卑不亢地陈述着自己的观点和想法,周奚安静地听着,将战场暂时交给了他。
在一番讲道理、摆事实、谈感情之后,宁延把话题又绕了回来,“基于民生基金事关数亿百姓,我建议无论开放通道与否,都可以引入独立的第三方审查机构,对基金的招投管退实行全流程的独立监审,促进参与机构合规经营和管理,保障老百姓的权益。”
听到这里的周奚已收回摩挲杯子的手,补充道,“还可以设定多维度的评议机制,比如:邀请其他金融机构和监管部门对基金委员会、第三方审查机构、基金管理方进行定期评议和互-评,实现全面监督、相互制衡。”
对座的赵局视线在两人脸上转了转,要不是确信自己没漏过题,他都要怀疑这两只狐狸事前商量好,答起话来一唱一和,看似是乖觉地自我加压,实则是给那些不安分想走捷径的机构全套上紧箍咒。
而且,引入第三方独立监审和评议机制,不仅加大了参与的金融机构的监督,还无形中对具有投票权的决策者们进行制衡,让其权力在阳光之下运行。
……
这个问题之后,赵局又提了几个关键的点,周奚和宁延就像两个默契十足的辩手,每一次问题都是一人负责主辩,一人做补充和完善,听得赵局频频点头,露出满意之色。
而作为关键人物的陈老师却很少开口,只是神色肃穆地听他们讲,偶尔插进一个问题,让人一时拿捏不准他是满意,还不不满。
时间过得很快,房间里的落地钟时针指向了12点。
赵局看该问的都问得差不多,便侧首看向国字脸,“陈老师,您看您这边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国字脸锐利的视线在三人脸上梭巡一圈,带着上位者特有的睥睨感,“你们,讲得都很好,我同意小赵的方案,用民生基金作为开放竞业通道的试点,让更多体制类型的机构参与进来,但是……”
他陡然停住话头,目光投向周奚,缓慢而清晰地说:“美资,还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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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比来时更大,仪表盘的温度计显示外面温度为-9℃。
伴随着雨刮器疯狂的摇摆,司机的声音带着隐忧,“宁总,雪太大,高速应该封路了,我们只能走国道回去。”
后排,宁延稍稍用力地摩擦着周奚冻僵的双手,低声问:“就近住一晚,可以吗?”
周奚望着窗外被车灯照亮的鹅毛大雪,点头应好。
司机暗暗松口气,山庄和这一带全是警-备区,不对外营业。司机按照宁延的指示在导航上搜寻当地最好的酒店,看地图离山庄不到二十公里,路程不算远。他先打了酒店电话确定还有余房,才将车慢慢开过去。
外面室温太低,车内空调虽已开到最大,但仍旧不算暖和。加上他们刚刚冒雪走了那一段小径,身子都被都木了,车子开出好一段路,周奚僵硬的躯体才渐渐放松下来。
她抿了抿不知是被寒风吹干还是空调烘干的嘴唇,说:“我饿了。”
宁延盯着她静看几秒,低低笑出声。
外面的世界狂风暴雪,他们则刚打完一场输赢未知的仗,而这一切都挡不住她说,“我饿了。”
宁延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那些武林小说中的绝世高手,面对前来挑战的群雄,过招到一半突然说,“你们先玩着,我先回家吃个饭。”
这份无所谓的态度比傲视群雄更让强者折服、着迷。
宁延抬手摸她的脸颊,“我们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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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大路滑,短短20公里不到的路程,开了1个多小时才到。
周奚没有丝毫忸怩,在宁延征询她住一间还是分开时,大大方方地回:“一间”。
进了房间,放好东西,宁延让她先去洗澡,周奚没客气,脱了大衣,走进浴室。
洗到一半时,隐约听到外面有门铃声,猜想应该是他们在路上预定的餐食。果不其然,半分钟后,宁延贴着洗手间的门说,“周奚,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