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司惟,”纪筝哽咽:“是你。”
他岂止爱她这几年。
分明从前,他也一直在身后。
可为什么,偏偏是他。
偏偏是他,受那些苦,如此多舛,艰难,坎坷的人生,
她宁愿不是他,宁愿他从前,过得稍微快乐一点。
泪水砸到手背,周司惟擦不完她的眼泪。
这段时间她都在身边,以至于他忘记了这里还放着一盒东西。
纪筝哭得喘不过气,抽抽噎噎一边抹一边抬头:“我去找过你的后来,但是没见到你。”
第一次遇见他之后,她心里一直惦记着,央求纪城誉再带她去一次,看看那个哥哥的境况。
可是等了一天,也没见到人影,反而邻居出来冷嘲热讽:“别等了,他爸害了那么多人,说不定被哪个仇家打死了。”
她当时难过了好久。
周司惟温热的指腹轻轻抹她脸颊,弯腰和她平视,吻去睫毛上的泪水。
他知道的。
因为他躲在暗处,不敢出来。
少年时的卑微和自厌,足以让他连上前的勇气都没有。
他原本如此厌恶这段人生,如此地想自生自灭,可上天怜他,叫他遇见了那样一束可望而不可及的温暖。
从此以后,所有的不甘与动力,都是为了,靠近她。
拥有她。
纪筝被泪水染湿的朦胧双眼逐渐变得清晰,看清眼前人温柔深刻的眉眼。
男人俯身抵着她的额头,缓声问:“落落,你心疼我吗?”
她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手里攥紧他的衣服。
他按着她的肩膀,把她靠向自己,嗓音缱绻轻淡:“那就永远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第74章
那张报纸上的日期是二月十五, 周司惟母亲去世是在二月十四日。
白色情人节,却是他最灰暗的时刻。
那一年,纪筝得到的所谓幸运电影票, 其实不过是他费尽心思, 送到她手中的。
纪筝终于明白, 何以那日, 周司惟会整个人气质恹恹,从骨子中透出自我厌弃与漠然来。
时隔经年, 再想起来, 她忍不住心痛。
她在一无所知里,被深爱了这么多年。
只是一把举手之劳的伞, 他却用余生为她遮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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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假期的第三天, 原本阳光明媚的天气突然降温,下起绵绵小雨。
纪筝穿了一件经典款的羊绒大衣,高领衫上系素色丝巾,珍珠耳环戴在耳边,细心挑了一束白山茶花,随周司惟一起去看他母亲。
她如此郑重紧张,仿佛要见的, 不是一座冰冷墓碑, 而是真的去拜访他母亲一般。
雨雾很大,周司惟撑了一把黑色的伞, 伞身稍偏, 去往陵园的这段路上, 倒是第一次, 伞下有另一个人陪同。
经年已过, 若说他有多难过, 也不过是淡淡一层,甚至母亲的音容笑貌,都已经快要模糊在时间长河中。
墓碑上的女人很年轻,容色叫人惊艳,淡淡笑着,生动鲜活,司惟眉眼很像她,只是偏冷些。
纪筝弯腰把花放在墓前,周司惟的伞遮在头顶,她与花瓣都未曾暴露在雨下半分。
她的手伸出伞面边缘,想要去触碰青石板,被人扣住。
纪筝回眸,对上周司惟浅浅皱起的眉头,笑了笑,眉眼温软,慢慢掰开他的手指。
她单膝跪下来,皮靴压出褶皱,雨水浸湿毛衣裙,覆上青石板的指尖也被雨水打湿。
“落落,”周司惟弯腰拉她:“起来,地上寒气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