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部队的那一刻起,他就有随时为国捐躯的准备,以前他总觉得就算死了,也是死而无憾。
可半年前那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如果就那么死了,他还有好大的遗憾。
或许也是那股信念支撑着他从鬼门关绕了一圈,最终还是回到这个世界,去面对他喜欢的女孩。
许听夏好不容易平静一些,被他领进门,坐在沙发上攥着他递来的纸巾,吸了吸鼻子,“我收到你写的遗书了。”
“……嗯。”盛嘉泽稍愣了下,随即轻笑,“还以为寄不到你手里呢。”
许听夏红着眼睛望向他。
“那会儿我们躲在山里,荒无人烟的,只有一个旧邮筒,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万一有人来收信呢。”盛嘉泽给她倒了杯温水。
许听夏接过杯子,看着里面干净澄清的液体,沉默了一会儿,问他:“你只写了这一封吗?”
“嗯。”盛嘉泽勾了勾唇,点头,“时间有限。”
在那么艰苦的条件和有限的时间里,他选择写给她。
许听夏忍不住鼻头一酸,瞪了他一眼。
这个男人太会惹人哭了,混蛋。
“夏夏。”他抬起手轻轻摸着她头发,“如果真到了那一刻,我最放心不下的是你。”
许听夏低着头,眼泪都淌进杯子里,瓮声瓮气地嘟哝:“我知道。”
“其实我的想法很自私。”盛嘉泽俯身低头,唇瓣隔着柔软的发丝贴在她头顶上,落下一个很浅的吻,“明知道我随时可能面对危险,甚至有可能离你而去,但还是想在我活着的时候,亲自照顾你。我没法说服自己把你让给其他人。”
“谁要你让了。”许听夏努了努嘴,哽咽着说,“那,顾以蓝是怎么回事?”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介意的,虽然相信他,但还是想听到解释,想让他亲自打消心底悬而未决的疑问。
“顾以蓝是一鸣的心上人,他们当初也差点在一起。”盛嘉泽把她的脑袋摁在肩头,拍了拍,“我亲眼见证过他们互相喜欢,却最终因为现实而分开。”
许听夏吸了口气,问:“为什么?”
“当年一鸣在特警队,执行的都是最危险的任务,脑袋挂在脖子上,性命朝不保夕。顾以蓝的父亲找到他,要求他主动放弃。”盛嘉泽把下巴搁在她头顶,“可是这么多年,一鸣心里都没有放下过,所以我自作主张去找了她,也是想看看,事情还有没有挽回的可能。”
“哦。”许听夏点点头,没说别的,怕一开口又忍不住哭。
“所以夏夏。”他拿起她手里的信封,认真道,“我也不知道这封遗书会不会哪天真的派上用场,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许听夏咽了咽嗓,通红的眼望着他:“既然你这么没信心,那我还得再考虑一下。”
屋里凝重的气氛被她故意的俏皮话冲散些许,盛嘉泽揉了揉她的脑瓜:“行,给你一晚上时间考虑。”
那个坏得不行又超不要脸的盛嘉泽似乎回来了。
许听夏瞪了眼他,却忍不住嘴角上扬:“就没见过你这种人。”
盛嘉泽扯着唇,是以往那副骄傲又臭屁的表情:“那你可见着了,以后还得天天见。”
许听夏脸一红:“谁要跟你天天见?”
“你啊。”盛嘉泽用手指勾了勾她下巴,不知道从哪变出把门钥匙,“给你配好了,搬过来跟我一块儿住。”
许听夏缩回手,顿时更羞恼了:“我不要跟你一块儿住。”
“想哪儿去了小朋友?不是同居。”盛嘉泽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害羞的模样,“都跟我住三年了,这会儿矫情上了?”
许听夏把手背到身后,连头发丝都带着倔:“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盛嘉泽一脸正经,说出来的话却不正经,“你这不还不是我女朋友么?”
这话说的,不是女朋友就可以住?
许听夏快被他绕晕了,挺直腰杆坚守底线:“反正不行。”
男人手里拎着钥匙,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眼神里似笑非笑:“小孩儿可没资格跟我谈条件,女朋友才有。”
这男人有时候说话就是绕得慌,非要她脑子拐一个弯才能明白过来自己又被套路了。
许听夏后知后觉,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叫他大名:“盛嘉泽!”
“嗯?”盛嘉泽笑得无赖又痞气,晃了晃手里的门钥匙,“要跟我谈条件吗?”
“……”许听夏快要气死了,也不管有没有用,攥着拳头往他胸口砸。
拳头落下去,男人紧接着闷哼一声,那股子无赖的痞气也消失了。见他似乎很疼,许听夏立马担忧起来:“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