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广场的标志性建筑物是一台古朴的欧式大摆钟。
他们跑到那里去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同样热爱浪漫的年轻人在那里等待着跨年了。
也不过就是万千世界中平凡的两个少年人罢了。
少年人相视一笑，随着广场上的大流，和几千名和他们目的一样的年轻人一起倒数。
“十、九、八、七..”
正当他们数到还剩五秒的时候，温稚意悄悄凑近沈予夺的耳边，用气声对他说道：“沈予夺，圆周率后面七位数是什么？”
沈予夺完全没反应过来，但就剩下最后三秒了，他条件反射性地说道：“3.1415926。”
温稚意发出了一声极短的轻笑。
“恭喜你，背出来了，乖小孩就应该被奖励。”
“一..”
倒计时结束的那一刹那，天上飘起了零零星星的雪花，沈予夺刚想抬头去看时，怀中的少女踮着脚，搂着他的脖子，轻吻上了他的唇。
第106章 加深
少女唇瓣如同柔软的樱花般的触感，让他有些猝不及防地张大了眼睛。
她的唇间还有温热的触感，温稚意的唇轻轻摩挲着他的。
他完全愣住了，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他有些僵硬地搂住了少女的细腰。
那只是一个极轻的，不带任何欲望的吻。
一触即分。
当温稚意想要抽身离去的时候，却被少年一把按住了后脑勺，往他那边靠去。
沈予夺加深了这个吻。
舌尖轻轻临摹着她的唇线，生怕重一点，就会引起她的不开心。
这是一个极其温柔蚀骨的轻吻。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他们的发梢和肩头。
这是B市今年的第一场雪。
在跨年的当天，他们在古老的欧式摆钟面前亲吻，浪漫的不可思议。
可这并不显得突兀。
在人群中，没有人认识他们。
他们只是一对颜值出众的普通小情侣罢了。
一吻结束，他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温稚意。
少女似乎是不敢和他对视，红着脸埋进他怀里，声音低低地：“得寸进尺。”
得了甜头的少年不管她说什么，都是笑眯眯地，他又将她搂紧了些，像是要把少女揉成自己的一根肋骨，放进自己的身体里，与他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
他低下头，极尽温柔地吻了吻少女的发顶，轻声说道：“可我就是对你，情难自禁。”
两人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一点了，路上的行人稀少，沈予夺牵着她的手一直晃啊晃啊。
“你们什么时候走？”
她站在房间门口，抬头看着已经直逼188的少年。
此时青春年少，正值身高发育期，沈予夺的身高就像抽条的柳树一样疯长，上个月，她还能堪堪够到他的下巴。
现在，沈予夺已经比她高一个头了。
沈予夺想了想，回答她：“应该比你们晚两天，这边还要开庆功宴和职业连线直播，你先回去吧，等我回来。”
温稚意点点头，转身就想进去，却被少年一把揽住了腰，压在了墙角。
少年低下头，用鼻子碰了碰她的鼻尖，耳鬓厮磨间，最为动人。
温稚意听见他这样低声说道：“我会想你的，姐姐。”
她正欲说些什么，却听见隔壁房间传来一阵门锁响动声。
两人以极快地速度分开，克制守礼的就好像刚刚的耳鬓厮磨只是一场幻觉。
再次拿着一袋垃圾的顾怀瑾走了出来。
“..”真是奇了怪了，他为什么每次出门倒垃圾都能碰见这两人。
顾怀瑾看着沈予夺，颇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温稚意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善解人意地和沈予夺打了个招呼，就自己先进了房间。
等房间的门完全合上时，沈予夺才收敛了在温稚意面前的温柔模样。
双手抱臂，斜倚在门上，挑眉看向顾怀瑾：“你要和我说什么？”
顾怀瑾推了推眼镜，“我去看了你的比赛，很不错。”
沈予夺有些别扭地转过头，嗤笑一声：“比起输一场比赛就再也不敢上职业赛场的你，当然不错。”
这话却是狠狠戳中了顾怀瑾的痛处。
“小予，我是觉得对不起你，才放弃职业，再也不碰这个游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推你，只是喝完酒昏昏沉沉的，实在记不清我到底在做什么。”
顾怀瑾垂下头，神色落寞。
这话却让沈予夺察觉了些许不对劲，他试探性地开口问道：“你说你喝完酒脑袋昏昏沉沉？可你酒量不是挺好的么？我们那天才喝了一瓶而已。”
“是啊。”顾怀瑾用力地锤了捶自己的脑袋，“我一直想不通这一点。”
沈予夺试探性地问道：“你那天有没有见过什么特别的人？或者说，谁让你拿酒过来的？”
“我想起来了！”他沉思过后，一拍脑袋回答道，“是你妈妈送的那瓶酒，让我好好劝劝你回去读书，不要打电竞。我当时根本就没打算劝你，只是心情烦闷，想找你喝酒而已。”
“我妈？”沈予夺剑眉紧锁，“你是说娄钰？她给你那瓶酒让我们喝？”
“对，就是娄阿姨。”顾怀瑾正色道。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面前本来意气风发的少年瞬间垂下了头，“..她不是我妈。”
沈予夺沉默了许久，才像找回自己的声音一般，对顾怀瑾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等我调查清楚了再联系你。”
少年声音酸涩，仿佛带着无尽的痛苦。
顾怀瑾有些于心不忍地开口：“..小予，要不我还是？”
“瑾哥，你不用劝我了，我自己心里有数。”沈予夺伸手，打断他的话。
时隔两年，再次听见少年喊自己瑾哥，顾怀瑾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他们也曾是一起身披队服的少年，却因为一个误会错过了这么多年。
他心中有许多想要和沈予夺说的话，都化成了一声叹息。
顾怀瑾拍了拍沈予夺的肩膀，走出去丢垃圾。
留下沈予夺一个人，在门口站了很久很久。
考完试的第二天，温稚意正在酒店里，准备收拾东西上高铁。
房间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温稚意放下手里的衣服，打开房门，就看见沈予夺站在门口。
他肩头还带着散落的雪花，发梢的碎雪由于室内外温差太大，已经化成了细密的水珠。
少年气喘吁吁，显然是刚刚一路跑上来的。
“你怎么一身的雪啊？还累成这样？”温稚意有些心疼地给他拿了毛巾，擦拭着他身上的水。
沈予夺却毫不在意地甩甩头，把外套解开，从里面拿出一盒还冒着热气的糕点。
与他的狼狈不同，那袋糕点连外面的包装纸都没湿。
“B市城南的糕点最好吃，你今天走，我特意给你带点尝尝。”少年微笑着看她。
温稚意眼眶微湿：“真是傻子。”
和沈予夺分开后，她和陈腾越几人一起，坐上了回家的高铁。
此时，被她放在包里的手机屏幕悄然亮起。
【我是沈予夺的母亲，你明天有空么？我们谈谈。】
第107章 父亲
温稚意收到这条消息时，还有些莫名其妙。
沈予夺他妈妈？他不是说他妈妈去世了吗？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妈妈？
但是事关沈予夺，她想，还是去见一见吧。
这样想着，温稚意放下了手机。
“温稚意，你家住哪里？”一旁的陈腾越拿着手机问她，“我们打算等会打个车回去，顺便把你送回家。”
她习惯性地就要拒绝：“不用了，我等会自己坐公交车回去就行。”
“姐姐，我们到站要快12点了，你去哪里等公交去？”
对方颇为无语地给她展示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
“..好吧，麻烦你们了。”
她有些极不自在地转开了头。
和谐号在各个车站走走停停，坐在对面的人换了又换。终于，在一声漫长的刹车声长鸣过后，列车在终点站停了下来。
温稚意背起她的包，和提着行李箱的陈腾越顾怀瑾一起下了车。
“这么晚了，计程车应该还挺难叫的吧？要不是我爸妈都去美国做学术报告了，我就能让他们来接了。”
陈腾越站在出站口，四处张望。
此时的夜幕恰好是一天之内最黑的，除了来往的旅客，世界安静的就像关了灯一样。
有些萧瑟的北风吹在少男少女的脸上，就好像用钝刀子割脸一般。
温稚意素白的小脸有一大半埋在了红格子围巾里，她睁着双波澜不惊的小鹿眸子，看着有些发愁的两人。
“要不我自己走回去？”
“你在说什么猪话？我们能放心你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回去？”
陈腾越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你毕竟还是个女孩子吧？万一碰上坏人，你真的以为自己打得过？平常我们都是小打小闹的让着你们女生，真的要打起来..”
看着眼前面色平静的少女。
他从心了：“那我们也是打不过你的，不过大晚上你一个人回去的确不太安全。”
就在这时，从远处缓缓开过来一辆绿色的计程车，上面的牌子显示“空车”。
“你看，虽然车子少，但还是有的嘛！”陈腾越一边冲那辆计程车招手，一边转头，得意洋洋地和温稚意炫耀。
那辆绿皮计程车看见陈腾越的手势，缓缓地朝他们的方向靠近。然后，在出站口的台阶下面停了下来。
三人往那辆计程车走去，在车前站定。
车窗被司机缓缓地摇了下来。
“同学，要去哪里呀？”
本来只是一句很简单的询问，听见这声音的温稚意却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这声音？？这不是她爸爸的声音吗？
她爸爸怎么会在这里？？
其他两人却没有发现温稚意的异常，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陈腾越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站在车前明显在发愣，迟迟不进来的温稚意，心生疑惑：“温稚意，你在那发什么呆，快上来。”
话音刚落，本来刚刚还笑眯眯，一副友善样子的司机瞬间愣住了。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转过头，就和站在车窗外的女儿对上了视线。
在陈腾越的督促下，温稚意才慢慢拉开车门，坐在了后座上，陈腾越一副自来熟的语气对温爸说道：“师傅，我们把女孩子送回去先，然后再去方亭家园，最后..顾怀瑾，你住哪里来着？”
后座上闭目养神的顾怀瑾低声报出一个地名，那是江城有名的富人区。
“可以啊你小子，看不出来还是个富二代呢。”陈腾越搭了句茬，“温稚意，你住哪里来着？”
“温稚意？”
“不用了，先送你们回去吧，我等会跟我爸..”
温稚意此时头痛欲裂，她直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所谓的加班就是每晚跑出租车跑到12点。
她爸爸以前明明也是意气风发，挥手一个决策都能影响到千万甚至亿万公司总裁啊。
话还没说完，就被前排神色有些紧张局促的温爸打断了。
“是啊是啊，小姑娘，我们先送你回去吧，大晚上一个人不太安全。”
温稚意这时才发现了一个更加令她难过的事实。
她爸爸也学会怕了。
之前他最自豪的事情，就是对别人炫耀她，炫耀她的成绩，她的绩点。
如今，温爸却连开口承认他是自己爸爸都不敢。
这个以前在商场上纵横风云的男人，终究是被生活打压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温稚意鼻头一酸，尽可能掩饰自己的哽咽声音，她凑过去对陈腾越说：“先送你们回去吧，我等会坐我爸的车一起回去，你说是吧，爸？”
温爸不可置信地转过了头。
对上父亲的目光，温稚意只是微微一笑，对其他两人介绍道：“这是我爸。爸，他们都是跟我一起去参加奥赛的同学。陈腾越，顾怀瑾。”
温爸这才笑了笑，紧张又局促：“你们好啊你们好啊，我是小意的爸爸。”
“叔叔好。”两人都规规矩矩打了个招呼。
顾怀瑾很自然的和温爸攀谈起来：“叔叔，稚意成绩这么好，你们平时都给她买什么辅导书啊？”
温爸笑呵呵地开车：“小意从来不买辅导书，这孩子从小就没看过什么辅导书，之前我做生意也忙，她都是自己学习。”
“厉害啊温稚意，合着你这是真正的天才啊。”陈腾越也转过头来，有些好奇地看向她。
车内的气氛一片融洽，温爸也没了一开始的拘束和卑微，真正的放开了谈吐与他们说话。
很明显，坐在驾驶座的中年男人受过极其高等的良好教育，只是如今开起了出租车，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也不知道，但是都很聪明的避开了这个话题。
最后，把他们送回去时，温爸执意没有要他们的钱。
“都是小意同学，叔叔本来接你们就是应该的，还收什么钱！下次来我们家玩啊！”
温爸此时眼角眉梢都舒展开，这是这么些日子以来，他露出的第一个真正开心的笑容。
此时的车上，只剩下了父女二人。
“我们聊聊？”
第108章 对峙
温稚意坐在后座，神色平静。
温爸叹了口气，踩下了油门，手握方向盘，从后视镜看着女儿，“你想知道什么呢？小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