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卓卓抿抿唇，动手调整了背包姿势，斜挎着，这才是正确姿势嘛。
“不上来吗？”
“啊？”赵卓卓刚挎好包，还没来得及反应他说的话，这狗子就骑着车飙出去了。
赵卓卓：……
“陆程！！！”
我干你大爷！
赵卓卓气得原地跺脚。
下午的天不像中午那样瓦蓝，也没有灼人的阳光，徐徐微风里夹杂着地面返热的带着沥青味的热气，迎着风，打在脸上很舒服。
赵卓卓还气着，只揪着陆程座椅的边边角角，她怀疑这人就是借机报复她了。
她不就是最近话多了点，管不住手脚一些，偷抄了几次作业吗？至于吗，她还不说给他背书包呢。
说起来他下午又给她布置了六道题，大题又是她最搞不懂的平面向量题型，今晚不知道要给尚林过生日过到几点……越想越绝望。
三撮毛都没这么逼她好吧。
“同桌？”赵卓卓迎着风喊了声。
“嗯？”陆程看着前路，夕阳的光辉洒在他的脸上，听到赵卓卓叫他，于是应了声。
赵卓卓盘算着讲条件，“今晚能不能不做六道题啊？作业好多，做不完。”
“不行。”陆程迎着风勾起唇角。
赵卓卓头顶要冒火，再割城让池一点，问他，“那就先做选择填空行吗？明天再做大题。”
“不行。”
赵卓卓狠狠盯着他的后脑勺，冷冷开口，“真的不行吗？”
陆程嘴角的弧度能荡起波漾，他还是说：“嗯。”
“你信不信我跳下去，死给你看。”
“你跳吧。”
赵卓卓：……
紧随着，陆程说了一句“抓紧了。”
然后整个车身就跟漂移似的转了个九十度的弯，赵卓卓在惊慌的尖叫声中抓住了他的衣服。
随之整个视线陷入昏暗，只能感受到狭窄和阴暗，以及潮湿，车身是向前倾斜着的，赵卓卓被迫着身体也是往前倾的，无可避免的，贴着她同桌的后背。
除了能感受到滚烫的体感，模糊里能看到他背脊的弧度，像一张劲弓。
这应该是两栋极高的大楼之间形成的一道窄缝，因为坡度和不见光的原因，神秘而刺激。
他们的车身平稳而极速的往前俯冲，呼啸的风声，咻咻在耳边掠过，很难想象这窄道的坡度有多倾斜，才能让车速那么快。
不过是十几秒的路程，赵卓卓却觉得煎熬了几百年之久。
赵卓卓后来都记不清了，自己有没有怕死的抱住她同桌的腰，可是往后尽管好多年过去，只要她回忆起来，她指尖手掌曾经触碰过的，她同桌身体的不知哪个部位的肌肤，那滚烫的感触像是历久弥新一般，很清晰。
当时的她，只记得自己快蹦出心口的心脏猛跳，以及身后的暗道里，回荡着她尖叫喊同桌名字的余音。
“吐不吐？”陆程问。
赵卓卓脸色铁青：我吐你大爷！
晚上众人在包厢里正吃得起劲，中途却有人冲着跑进来喊：“快跑，我，我，我见着老郭，来，来了。”
“什么老郭的，你口吃啊。”
“哎呀，就班主任啊，快点跑啊。”
包厢静了三秒后，一群人像炸开的爆米花，四处乱窜，等老郭冲进包厢时，空空无人，只有一大桌子菜和一口热气腾腾的火锅。
老郭气极，这群小兔崽子，越来越不像话了。
一群人往哪蹿的都有，赵越越拉着赵卓卓跟着一群人往光线昏暗的楼间跑，终于跑到较安全隐蔽的地方，一群人停下来喘息。
“这，这什么，情况，老郭怎么，突然出现？”有人喘息着问。
“希望，不要有人被逮到，不然老郭一定会严刑逼供。”
赵越越拽着赵卓卓的袖子，撑着腿缓气，说：“卓卓，你真得减肥了，你比以前重好些。”
得不到回复，赵越越又喊了声：“赵卓卓？”
她迟疑着转身，突然吓了一跳，自己抓着的人竟然是李明觉，赵越越装得无比淡定的撒开手，看了一圈人问：“赵卓卓呢？”
李明觉耸耸肩，“谁知道，你抓着我就跑。”
赵越越：……
六七分钟前。
在听到老郭来了的那一刻，赵卓卓刚从锅里捞出一块肥肠，在所有人都开始逃窜时她正极速要先把那块肥肠吃掉。
而同时，赵越越跑着伸手向后拽住人，不曾想，那大爷还坐在位置里吃肥肠的。
赵越越抿唇，良久蹦出一句，“不好意思。”
她想出去找赵卓卓，李明觉看出了她心思，在她脚步刚提起时说：“她估计安全的，程哥也不在这儿，反到你现在出去极有可能被逮。”
—
赵卓卓跑出包厢时就没见着大家人影了，包厢外一共两条路，一条是通向楼梯间的，很暗，一条是往外边去的，明亮。
犹豫过后她往亮的那条跑了，她怕黑。
她跑到拐角，突然急刹车，电梯门刚打开，她见着老郭了，赵卓卓心提到嗓子眼，往回跑，不知该往哪去一股脑的冲。
突然看见前面黑暗的楼梯间里跑出一人。
是陆程。
她同桌。
她还未来得及高兴，就被三两步跑到她跟前的同桌拽着躲进了一间空包，她刚想开口，陆程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她赶忙捂住嘴。
不知过了多久，她用眼神问陆程可以说话了吗？陆程对她点点头。
她松了口气，靠在门背后，看着站在墙边的陆程，感动地说：“同桌，你太好了，你怎么知道我还在外边？”
“因为傻的都爱自投罗网。”
赵卓卓：……
她看着陆程，这人脸上没什么表情，说得很有信服度。
信服度你大爷！
可是此刻包厢里就他们两个人，赵卓卓不敢给他翻白眼怕被揍，于是皮笑肉不笑的咧咧嘴，然后包厢陷入沉寂。
赵卓卓觉得很无聊，硬着头皮跟同桌聊天。
“你什么时候走啊？”
“下周一。”
赵卓卓松口气，“那还好。”
“嗯？”陆程不明所以。
赵卓卓解释说：“老郭看在你的份上，肯定会对我们网开一面的。“陆程：……
过了几秒，赵卓卓又道：“那你加油。”
“嗯？”陆程又没明白她什么意思。
“我说你竞赛加油。”赵卓卓再解释。
陆程看着她，她的眼睛很亮，很纯澈，有点让人移不开眼，他强迫自己撇开眼，轻轻的嗯了声。
虽然陆程话不多，但好在有问必答，赵卓卓放松了些，突然想起一事儿，“那个，你不在我做错的题不会解，你能不能把练习册参考答案给我？”
其实她在网上搜过，就是没搜到这套练习册的参答，要能搜到她现在也不会跟人要。
“参答没在我这。”
赵卓卓反应了下，练习册是班主任让陆程转交的，那就是在班主任那了。
跟班主任去要？
算了吧，老郭岂不唠叨死。
哦，还有赵越越啊！！！
“不会的发给我。”
赵卓卓：“？？？”
她看着陆程，“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发消息给你吗？”
“嗯。”
“你不会发烧了吧？”
“……”
赵卓卓吐槽，“我上两次给你发消息你都没回我，特别是第一次，我等你消息等到了十二点！”
“以后不会了。”
赵卓卓突然顿住，看陆程清明的眼睛，觉得自己吐槽很罪恶，她耸耸肩笑道：“我就瞎吐槽你别在意啊，那我什么时候给你发消息？你在参加竞赛会影响到你吧？不行，我不懂的去问赵越越吧。”
她话真的多，陆程打断她说：“随你。”
陆程这段时间教她做题她挺感激的，除了准备尚林生日礼物，她还临摹了陆程的□□头像，上次把他杯子打碎了，于是弄了个漂流瓶，里面是一小幅画。
漂流瓶躺在她手心很小，她朝陆程走近两步递过去，也不知道同桌要不要，上两次都是她死气白赖逼他收下的。
她故作轻松解释说：“我给尚林准备生日礼物的时候随随便便顺手弄了个这个，你要不要？”
反正会被拒绝，自己说了随随便便顺手做的，等会儿被拒绝时也不算多丢面子吧，赵卓卓暗叹自己绝顶的聪明。
但是！
陆程竟然伸出手了！
赵卓卓：？？？
她懵逼的看着空了的掌心，眨了眨眼，男人的心思怎么那么莫名其妙啊！
而且她说自己是随便做的，听起来这么不用心，陆程不嫌弃吗？要不要解释啊？
她刚想说什么，陆程已经开了包厢门出去。
“走了。”
“哦。”
“谢谢。”
赵卓卓拍了拍耳朵，她幻听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一下，这一卷马上完了，下卷开都市。
第25章 检讨
就算没抓着人，老郭一查监控就知道哪些人在了，隔天便一提溜的全押进办公室教训，李明觉今天有复健，早早就请了假，爽歪歪的逃过了。
虽然是进办公室，但这可能是赵卓卓最安心的一次，因为有学霸在啊。
进了办公室，她还故意往陆程身后躲，他肩宽阔背，身高挺拔，遮住她足足的。
但就算这样，整个教训过程中，老郭多次提及了她的大名，把她从高一到高三犯的错，琳琳琅琅细数了遍，搞得跟她的□□大会似的。
当然这陪跑的，就是小马哥了。
老郭说：“我也不想说什么了，你们自个好好反思反思，都高三的人了，一点紧迫感都没有。”
…你说得够多了，众人腹诽。
“还有半节课时间，全去自习室给我写检讨去，不低于三千字，虽然我也知道这写检讨就纯粹的浪费时间，但没办法，级组长定的规矩，还特意通知我了。”
众人稀稀拉拉的往自习室挪，这时老郭看了眼陆程和赵越越，道：“你们俩第一次写检讨吧？不会写就多瞧瞧赵卓卓跟马秦毅的。”
赵卓卓：……
出现某一项领域能让学霸跟学渣学习，这本是一件无比自豪的事情，但无法，这事是写检讨，要点皮的自豪不起来。
大家从办公室出来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来到自习室就本能趋势的抱团取暖起来。
但老郭为了防止过于聚集这些人又要说小话，便命令聚众的不能超过三人。
这分分整整下来，就陆程一人落单，尚林倒是邀请道：“程哥，你来跟尚源我两呗。”
陆程走到靠后排坐下来，看两人一眼淡淡道：“带不动。”
尚林：……
淦！
相比人挤人，各种味道混杂，二氧化碳浓度超标的教室，空旷人少的自习室清凉又舒适，除了三千字的检讨。
马秦毅和赵卓卓写得贼溜快，也不负班主任嘱托，赵卓卓帮赵越越编完回头看了眼，他同桌一个人坐在角落里。
写检讨对陆程来说不算难，这就跟把一个简短的公式拓展开来论证差不多，推导到检讨上，就等于抓住核心要点重复不断的反复。
所以等到赵卓卓游移到他身边时，他差不多快写到结尾了。
为了不引人注意，赵卓卓是猫着腰来到他身边的，蹲在地上小声问，“同桌，要不要帮忙？”
陆程有点错愕的低头看着赵卓卓。
窗外的树枝光了杆，某些人心里的小苗苗却越长越葱绿，比枝头上叽叽喳的喜鹊还躁动。
而这一幕，被转头寻找赵卓卓的赵越越收在眼里，很多年后再想起，差不多就是某次她和宋靖珉还有赵卓卓和陆程一起聚餐，赵卓卓弯腰捡掉下桌的筷子时，陆程的手小心护在桌子棱角处。
当时她就突然想起，好几年前，她似乎也见着过这样一幅场景，也就是现在，赵卓卓蹲在陆程的桌子边，而陆程的手掌，也是这么自然而然的包住了桌子棱角。
只是这时的她，并未把这细节放在心上，因为陆程做得毫无痕迹。
她看着两人说了些什么，赵卓卓勾头望了眼陆程的桌面又悄悄回来坐到位置上，赵越越只听她感叹：“学神不愧是学神啊，连检讨都有论点论据。”
赵越越：……
经过这一次办公室教育，大家躁动的情绪都被打压不少，赵卓卓下午放学回到家，先跟她捡回的小狗玩了会儿。
赵卓卓给它起名果果，而赵女士非叫它“那东西”，赵女士厨房做着菜，喊她说：“别玩了，把那东西丢门外去，洗手吃饭。”
赵女士话虽这么说，但火腿肠和精瘦的猪肉那是一点没少喂，伙食跟赵卓卓有得一比。
晚上赵志林打电话来，跟赵卓卓唠了好一会儿嗑，赵志林非常赞同她养小狗，还给她说了好些该怎么喂养啊，训练啊什么的。
“行了行了，你女儿说往东你就没说过往西，跟着瞎凑合。”赵女士看不惯他们父女的嘴脸，气凑凑的说了句。
赵卓卓不理她，继续跟赵志林聊天，突然她妈拍拍她肩膀，无声指着手里的伞，恶狠狠瞪她两眼给塞书包里去。
赵卓卓从她妈的眼神里读出了‘这把你再敢打丢我捶死你的’警告，于是过后她悄悄把伞从书包里拿了出来，放在家，这样总不会丢了吧。
赵志林这次打来的时间比较长，其实只要每次有进山洞，进地下勘察的任务时他都会给家里打一个通话比较长的电话。
陈慧软知道，但夫妻两没告诉赵卓卓。
跟着情绪焉巴下去的还有天气，赵女士会往赵卓卓书包塞伞，就是估计着要变天，天气预报倒是没说最近有雨，但早几年她跟着赵志林跑过好些地方，对环境气候这方面比较敏感。
赵女士往赵卓卓书包塞的伞，隔天就派上用场了，可惜被赵卓卓扔家里了。
好多人都没带伞，数学老师讲完课，班主任进来道：“我已经在班群里通知你们家长来接你们了，家长没到的可以先在教室做作业。”
全班：……
谁要做作业！
班主任走后教室就乱了起来，尚林扯了扯赵卓卓的头发，问，“赵小爷，你家谁来接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