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卓卓一脸麻木：“没人接。”
“为什么？”
赵卓卓说：“如果我叫我妈来接我，她一定给我死。”
尚林：……
赵卓卓寄希望于赵越越，可是，赵越越也没带伞。
赵卓卓是坚决不会给她妈打电话的，于是赵越越就给她爸打，她爸叫她俩等着，派司机来接。
陆程折回教室，课桌里翻找了片刻，在最里面找到上次打算还给赵卓卓的伞。
他拿着伞往楼下赶，因为下雨不管是楼梯还是过道里都挤满了人，拥挤嘈杂的等着父母来接。
他穿过层层人障，向着赵卓卓刚才站的位置去，等他拿着伞赶到，那两人刚好上车。
那个年代，有小轿车的人家还不多，更何况还是配司机的，很多人的目光都追随着驶离的车尾。
陆程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等赵卓卓周一回到学校，她同桌已经去参加竞赛了，而她桌子上放着一把伞。
下面压着一张字条，只有一个字，伞。
陆程去竞赛前的那个周末过得并不算顺畅，他和陆母爆发了最大的一次争吵。
因为他收拾行李时发现，他放在抽屉里的东西不见了，尽管他上了锁。
陆母一而再的干涉他的隐私和自由，终于让陆程忍无可忍。
他敲响母亲的房门，陆母一脸平静的问他，“怎么了？”
陆程无言看她片刻，有些疲惫道：“动我东西前，能不能先问问我？”
陆母嘴角勉强扯起笑道：“你说什么？”
他便单刀直入，“所有东西还我。”
陆母每个星期都要收拾陆程的房间，所有一切突然出现的，陌生的东西她都会提高警惕，不由地胡思乱想。
其实她的潜意识里，从那一个橘猫挂件出现那一刻，陆程就已经被认定了早恋。
陆母说：“那些东西对你不好。”
不管是橘猫挂件，玩具小狗，漂流瓶，还是一把无缘无故被放在抽屉里的伞，这些东西，在陆母看来都是“危险物品。”
她只有一个儿子，他身边的一切必须全由她掌控，谁都别想把她儿子骗走。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你不要骗我，你跟我说实话。”陆母紧盯着他问。
看着神经质的母亲，陆程沉默了几秒后终是认输了，“快睡吧。”
他说完转身就走，陆母却有些浑浑噩的，紧跟着追出来，抓着他的衬衫角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你谈恋爱了，你就是谈恋爱了！”
陆母抓起一个杯子摔地上，气得发抖，双眼血红的盯着陆程：“庆大！为什么搜庆大？一所普通烂一本你搜了干什么！你的目标是北京！是北京！”
陆母大喘一口气，喃喃，“…你应该搜北京…而不是搜什么庆大，什么山庆市的重点，更不是什么北京到山庆的距离火车票这些乱七八糟的，我供你是要你考最好的学校的…”
陆程不可置信的看着母亲，“你翻我电脑浏览记录？”
“是！我是翻了！我再不翻我都不知道我儿子要被谁给拐跑了！”
陆程沉默着看母亲片刻，敛下眼睑，一言不发的转身回房间。
陆母充血的眼睛盯着他，脾气一时没收住，随便抓起身边的东西朝陆程扔，等反应过来，水果刀已经从他手背划过去了，啪嗒掉地上。
陆母愣了一瞬，眼泪夺眶而出，等陆程安抚好母亲和处理完伤口，已经是半夜。
陆母总是这样，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发一通脾气，理由可能只是饮水机里为什么没有水。
陆程已经习惯了，顾及母亲情绪不好，直到走前他都没再提他的那些东西，因为不敢刺激她。
/
同桌离开的第一天赵卓卓有些不适应，当晚就做了梦。
那梦很真实，就是尚林生日那晚她和陆程一起落单，后来他们是走楼梯道离开的，没有灯。
梦里面，走后面她怕有鬼把她拖去了，陆程让她走前面，可是走前面她也怕突然会有什么蹿出来。
陆程话又少，走着走着她越来越虚，嗓音发颤的问她同桌还在吗？
她在梦里喊了半晚上同桌的名字，问他在不在。
而她同桌被她喊了太多遍名字，后面干脆直接拎住赵卓卓后领子提着她走。
后来意识朦胧里，她好像听到了闹钟响，又微微眯开了点眼睛，看到窗户那里有微光透进来。
还有一句飘渺在天边的，她同桌轻微的声音，他好像说：赵卓卓，
不如你回头看看，
我在不在。
作者有话要说：
亲妈心疼陆哥三秒。
预告一下，这一卷还剩三章，都有一丢丢虐，其实这一卷月亮是整本书里最虐的部分，恰也是我最心动的一卷。
下一卷开始就甜甜甜啦。
啾咪O_o
第26章 一点零三分
新的一轮月考很快到来，紧锣密鼓的度过两天，成绩出来后，七班降了。
对于这次成绩下降老郭一言不发，别说找人谈话，连表态都没有，只是上完课后鼓励同学们说：“这次退步了啊，下次加油。”
老郭那么仁慈，反到让他们越来越愧疚，数学老师没老郭那么心好，从成绩发下来后就一个劲的压榨他们。
周三数学老师留了四张数学卷子，要求做完，第二天来检查一大半同学没做完他直接摔了教案发飙。
赵卓卓吓了不小一跳，现在身边没陆程，一个人坐总感觉危险更大，低着头不敢看数学老师。
三撮毛环视一圈，“上个月你们班的人偷偷聚餐聚了几次别以为我们就不知道，你们班主任怎么跟我说的，她说算了，这个年纪的小孩爱过生日正常，大家坐着吃吃喝喝促进感情挺好的。”
“在我看来你们这些小人就是矫情，今天聚明天聚，天天聚，你们哪来那么多时间啊？学习呢？你们把学习放在哪？！”
“还有啊，你们七班不是有个什么破篮球赛拿了个冠军啊？这有什么可骄傲的，啊？”
所有人都沉默着，低着头。
“一个篮球冠军是能让你们多考几分啊还是能保证你们都能考上大学？你们看看你们这个班的成绩，有点甜头就飘，飘飘飘，现在都飘到哪了？”
三撮毛今天就算牺牲上课时间也势必要这群孩子好好长长记性，骂得也狠，给他们反思了几分钟，接着教育。
“你们班主任帮你们扛了多少你们这群白眼狼都不知道，你们是玩高兴了，玩嗨了，那成绩呢？知不知道这次级组例会上你们班主任有多丢脸，被级组长指名道姓的点名批评她，批评你们七班。”
“丢不丢脸啊，还好意思给我空那么多。”三撮毛骂完气哄哄的甩手走人课也不上了。
七班一片沉默，平日那些爱打爱闹的也不嬉笑了，没做完的全都默默拾起笔来写卷子，连马秦毅都会主动拿着题问同桌怎么做了。
尚林用笔头敲赵卓卓背，“赵小爷，你这题什么意思？”
赵卓卓转身扯过他的卷子看，这次她也降了，昨天的试卷会做的不会做的她都写满了，尚林和尚源今早来抄的她的卷子。
赵卓卓琢磨了会儿，“我也不知道。”
尚林：……
三人同时望向陆程的位置。
沉默着。
沉默着。
又同时叹一口气。
数学老师这么一顿教训，七班学习氛围浓烈了不少，不论是早读还是课间，大家都在努力搞学习。
级组长是出了名的嘴毒，老郭一声不吭的在前面替他们挡着，他们怎么能对不起老郭。
体育课改自习后赵卓卓就用这节课做陆程给她留的习题，没做三题就碰着难的了，无奈她拿着书转身问尚林会不会做。
尚林沉思三分钟后又递给尚源，“看看你会不会做。”
尚源读完题目后，挺起腰板，“啊”的叫了声，两人喜出望外，尚源说：“我好像早上背过相关的公式，是，是，是什么来着。”
赵卓卓瘪了气，尚林给他一个爆栗，“是你个头，翻书看。”
尚源哦了声抽出课本找公式，尚林拿回练习册翻到封面一看，叫道：“卧槽赵小爷，这套练习册你哪来的，你牛逼啊能抢到这套练习册，学校附近所有书店都买不到的。”
“那么厉害的吗？”赵卓卓连老师布置的作业都嫌多更别说会自觉去买练习册做，她跟尚林说：“就班主任让我同桌给我的那套，我已经做了好些题了你还要不要？要的话你拿去复印。”
不会的晚上赵越越给她讲了，然后她又发在了群里，后来她干脆把赵越越，马秦毅也拉进群，逐渐的，这群规模越扩越大，变成了个真正的学习交流群。
宋靖珉在学校里备受关注，任何风吹草动的消息都传得特别快，他重新回来的时间还不长，第二个星期就没在学校出现过，现在什么传言都有。
胡元斌企鹅号上约过赵越越几次，赵越越去见他时把那本笔记本给带着去了，她把笔记本递给胡元斌说：“听说宋靖珉回来复读了，那这本笔记本估计他还要用，麻烦你帮忙还给他。”
胡元斌说：“你就安心用吧，他那智商你根本不用替他担心，而且他给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
赵越越收回笔记本，“谢谢。”她又问，“你找我什么事儿？”
胡元斌说：“其实没什么，我就觉得我跟李明觉打了那一架后你好像有点故意躲着我。”
赵越越不想说假话所以沉默着，胡元斌说：“可能是我多想啊，我觉得李明觉莫名其妙对我有敌意。”
赵越越说：“他，可能脾气就那样，应该不是对你有敌意。”
她又转了话题道：“你们班上次月考考得挺好的，现在宋靖珉在你们班，估计这个月月考你们全班会很厉害 ，我们班现在都不敢懈怠。”
“宋靖珉是挺厉害的，不过你们班也有陆程啊，而且宋靖珉不参加这个月的月考，他大学的手续还没办完，回去办手续了。”
原来这几天不在是因为这个。
天气越来越冷，街上人们裹得也越来越厚，赵卓卓给那只小狗换了个厚的窝，赵越越给它买了根狗骨头，每天放学回家老远的果果就摇着尾巴跑来接她两李明觉忙着三月份的体考很少出现在学校，直到月下旬突然出现在学校，问赵卓卓，“你跟程哥最近有联系吗？”
赵卓卓懵逼，虽然陆程说可以发消息问他题，但怕影响他竞赛赵卓卓从来没找过他，练习册的错题都是赵越越给她讲的。
隔天晚上尚林也发来消息问她跟陆程有联系没，过了两天她才知道，陆程突然从上周跟所有人断了联系。
赵卓卓也心里惴惴不安起来。
今年明城迎来的冬雨大得出奇，玻璃窗被敲打得哐当响，这冬雨一来，风大不说，气温都跟着降了好几个度，简直在屋里都觉得冷。
赵卓卓早早回了房，还悄悄把果果带进了房间。
玻璃窗哐当响得赵卓卓心烦，她给陆程发了好几条消息都没得到回复，睡前她跟李明觉要了陆程电话号码，但没打通。
赵卓卓半夜醒来，是被窗外的雨敲醒的，她见枕边的手机屏幕亮着，一骨碌坐起来拿起手机看，一分钟前，一个陌生电话号码打进来过。
赵卓卓毫不犹豫立即回拨。
等了好一会儿，电话被接通那一瞬间，她脱口问：“陆程？是你吗？”
对面嗯了声。
听到熟悉的声音赵卓卓放下心来，吐着气说：“大家最近都联系不上你，还以为你出事了很担心你，你快回来了吗？”
对面没回答，赵卓卓从手机里依稀听见那边的下雨声，她问，“你们那边也下大雨了吗？”
“嗯。”
赵卓卓还想说什么，对面道：“快睡吧。”
赵卓卓迟疑了一瞬，哦了声，”那你也早点休息。”
赵卓卓挂了电话，看了眼，凌晨一点零三分。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接到他电话。
隔天她自个洗漱完毕下楼，问她妈，“赵越越今天怎么还没来？”
赵母随便做了几样早餐，慌忙忙的摆出来，语气快速道：“你赶紧吃，吃完自个去上学，昨晚这小丫头跟你干妈干爹吵架，今早迟迟不见起床拿备用钥匙开了门才发现那丫头片子不在。”
赵母脱下围裙，“吃完不用你收拾，路上自己小心点，我去帮忙着找找。”
赵母出了门，赵卓卓还站在楼梯上，等反应过来早点也不吃了，急匆匆出门骑着自行车往学校冲。
人没在教室。
她往外边跑，撞见尚林和尚源，只匆匆留下一句，“告诉李明觉，我昨晚和陆程联系上了。”
第27章 孤勇(慎，有虐点)
这年明城的冬雨连续下了三天，梧桐巷的树干被吹得枝零凋败，一地残破的梧桐叶黏在湿漉漉的地上，一巷寂静。
后来赵越越回忆，如果重来一次，她绝对不会冲动，不会在爸妈发现她藏着宋靖珉照片后跟他们大吵一架，然后任性的跑去浙江。
这样赵卓卓就不会跟着跑去找她。
不会和她一起在那座陌生的城市里害怕彷徨的待了三天三夜。
后来更不会匆匆分别，都没有好好的道别，然后一别经年。
赵越越父母找到两人后，没有责备，只是带着她们去吃了顿好的。
赵越越父亲跟赵卓卓说：“你妈妈前天就去霖城了，你爸爸也在那，等会儿我给你订飞霖城的机票。”
赵卓卓问：“我妈去霖城干嘛？”
“先吃饭。”赵越越父亲给她夹了一筷子肉，又问：“敢一个人去吗？”
赵卓卓点头，“敢。”
最后还是不放心，赵越越父亲亲自把人送过去后才折回明城处理事情。
那天两个小姑娘，在机场，一南一北的分别，总以为只是短暂的，连拥抱都没有。
可赵越越并没有等回赵卓卓，直到爸爸回来匆忙帮赵卓卓办理了转学，某天带着人进出赵卓卓家的房子。
他们像看房的。
她再一次不管不顾的订了机票飞霖城，只是上机前跟爸妈打了声招呼。
她飞到霖城，打赵卓卓电话打不通，又打干妈的，等到干妈来接她，看着干妈一脸憔容她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烈。
进到简陋窄小的房子里，入门进去的里面，一张八仙桌上摆着四方相框，里面的人她怎么不认识，就是每次回家都给她带礼物的干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