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安煜识相的后退了两步。
陆程解开腕表，轻轻向后一抛，安煜接住，站在路边准备看戏，毕竟他还没见找过老板揍人是什么样子的。
那男人惊恐得一直往后退，道歉说：“陆总，对不起，我不知道她是您的妞，要知道我绝对不会痴心妄想，而且我也没对她做什么。”
妞？
陆程一拳把人揍到地上，他一点不想跟这种人废话。
“陆总，我真的没做什么。”男人嚎叫。
陆程又往他肚子狠踹了几脚。
安煜看着地上的男人逐渐没了动静，嘴角流出血来，他有些担心老板失了分寸，想上前提醒老板差不多了，但看着陆程脸色又退了回去。
周围的人也注意到他们这边，陆程不管不顾的又踹了地上的男人一脚，往前一步，鞋底踩上男人的右手，阴冷的睨着他跟安煜说：“给他叫个救护车。”
安煜总结这一晚：
这是他见过老板离异性最近的一次。
也是他见过老板为女人最发疯的一次。
回到车上后，老板就命令他把隔板什上去了，安煜八卦的心没得到满足，只能开车。
好像是因为封闭的空间，又好像是因为身边有人，不知道是不安还是孤单，赵卓卓醉着却极力想睁着眼，还想说话。
她知道枕着的男人是陆程，心里又莫名觉得很平静，很安稳。
她躺在陆程膝盖上，然而却没感受到任何坚硬，她伸手摸了摸脑袋底下到底是什么，触及一片温热，原来是他的手掌。
刚想缩回，却被抓住了。
赵卓卓愣怔着，反应迟钝却也不想再缩回去，因为真的很温暖。
她太想说话了，太想了。
“同桌？”
陆程垂眼看她，轻轻嗯了声，那小半张泛红的脸颊被发丝遮着，他拦在腰间的手替她拢了头发又拦回去。
“你抽烟啊，你以前不抽烟的。”赵卓卓喃喃道。
静了片刻 ，陆程回答她，“嗯，现在抽了。”
“你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你以前可凶了。”
“是吗？”
“嗯，我当时很怕你把我杀了。”
“……”
“但你也很好，还给我抄作业教我解数学题，其实很多题过后我就不懂了，不敢问你。”
“怕我？”
“嗯。”
看着她，静了片刻他回答，“别怕我，以后不凶你了。”
“好啊…谢谢。”
“…不客气。”
把人弄回家，赵卓卓又抱着马桶吐了两次，陆程锁着眉在旁边给她顺背，地上太凉，单手拦腰把人拎起来，在地面垫了厚厚的毛巾才把人放回去。
赵卓卓抱着他一条手臂，又干呕了几次，胃都快吐出来了，眼泪也快流干了，她有些抱歉，把口水蹭在他的袖子上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麻烦你的。”
“没关系，”陆程把她含进嘴角的发丝刮出来，问她 ，“还想吐吗？”
赵卓卓摇摇头 ，软绵绵的说，“不想了，难受。”
她还在执着他会不会很烦，跟他解释说：“我已经欠你好多了，我还不完了，我本来想叫肖老板接我的，不是真的想麻烦你，可是我手机没电了。”
说着说着她还委屈起来，眼眶里盈满了泪水。
她的脸颊又白又嫩，陆程捏起她半边脸，有点咬牙切齿，“赵卓卓，你闭嘴。”
“我…”
“闭嘴，别气我。”
“我没有。”她委屈的咕哝。
赵卓卓酒劲这会儿才上头，她喝醉后很乖，不会闹，只是有些粘人，她垂着脑袋自己在那默默掉眼泪，谁看了都心疼。
陆程忍不住上前轻轻拍了拍她脑袋，赵卓卓顺势就往前伸手抱住陆程的脖子，身体跟着贴上去，她抱着陆程道：“我不想出去上班，不想相亲，我不想像布娃娃一样被操控，我好累。”
赵卓卓趴在他肩头哭了起来。
陆程给她顺着背，轻轻的拍着哄，他低声道：“不想上就不上了，我养你。”
赵卓卓点点头，含糊道：“好。”
男人又低声哄道：“你也不用相亲，因为你是我老婆，知道吗？”
赵卓卓又点点头，头埋在他的颈窝，咕哝，“嗯，是你老婆。”
直到感受着赵卓卓呼吸逐渐平稳，陆程知道她是睡着了，才拎起来像抱考拉似的把人抱回了她的房间。
他刚把人放在床上，想抽身起来，这时赵卓卓却收紧手臂，闭着眼道：“抱抱。”
女孩嘴唇红润，眼睫上还沾着泪珠，瞧着太可怜的样子，陆程眉间跳了跳，最后还是在她身边躺下。
床铺柔软，有她的味道，他近距离看着赵卓卓的五官，这人睡着了嘴巴都是嘟着的，她是多委屈啊，陆程看着她思索。
上次李明觉来跟他说过，说她工作的氛围不太好，也给他讲了公司里传言的八卦，她的处境有一半他的责任，是他考虑不周了。
陆程有些抱歉。
明明知道她已经睡着了，他却极力想蛊惑她，腻着温柔沉声哄着，“赵卓卓，以前的那个你去哪了？对我不用那么小心，不要害怕，以后我给你担着。”
她听不听得到真的无所谓，他可以找时机再跟她说一遍也行。
她真的很乖，不吵不闹也不乱动，一张小脸埋在枕头里睡得很安稳，在她床上躺了好一会儿陆程才后觉一件事，如果她半夜醒来发现自己在她床上怎么办？
陆程抿了抿唇，把赵卓卓又折腾回了他的房间。
他这一折腾赵卓卓又哭了好一会儿，他哄了很久才哄睡着。
/
宿醉头疼是必定的，迟到也是必定的，赵卓卓醒来那一刻根本顾不上是在陆程床上醒来的，她快速收拾好自己冲出房门，然后愣住了，家里有陌生人。
“赵小姐醒了？早餐给您备好了。”中年妇女温和得体，笑着提醒她，“还不赶快，陆先生说您九点的班，让我八点叫您呢，我给忘了。”
赵卓卓提着早餐懵懵懂懂的出门，手机电量也是满格的状态，她坐在出租车上回忆了遍昨晚发生的一切，缓缓抬起手抱住头埋进了腿里。
司机从后视镜瞧她一眼担忧道：“您怎么了？肚子痛？”
赵卓卓一脸痛苦，气若游丝，“不是，我想死。”
司机：？？！！
偏三的，这时陆程的消息进来了，赵卓卓极其不情愿的看了眼。
【甲方：请了做饭的阿姨，以后想吃什么跟她说。】就算陆程没在眼前，她还是挤出一个艰难的笑容，颤抖着双手打字。
【赵卓卓：好的，谢谢。】
她刚发完消息，陆程的电话就进来了。
赵卓卓：……
赵卓卓提起一口气接电话，“喂。”
陆程语气有些别扭的僵硬：“你昨晚喝醉了。”
赵卓卓：我并不需要你帮我回忆，陆总，“嗯，不好意思昨晚给你添麻烦了。”
那边静了两秒，“你当时有点…混乱，然后要跟我睡…后面就进了我的房间。”
赵卓卓也静了好一会儿，抿了抿唇道：“不是陆总，是您把我从我房间抱回您房间的。”
我这不想回忆是一回事，但你也不能说谎啊。
对面安静了。
这话头都开了，为了加深信服度，赵卓卓舔了舔唇继续说：“而且我记得您还把我弄哭了。”
她低头搅着衣角，你还哄了我好久。
对面依旧死一般的寂静。
“陆总？”赵卓卓喊了声。
“我这边有个会议，我们晚上再聊。”
赵卓卓看着突然被挂断的电话，皱眉，到底是你帮我回忆还是我帮你回忆。
她关了手机抬起头，猝然和司机对视上，几秒的眼神交锋后，赵卓卓抿唇道：“师傅，我不是失足少女。”
作者有话要说：
陆哥的爱情现在才是开始。
手动感谢一下小天使53830035读者的地雷和营养液包养，谢谢，我会加油滴！
第44章 少女梦
对于这一通电话，赵卓卓半小时后就后悔了，她不知道自己当时是脑子有病还是来了阵间歇性宿醉，竟然会跟陆程掰扯那些。
这件事，最完美的处理方式就是在陆程说完那句——你当时有点…混乱，然后要跟我睡…后面就进了我的房间后，她再礼貌的说一次抱歉给他添麻烦了，这不就完美结束了？
还非要跟他争辩什么事实，结果到头来，陆程留给她一句晚上再说。
而且你要说她醉后记忆力有多好，那也不见得，她纯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只清晰的记得陆程把她弄哭了，然后哄了她一晚上。
其他的，她得努力思考，才能拼凑起一些零碎。
那些零碎里包含了陆程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和温柔细语的低哄，虽然他们是假夫妻，以前也算同学，但真的不至于做到这样的地步，细心和关照，真切得让她有点恍惚。
这段关系，似乎并没有超出任何界限，然而与她想象中的又不太一样。
而且自从她和陆程遇到后，她已经产生过许多次，想消失在这个世界的念头。
公司这次做的是一款手游，所有游戏人物建模将在今天发布，各个部门都挺忙的，这也让赵卓卓短暂的忘了这烦恼。
现在各个行业都呈现出内卷严重的趋势，而美术行业更不例外，游戏公司面向的最直接客户群体就是玩家。
如今玩家的审美水平和品质追求越来越高，相应的，对于原画师的技术要求也越来越高，赵卓卓她们这一行业，可以说是靠手艺吃饭的，技术就是敲门砖，你的能力越强，在公司地位和受重视程度就越高。
然而就在网络发布会前几分钟，突然对家游戏公司也发布了一组游戏人设，其中某个人物建模和他们即将发布的某人物建模高度重合。
关键的，那个建模，对家只当作一个次配角发出来，那却是赵卓卓公司主打的最重要的第一主角。
高层气极，公司及时暂停了发布会，虽没造成更大的损失，但也造成了不小的网上□□，尤其是李明觉的粉丝。
毕竟很多人期待这款游戏就是因为是自家爱豆代言的。
员工们各种猜测，估计公司里出内鬼了，到了下午，公司里资历最深厚的首席画师被辞退了，还被公司告上了法庭。
那首席画师经手的是整款游戏中最重要的角色，而他私下把建模先卖给了对家，他挑选签合同的日期很暧昧，是跟公司劳务合约到期那天签署的。
这也是人事那边的一个纰漏。
虽然后来他续签了劳务合同，但他私下跟对家已经签约了，就等对家准备就绪迎接他跳槽，对家也承诺了帮他赔付违约金。
赵卓卓这小破游戏公司被这么一搞，还真有些吃不消，高层一边紧急找可替代画师，一边也没放过薅公司员工羊毛，叫停所有画师手头上的工作，四十八小时后都要拿出一版建模来。
这对所有原画师来说，这是机遇也是挑战。
赵卓卓以前虽然学习不好，但面对画画时从来都是既有耐心又有态度，一直秉持着要么不做，要做就尽全力的原则。
下班她抱上电脑，打算回家熬个通宵，刚出公司大楼又被安煜给蹲了，上车见到陆程时，她总觉得，这人就是来逮她的。
为了早上那通电话。
隔板缓慢升上去的细微声音钻进赵卓卓耳朵里，她如坐针毡的有些忐忑，手心都不自觉汗湿。
她真的希望，陆程能忘了早上那通电话，千万别再提醉酒的事，这样她肯定谢天谢地谢他祖宗十八代。
从赵卓卓上车，陆程就注意着她的情绪，他本来觉得赵卓卓挺没良心的，他照顾她一晚上，她就只记得个他把她弄哭了。
来之前，陆程是打算跟她解释一下昨晚的事情经过，然而真见着她时，且瞧着她不太高兴的样子，这人心里就软了。
算了，你说什么就什么吧，他甚至还有些无奈的开口解释，“我昨晚不是故意把你弄哭的。”
他这话一出来，赵卓卓缓缓闭了闭眼睛，这一秒钟，她想到的竟然不是该怎么回复，而是早上，司机为什么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盯着她。
因为这句话，真的！很难不让人乱想。
不是故意…把你弄哭…弄哭！弄哭？
如果这话对一个五六岁的小孩说还能理解，毕竟成年人的乐趣之一就是欺负小孩，可赵卓卓不是小孩是二十四岁的青葱少女。
一个男人说出弄哭二字，怎么个弄法？怎么个哭法？怎么个弄哭？不能怪司机多想，赵卓卓自己也抖了个激灵，耳根发热。
赵卓卓大脑正在飞速运转，怎么能用一句话终结这个话题，终结和陆程的对话。
于是赵卓卓就有点太岁爷头上撒野的假淡定道：“我有个工作很急，我先赶一下。”
言外之意就是你先闭嘴吧。
她一个职场小菜鸟在一个商业巨鳄前说这种话，说实话赵卓卓拿出了她毕生最厚的脸皮，并且还有模有样的打开了电脑。
陆程倒没什么想法，甚至体贴的没再说话，这也导致，赵卓卓沉迷进工作中忘了时间，车子开到地下停车场停了将近二十分钟她都没感觉。
还是车库里的其他车子先有了响动，她才注意到已经到了停车场。
陆程看她有了动静，低语问了句，“弄完了？”
赵卓卓看向那个追求时间效率却耐心耗费将近半个小时等她的男人，那种半隐在昏暗中的大佬坐姿让她不由多看了几眼，毕竟美色谁不爱看，她摇摇头，“没有。”
陆程：“到家了，回去再弄。”
这个弄字说得就挺有水准，赵卓卓差点忍不住叫他别再说这个字了。
陆程先下的车，跟安煜交代了点工作上的事，然后朝电梯去，赵卓卓下车跟安煜道了声再见，就抱着电脑去追陆程。
安煜瞧着这一幅画面，莫名觉得还挺搞笑。
两人一起乘电梯上楼，赵卓卓站得离他远一点，封闭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个人，赵卓卓逐渐的感觉有些尴尬。
陆程从电梯壁上瞥她一眼，而后淡淡开口说：“你工作的样子，倒是比你以前读书时候的样子认真的多。”
赵卓卓觉得，全世界上谁都能说她上学时期读书不认真，唯独陆程不行，为什么呢，原因有二，其一是她作为学渣，坐在他身边本身就已经遭受了无形的打击，其二是，她曾经被迫为了他，不是，为了他的奖学金，放弃打瞌睡的时间，放弃玩闹的时间，甚至努力到凌晨，就为了成绩单上的名次能往上爬一点再爬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