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卓卓这句话直接把所有人炸阵亡了，饭桌上一片死寂，只有陆程，在听到这句话后，侧过脸，嘴角轻轻扬起一道弧。
连季清欢都震惊了，尽管早已知道他们在交往，但怎么都没想到，是已经领了证的关系，她隔着饭桌看陆程，他嘴角扬起笑，这是她继他初中后第一次看到他笑。
她垂下眼也笑了，她还是低估了，赵卓卓在他心里的分量，比她想象中要重得多。
可是她有幸见过他少年肆意狂放的样子，见过他踽踽独行深沉晦暗的样子，还见过他热烈无声爱一个人的样子，似乎也不是很遗憾。
饭吃了一半班主任接了个电话，说她的学生江北打架闹事进局子了，她一边快速拎起大衣站起来，一边说：“现在想想你们那时候还算是乖的，毕竟没把我这张脸丢进警察局去，是不是啊马秦毅。”
大家笑起来，班长跟着站起来去送，老郭又说：“如今看到你们都过得有滋有味，我心里也高兴，今天见着了也就满足了，饭以后有的是机会吃哈。”
大家跟老郭敬了一杯酒，老郭眼神一扫，瞄到赵卓卓说：“赵卓卓，你送我出去，老郭最久没见到的就是你了。”
老郭挽着赵卓卓的手，笑问道：“你跟陆程不会高中时候就背着老师们早恋吧？”
“坚决没有。”赵卓卓最怕老郭审问的语气。
老郭镜片后精锐的眼睛看她一眼，疑问道：“没有？不可能吧，我以前听尚林说陆程给了你套练习册教你做题来着，不是吗？”
赵卓卓疑惑的看老郭，“那不是您让陆程给我的么？”
老郭笑道：“这锅我不背啊。”
老郭拍拍她的背说：“行了，不跟你们翻旧账了，青春懵懂时期么，大家互生情愫也正常，陆程倒是厉害，竟然能让你都没露马脚，快回去吧，有机会来学校找老师玩。”
看着班长开车载着老郭走远，赵卓卓还愣在原地，她好像现在才意识到什么——他以前喜欢她，只是她不知道。
老郭还在跟开车的班长八卦这两人，老郭问班长，“这两人以前你们有没有发现谈恋爱的迹象？”
班长笑道：“完全没有，没见两人有什么交集，我们当时还误会他两关系不好呢，陆程高冷但赵卓卓又是大姐大的性格，刚才尚林还说两人以前坐一起跟火星炸地球似的。”
“是吗？”老郭听着八卦，赵卓卓被发视频到网上那次，还是副校长打电话给她说他们班陆程真行，都打电话威胁到校长那去了，说学校不严肃处理这事就不再代表学校参加任何竞赛甚至转学，老郭现在又记起来，只觉得少年人太有韧劲。
他们刚离开包厢，尚林就把矛头转向陆程，代表大家好奇发问，“程哥，赵小爷怎么把你骗到手的？”
陆程迎视着众人八卦的目光，捏着指骨上的素圈淡淡说了句，“我先喜欢的。”
“所以…”
“嗯…我提的结婚。”
第75章 他的.暗恋
酒过三巡赵卓卓还迟迟未回，陆程发出去的几条信息她也没回，他这次会来，也是因为察觉到这两天跟她聊天这人情绪有些不对，他刚想出去看看，这时收到李明觉消息。
【李明觉：你老婆刚打电话问我你以前的事来着。】【李明觉：然后我全说了。】
【李明觉：上次碰见她我还说了十二月十八号是你生日。】陆程：……
他皱起眉，收了手机起身要出去找人，刚转身那姑娘就进来了，冲他笑了笑，以及和大家。
陆程沉沉看她两眼，看着她走进来和大家有说有笑，他敛下目光，轻轻蹙了下眉头。
像如今这样的场景，以前他只是坐在沙发一角，目光永远垂落在手机屏幕上，不参与热闹不关心任何人，偶尔会听见少女爽朗的大笑声。
时至今日不同，他能把目光放在她身上，持久的，明目张胆的，随着她移动而移动。
赵卓卓这死脑筋能泡到天仙陆程简直羡煞了一票人，都在说赵卓卓跟赵越越绝对上辈子拯救过银河系，二中两朵高岭之花全被她赵家人拐走了。
赵越越不能喝酒宋帅哥全帮她挡了，但赵卓卓不一样，男的女的全是她赵女侠的拜把子兄弟姐妹，又是多年没回来，正被抓着唠嗑敬酒。
陆程不管她，只坐在沙发里和刚回来的班长聊天，任她去热闹，直到她瞧着有些醉意了，才起身上前，站在她身边，一手拦住她的腰，又夺过她酒杯喝了杯里剩下的酒。
那熟悉的味道飘进鼻子里，赵卓卓就落下心半靠在了他怀里，依靠着他，明明刚才他一直都在沙发处聊天带都不带看她这边一眼的，更没来帮她挡酒，本来有些小情绪的，这下全消散了，扯着嘴角笑了下。
她隐约听见说话声，什么醉了，酒量不行，先回去了，下一刻就感觉自己腾空了，被稳稳抱着，她把脸埋进他的胸膛，手紧紧箍着他脖颈。
很快，热闹声就隔绝了。
电梯里很安静，陆程垂眼问她，“你刚才去哪了？”
赵卓卓嘴角勾起笑，回答说：“去楼上开房。”
下一刻怀里的少女灵活的抱着他脖子腾一下变换了姿势树懒一样挂在他身上。
她这动作太猝不及防，陆程脚步踉跄倒退了两步靠上电梯壁。
赵卓卓喝了很多酒，她是故意的，喝了酒她才敢放得开，再大胆也藏在喝醉的面具下，说什么都可以狡辩成酒后胡言。
和依旧冷静自持的冰山男人相比，赵卓卓水润的眼波和红润的嘴唇，以及喘息的胸脯，都在传递着少女已然动情的信息。
赵卓卓往上蹭，手指抚摸着他后颈的皮肤说：“我没醉，我就是故意装醉让你抱我，你是我的，我要让所有女人看清楚。”
陆程眼神幽深的看着她，他没有被带入赵卓卓的情.欲，甚至有些说不清的不高兴 ，静了两秒，他抱着赵卓卓，手指摸了摸她的眼角，低声开口 ： “那你怎么看起来不高兴？”
赵卓卓湿润的眼睛看着他，说不清喝多了还是怎么，她凑上前轻轻嘬了一下陆程的嘴唇，又和他对视说：“我难过，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太迟钝了，对不起，对不起，我心里好难受。”
“对不起什么？”陆程问。
赵卓卓又去吻他，“我怎么那么笨，真的太迟钝了，为什么不表现得明显一点呢，我到现在才知道你以前喜欢我，我心里好难过。”
她陷在自己的情绪里，一点也找不到突破口，压得她太难受了，她没发现陆程越来越阴翳，甚至只由着她亲吻，不回应，不动作，只替她擦了眼角溢出来的泪。
“别憋着，哭出来”他哄她说。
赵卓卓摇摇头，嘀咕，“我哭不出来，我心里难受，你帮我检查一下我心脏是不是破洞了，怎么那么疼，为什么能那么疼啊。”
她说着往他身上蹭，又抱着他的头说：“你是我的，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真的好喜欢，就太想让所有人看到你是我的了。”
他想法比她极端，捏着她的腰扣近，直到两人之间再无一丝缝隙，挤压着她，他凝视着她，气息粗重的开口问她，“只想这样吗？睡.了我怎么样？或者把我关起来，像花卷一样把我栓起来，我做你的狗好不好？让你牵着去告诉所有人陆程是你的，你不是喜欢画男人吗赵老师？嗯？网上他们怎么喊你的？太太？老婆？”
赵卓卓羞愤，吻下去堵他的嘴，陆程却不再让她得逞，恶劣的耍她，让她亲不到，说出更羞耻的话，“我做你人体模特怎么样？脱.光了给你看，嗯？反正也给你摸完了，再给你看完又怎样，你不是爱我的肉.体吗？你只爱我的肉.体吗？是不是啊小色魔？”
赵卓卓浑身烫得不行，不是醉酒是被他的话惹红了脸，同时终于亲到了他，她不甘示弱，要攀登他这座高山，要睡.他，要把自己给他，完完全全给他。
等她意识回笼，只感觉被摁在门背上深吻，后脑勺垫着他的手背，一点不疼，她摸黑着急切的去扯他的裤腰和衬衫。
突然啪嗒一声，整个房间亮起来，光亮刺得赵卓卓睁不开眼，等适应了看清，自己坐在门口的地毯上，而那男人不见踪影。
她爬起来，蹬掉鞋子，把衣服脱得只剩下内里的衬衫，手又伸进去，把内衣脱了，全都扔地上，她踩着衣服朝里走，喊陆程。
“站住。”
赵卓卓立刻顿住脚，看着男人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握着一杯水，她像是有毒一样，他隔她很远把水递给她，凉凉说了句，“清醒清醒。”
她看着手里的水杯，又抬头看他，男人只留给她冷漠的背影，也只有被她揪出来的衬衫角松跨的堆叠在腰间稍显凌乱，他整个人沉如稠墨，好像动情的只有自己。
赵卓卓有些气馁的盯着他坐进沙发里去，玄关直直对着客厅，陆程就坐在正对门口的那张长沙发上，懒散的靠在里面，敞着腿，看着门口的她。
赵卓卓看着他，轻声说：“你不要这样，不要推开我行不行啊。”
她一副我们好好商量的语气，软得不行，太好欺负的样子，没有男人能抵抗住这样软咕咕的海绵，想侵占，想揉碎，想撕烂，陆程只能颤着指尖磕出一支烟抽上，压抑心里的变态想法。
赵卓卓被无视，虽然气馁但不放弃的又提起脚步朝他走去，陆程再一次喊停她，玄关到客厅的距离，能让她把他融进客厅冰冷单调的布景里，赵卓卓看着他眨眼，心里酸胀得像一瓶快爆炸的碳酸饮料，又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尖，跟他诉说：“我哭不出来，你救救我好不好，你把我弄哭行不行？”
陆程脸色并不好，他看着赵卓卓像一艘迷失在海面上的小船，把烟蒂摁灭进烟灰缸，又抽出一根点燃，问她，“李明觉跟你说了什么？”
赵卓卓指尖轻颤，抓紧了衬衫下摆，盯着自己的脚尖，低声回答他，“他跟我说了什么，你不是知道吗？”
客厅里陷入沉默，这样的安静好像很适合让人回忆起什么，过去的就过去了，陆程不会去回忆，但赵卓卓不一样，她心疼他，所以会去想象李明觉口中说的那些。
陆程是在冬令营封闭集训那几天的某天晚上接到电话的，他妈妈出车祸，他违纪离开冬令营，连夜回到明城，在谁都联系不上的那个星期里，他一直在医院。
警察在医院走廊跟他讲述车祸经过，小轿车是和大货车相撞的，车里三个人，驾驶座的男人当场死亡，和她妈妈一起坐在后座的是一个八岁小男孩，尽管在车祸发生时他妈妈紧紧护住了那男孩，那男孩最后还是抢救无效死亡。
那天他们是准备去给小男孩参加亲子活动的，没想到出了意外，他妈妈抢救了四天，走的前一晚医院再次下病危通知，说他妈妈没有求生意识，抢救没有希望。
那一晚他捏着病危通知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手机里全是各种电话和消息，他没心思去看，在电量只剩百分之五的时候，他接到赵卓卓电话。
那是一串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他在尚林手机里看到过，那次尚林求他帮他打游戏。
他任由着电话自行挂断，手机关机。
那晚下了很大的暴雨，明城最冷最黑的就是那一晚，他站在灯火通明的一楼门诊大厅，看着人来人往，门诊外风雨咆哮，像一张血盆大口，柏油路对面有一块医药公告栏，它的旁边有一个公共电话亭。
他沉默着站着看了许久，想起赵卓卓跟他说的话，她说竞赛加油，她说这个送你，她说你不回我消息我等了很久。
他站在大雨里，空气里有难闻的消毒水味，还有冰凉刺骨的湿气，他任由雨水从头顶淋到脚，门诊里许多人投去冷漠又八卦的眼神，看他像神经病，因为他站在大雨里，站了很久，很久后才拿起电话筒。
直到机械的女音对他说出抱歉，他没打通她的电话号码，他转身离开，走回柏油路对面，再走几步就能踏进门诊，不知为何他又停住脚步，转头望着对面，终于等来公共电话亭里的响声。
料理完他妈妈的后事，他去过梧桐巷，她家里没人，他只捡到一条狗，抱回了家，他回到学校，她的座位已经空了，听说转学了。
那段时间他连自己的死活都不在乎，似乎那条狗跟着他也只是自生自灭，后来那条狗确实瘦骨如柴，不过没饿死。
假期尚林问他要不要去看赵卓卓，他后来一个人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那些错综复杂的小巷他到现在还烂熟于心。
他在那里待了好几天才见到她，隔得很远，看她和一个男生在一起，他回到明城那天晚上，脑子糊涂的割了腕，可是到如今他依旧不觉得那是自杀，他只是当时没想明白。
他自救了，
所以他不觉得那是自.杀。
灯光下，赵卓卓盯着他白皙的左手腕问，“疤呢？”
陆程眼神阴暗，低垂着目光轻飘飘道：“洗了。”
回霖城那天就去医院洗了。
赵卓卓看着他，问他，“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十二月十八号，我爽约的那天是你生日，还有你给我高中的学校捐赠，还有你跟赵女士坦白，太多东西，你都不告诉我，我只能从别人口里听来，如果不是从别人口里听来呢？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一点不知道，我不知道的。”
陆程冷笑一声，整个人都很阴翳，重逢后他对她从来都是温和的一面，没有像现在这样，森冷，低沉，让人害怕。
他森然开，“为什么要让你知道，我做什么关你屁事，凭什么你必须知道，赵卓卓我最恨的就是看到你现在这副样子，我不需要你感动可怜我，老子又没死你就丧个屁的脸。”
赵卓卓被他骂得心咕咚咕咚的跳，眼睫毛也簌簌的打颤，害怕和陌生，她手指缴紧了衬衫下摆。
“可是我…”
陆程截断她的话，“可是什么？”他盯着赵卓卓，“从一开始，我做任何事情就没打算告诉你，就是不想你是因为感动才跟我在一起。”
陆程语气缓和下来，带着浓厚的无助感抬起眼皮和她对视着，他说：“我要你爱我，赵卓卓。”
“懂吗？不是感动，是爱我。”
赵卓卓像犯错的小孩，被罚站着跟家长解释错误，可是又觉得被冤枉了，很委屈，她缓缓开口说：“和你在一起 ，本来就是喜欢你才在一起的，在你书房看到陌生手机那次，我心里就不高兴，乱想你是不是外边有人了，还有你传绯闻那次，也是伤心的，很嫉妒，很吃醋，我怕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所以只敢闷心里，你疏离我我害怕，我不想离开你，我想粘着你，今晚我也没喝醉，我是真的真的在宣誓主权，我不是因为感动才跟你在一起的，我喜欢你，真的非常无比喜欢你。”
“你别不自信好不好，你要相信我是因为喜欢你才跟你在一起的，不是感动，我真的分得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