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直接将林晚带到了一个小会议室，两人只谈了大概20分钟就结束了。
临走的时候，尽管林晚再三推辞，刘正也坚持要将林晚送到楼下。
而他们的办公室，在三十三层。
林晚有些惶恐，但盛情难却，也只好跟着。
走到电梯口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位打扮非常时髦的女士，戴着墨镜，化着精致的妆容，提着爱马仕的限量版包包，从头到脚都给人很讲究的感觉。
只一眼，林晚就认出了她是谁。
她身后还跟了一位年轻的女孩子，提着大包小包好几袋东西，应该是她的助理之类。
尽管这么多年没有见过，大家都变了很多，但她给人的那种感觉，林晚永远不会忘。
她就是那种一见到，就让女孩子都忍不住喜欢，但同时却让人觉得高攀不上，甚至让旁的女孩子自惭形秽起来的人。
“嫂子来啦。”刘正见到周棠从电梯里出来，赶紧先回身帮她开了公司门。
“刘秘书，好久不见。”周棠取下墨镜，笑着看向刘正。
刘正好像跟她很熟的样子，说话不像跟其他人那样有距离感，反而带着些讨好的意思：“是呀，您去国外度假，好久没来公司看看，同事们都想您了。”
“嘴还是这么甜，”周棠用眼神示意了下身后的女孩子，喊了声“小王。”
小王赶紧从手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袋子，笑着递给他。
“这是周总给您准备的礼物，这段时间不在国内，辛苦你了。”
“嫂子太客气了，都是我应该做的。”刘正忙上前双手接下。
接着他帮忙接过助理小王手里的东西，按周棠的吩咐放到了前台，并且嘱咐前台跟公司同事分发下去。
周棠这才看向电梯外面站着的林晚，“这是？”
他先跟林晚介绍道：“林晚，这是咱们公司股东之一，周总。”
然后再向周棠简单介绍道：“这位是合作方的一个文案，林晚，就过来谈点事情。”
周棠目光在林晚身上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然后像是发现久别重逢的好朋友一般，热情地大步过来给了林晚一个大大的拥抱。
林晚能闻到她身上好闻的香水味，就如同她的人一样，冷艳而迷人。
“林晚，可算见着你了，越来越漂亮了！”周棠热情到有些让林晚喘不过气来。
周棠松开手后，林晚也装作惊喜地夸赞道：“谢谢，好久不见周总，您比以前还有魅力呢，我都有点不敢认。”
周棠开怀大笑起来，那笑容，比起从前高中的时候而有所不同，不再是那么柔柔弱弱的样子，却不知怎的，在林晚看来却因为有些用力过猛，从而显得有些不太真实。
两人官方礼貌式地寒暄了几句之后，就告了别。
待周棠进了办公室，电梯才跟故意的一样姗姗来迟。
“那是，你们老板娘是吗？”电梯里一阵沉默，林晚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
“大家都说是。”刘正顿了顿，将声音压低了几个度，凑到离她耳边不远的地方：“不过据我所知，陈总这个工作机器连恋爱都没谈过。”
“可是，你不是叫她嫂子吗？”林晚还是有些不解。
“嘴甜一点，总没错。”刘正扭头看着她，眼里带着些意味不明的笑意。
刘正将林晚送到楼下大厅，帮她打了车，看着她上去过后，才转身往回走。
门口帅气的保安大哥，看到一向板着脸的刘秘书，竟然嘴角微微弯了些弧度，有些莫名其妙。
林晚坐上出租车，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翻开周棠的微信，想找到那条她晒结婚证的朋友圈，却发现被设置成了仅三天可见。
可她明明前不久还看到过的。
听刘秘书的意思，陈绩应该并没有和周棠结婚。
那，那条朋友圈又是什么意思？
三十三楼的落地窗前，陈绩一直站在那里，目送她走远。
“绩哥，去出国两个月，见到我怎么一点也不见你开心。”周棠有些撒娇地说道。
陈绩视线并没有移开，淡淡回道：“我一直都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周棠有些不服气：“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你以前……”
陈绩听到这话，目光从窗外移到坐在沙发上的周棠身上，眼里带着些警告。
周棠见他那冷冰冰的眼神，便知道又进了他的雷区，于是没再继续往下说。
她喝了一小口手里的咖啡，隔了好几分钟，才一边暗自观察着陈绩的表情，一边问道：“我刚刚碰到林晚了。”
陈绩回到位置上，开始忙起来，毫不在意地随口说道：“哦，是吗？”
周棠点点头。
隔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让莺歌这样的小公司跟咱们合作，是不是不太合适？”
陈绩听罢，目光这才从一堆文件中移开：“你一直都拿着干股分红就好，自己游山玩水的，得空了就来公司坐坐，什么时候开始还过问起公司的事情了？”
周棠手中的咖啡杯顿了顿，然后笑道：“哪里，随便问问而已。”
随后刘秘书通知陈绩有会要开，周棠就说有事，也起身离开了。
*
也不知是不是上次说陈绩长残了，真的得罪了陈绩，不过林晚确实有好一阵子没见到他人了。
只是他偶尔还是会通过邮件回复一些文案上的问题。
林晚一个案子，至少会被她打回去三遍，才会勉强通过，让林晚不得不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第四个案子，陈绩要求的内容需要包含很多数据，并给她发了一个超大附件，要计算出这些数据，简直是个大工程，林晚看到就有些头皮发麻。
本来她一直就害怕数学，对数学有着根深蒂固的恐惧，陈绩还这样，好像是故意捉弄她一般。
虽然说这些数据本来之前谈好是该莺歌自己提炼，但这样也未免有些太强人所难。
到了晚上，正当林晚一筹莫展的时候，林晚收到了陈绩的第二封邮件。
陈绩竟然主动将整理好的数据发给了她。
林晚盯着电脑屏幕，忽然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她忽然想起来小时候，她被老师叫到黑板上做她解不出来的数学题，陈绩偷偷给她手心塞纸条的时候。
他好像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内心还是从前那个温暖有爱的小男孩。
她嘴角扬起浅浅的笑意，用微信给他发了一句：【谢谢】很快，陈绩就回了:【嗯】
林晚想起上次见面，对陈绩说的话，放下手机又拿起来，想了想，按下发送键。
林晚：【上次我说的话，你别放心上。】陈绩：【什么话？】
林晚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加明显：【没什么。】陈绩没有再回复。
林晚洗漱完准备关灯睡觉，已经晚上十一点了，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却看到一条未读消息。
陈绩：【晚安】
时间是五分钟之前。
林晚也回了句：【晚安。】
时间一时仿佛因为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回到了高中的时候。
在被窝里，用手机给互道了很多次晚安。
这好像是他们之间的一种默契一般。
刘正刚走不久，陈绩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原本有些放松的脸又拉了下来，眉头深锁。
他盯着手机看了好几秒，然后点了拒接。
很快，电话又不耐烦地响了起来，陈绩干脆拿起来关了静音。
等陈绩看完手上的文件再拿起手机，一看上面竟然有17个未接电话，名字显示是，黎秋月。
陈绩看着手机屏幕，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然后翻过来将屏幕盖在办公桌上。
但不到一分钟，他还是拿起手机回了过去，强忍住心中的不快，但语气中还是夹杂着些许无奈。
“妈，您找我什么事?”
“没有，就是问问你，睡了没，什么时候回家?”黎秋月缩在皮质沙发的一角，眸中含泪，声音还有些哭过的痕迹。
跟前的茶几上还摆放着一杯威士忌，而瓶子早已经在地上被摔成碎片，琥珀色的液体在地板上流得到处都是。
“这都十一点多了，睡了也被您吵醒了。”陈绩心仿佛被刺痛，捏了捏眉心，心情复杂。
“我就是，好久没见你回家，想你了。”听出儿子有些不太高兴，黎秋月语气软了下来，“那我，明天忙完陪您吃晚饭。”陈绩轻哄道。
挂了电话，陈绩背靠在办公椅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保姆张妈一边蹲在地上收拾着地上的碎瓷片，一边抬头小心翼翼地劝道：“太太，快十二点了，您要不要先休息?”
“我再坐一会儿，您帮我把药拿过来吧，谢谢。”黎秋月一手撑着头，有气无力地说道，一头卷发显凌乱地随意搭在身上。
第25章 深夜的电话
陈绩第二天因为要回江城南边的别墅，难得下了个早班。
司机把他送到别墅区大门后，他便照旧让他先回去了。
偌大的别墅区，门口别致而又不失奢华地款款落下四个字：南湖别院。
进门里面是一片清澈的人工湖，四周独栋别墅环绕，绿化也是江城中别墅区里一流的，各种珍奇树木不在少数，即使在这萧瑟的冬天，也别有一番滋味。
陈绩家就在门口第一栋的右手边 ，进了门没几步就到了。
但他还是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望着这有些陌生和冰冷的家，靠着门前的梧桐树抽了好几根烟，这才抬脚进门。
张妈赶紧迎了过来，一边帮脱下外套挂起来，一边热情地说道：“陈总回来啦，太太等您多时了。”
陈绩微微弯了弯嘴角，压低声音问道：“她昨天晚上是不是又……”
张妈看了看楼上，默默点了点头。
黎秋月在楼上听到门口的动静，也赶紧下了楼，她穿着一身宝蓝色丝绒旗袍款式的连衣裙，看起来与昨晚失态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
她步伐优雅地走到陈绩的身边，挽着他的胳膊，温柔地笑着说：“儿子，你可算回来了，妈妈都想你了。”
“抱歉，最近公司的事情比较多。”陈绩有些愧疚，最近确实太忙了。
接着他又将手里的好几袋营养品，还有衣服包包鞋子通通拿给她，看着她开心地拆礼盒的样子，陈绩不由露出了笑容。
“上次帮您找的这个专家，您觉得怎么样？” 陈绩见母亲正高兴着，抓着这个机会小心地问道。
黎秋月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手里的动作马上停了下来，随即将刚打开的包包扔到地上，声音一改刚才的温柔，提高了好几个度怒道：“没用！都说了没用，还老是浪费这钱花这功夫干什么！”
陈绩忙拉着她的手，语气温柔地哄道：“妈，我只是，希望您的病早点好起来，这个医生没用，我们换其他的就好了，好吗？别生气。”
黎秋月不但没有消气，反而一下子站了起来，几乎是嘶吼道：“我没病！”
陈绩声音有些哽咽，将他拥抱住：“妈，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黎秋月这时却又哭了起来，抱着头，将盘好的头发揉得十分凌乱，眼中满是绝望，低声啜泣着，不断重复着：“我真的没病，我没病……”
站在一旁的张妈偷偷抹着眼泪，却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回厨房里面继续忙活。
这种情况发生的早已不是一次两次了，她虽见惯不怪，但每一次，都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大概隔了半个多小时，黎秋月的情绪才稍微好了一点，陈绩帮她将凌乱不堪的头发耐心地理好。
张妈见状，把做好的饭菜端上了桌，方才大哭大闹的黎秋月，又忽然高兴起来。
她将陈绩拉到桌前坐下，不停地给他夹菜:“知道你要回来，早就吩咐张妈做了一桌你最喜欢吃的菜。”
“谢谢。”陈绩勉强扯出了点笑容。
“公司最近怎么样？听在筹划上市了?”黎秋月一边说着，眼里还放着光。
“嗯。”陈绩嚼着嘴里的番茄鸡蛋，淡淡回道。
黎秋月听到儿子肯定的回答，更是喜上眉梢。“很好，陈正海要是知道你这么有出息，一定会后悔当初丢下你离开这个家。”
陈绩每次回到家，张妈都会给他做他最喜欢的番茄炒蛋，因为小时候妈妈黎秋月经常给她做，而此时，他却忽然觉得嘴里嚼的像是一块木屑。
他默默低着头，不发一言。
“等你公司上市了，那女人估计都眼红死了，你可比他儿子有出息多了，想想我就开心，”
“到时候你再娶个漂亮学历家世都不错的老婆，生个大胖儿子，她估计得原地气死哈哈哈哈……”
黎秋月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儿子周围的低气压，以及一旁的张妈有些尴尬又心疼的表情。
“妈，求你，能不能别再说这些了。”陈绩痛苦地哀求道。
这些话，他从高三毕业那个暑假的时候，一直听到现在。
这些年，他一直这样活着。
为了仇恨，为了帮妈妈完成她的目标，也可以说，后来也成了他的目标。
好像，他就是一个筹码，一个报复的工具而已。
陈绩跟母亲吃完饭，望着许久没回来的空空荡荡的屋子，眼神有些散漫。
这个家是他用创业攒下来的第一笔钱，专门为黎秋月置办的，但他平常大概只有一周回来一次，看看黎秋月。
而自己一个人平时只住在公司旁边的公寓。
陈绩吃完饭，陪母亲坐了一会儿，聊了些家长里短，待她沉沉睡去之后，他才蹑手蹑脚地关上门，下楼跟张妈说还有事要忙，便离开了。
冬夜的风，冷虽冷，却总能让人更加清醒，他拿出烟，靠在车身，一双长腿随意微微弯曲着，穿着黑色衣服的他，和早已沉睡的夜，融为一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