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身休闲运动装扮，像是刚健身回来。
“川哥，你找我？”
“怎么？很忙？”
“我们再忙也没你忙。”姜劲柔微笑。
“听说你之前找清鹤深谈过？”
不比其他几位MC经验丰富，作为选秀出来的小青苗，尹清鹤暂时没找到自己的定位，更不懂得控制自己的表情。大部分镜头里，尹清鹤变成了一堵白墙，坚固又沉默。于是姜劲柔与他经纪人商量后，私下安排了团队给他恶补综艺课。
姜劲柔没着急回答，暗暗揣摩吕景川这么问的原因。
“清鹤的待遇比我们好啊。”吕景川一语双关。
“也不算深谈，他刚出道不久，比不得你们有经验。正好他经纪人带他来海城请我们喝咖啡，听他讲出自己的困惑，我负责节目，稍微跟他探讨了下。”
“嗯，找个时间，我们也谈谈。”
诶？！
“我是个演员，而真人秀强调真，每次看见镜头我时常也会困惑：自己到底是谁？”吕景川的理由清晰充分，很礼貌请姜PD有空也帮忙上一堂心理辅导课。
“这……”
“谈？还是不谈？”吕景川骨子里那股强烈的占有欲开始作祟，“不知道姜PD接不接受我这份诚意？”
“很多人都成为不得不做的那个人，我对每个人的建议都是：从心就好……”
姜劲柔忽而顿住，一只大手从天而降，想替她顺一顺头毛。方才在电梯里戴帽又摘下，她的头发有些乱。
反应大于理智，姜劲柔条件反射肩膀瑟缩，堪堪躲了过去。
大掌最终擦着发丝儿而过，摸了个空气。场面难免有些尴尬……
吕景川若无其事收回手，接过她的话，语气温柔地说，“从心就好，不要怂。”
姜劲柔第一反应环顾四周，狐獴似的，警惕又可爱。
将她的小动作收入眼底，吕景川压下嘴角弧度，声音里含着笑，“我还有事，咱们回头再谈。”
见面不过三分钟，大明星又乘车扬长而去。快得让姜劲柔一时以为是场梦。
回到小黑屋里继续熬片子。傍晚出来时，发现手机忘了充电自动关机了。
重启手机，一开机不停冒出来的红点让姜劲柔眼皮直跳。
巨鹏发来海城内部网的截图，有匿名用户发了张照片：【电视台地下停车场，吕景川面带微笑摸姜劲柔脑袋.jpg】姜劲柔百分百肯定吕景川当时没碰到自己，只是这拍摄角度太刁钻，看起来大明星正在摸头杀。
巨鹏电话打来，一接通就劈头盖面：“姜劲柔！你再不接电话，我就要让人去小黑屋逮你了！”
“师兄，发生什么事了？”她懵得很。
见完吕景川至今不到五小时，自己一直在审片子。
“你和吕景川的照片差点被人发在内部网，是个实习生拍到的。幸好管理员审核时发现，及时截住，我们已经删掉了。”巨鹏正在京市出差，他再了解不过姜劲柔，在她埋头苦干的时间，已经第一时间严肃封闭处理完此事。
“姜劲柔……”巨鹏问，“你和吕景川很熟？”毕竟这两个人看起来绝无交集的那种。
姜劲柔听出来了，回答：“跟你最熟。”
巨鹏神使鬼差问了句：“……那尤树弟弟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凉拌呗。”这都哪儿跟哪儿，姜劲柔又困又累，准备挂电话，“谢谢师兄。”
回到办公室，不知是不是自己幻觉，留下来加班的同事看她的眼光有些怪，姜劲柔心情有些烦躁，拿起杯子去了茶水间。
“老大，”丁宁冒出脑袋，“晚上别喝咖啡了，睡不着。”
“想问什么？”姜劲柔环着双臂，食指轻松勾着马克杯。
“川哥和你……”巨鹏之前没联系上姜劲柔，问了丁宁一些情况。
小姑娘跟着姜劲柔学了不少，即使听到巨鹏质疑，回答也情商在线。和技术部集中精力第一时间处理照片，再安抚巨鹏等姜劲柔回来再议。
她相信姜劲柔常对她说的那句“你处理不来的话，别怕，还有我。大胆一些。”
丁宁担心姜劲柔被人坑，“姐，你觉得这照片是巧合吗？”
“哼，”姜劲柔轻哼一声，“我这是明摆着被猪队友坑了，那些人这么做，不讲武德啊！”
职场上许多人只会盯着自己身边的人，一叶障目。同在海城这条船上，抹黑她搞臭海城的名声，大家一起沉没呗。
见丁宁一副关心则乱的模样，姜劲柔安慰，“没事了，只是想吓吓我而已。说明我现在还不够强大，等到跟她们拉开远远的距离，那些小绊子就再也够不着我了。”
高度不够，格局太小，看到的才都是鸡毛蒜皮，姜劲柔不想当这种人。
“至于怎么被拍的，我说我头发乱了，有谁信么？”
听姜劲柔语气不对，丁宁忙给顺毛，“我信、我信！就只有主任和我知道，我们都相信你。”
不信还能怎么办呢？姜劲柔仰头，一口气喝完整杯咖啡。
这个世上，信任就是别人手中的一把刀，选择权在对方手上：保护你、或者捅伤你。
*** ***
许是心理作祟，今夜办公室氛围太奇怪了，姜劲柔体会到一种久违的压抑。
尤树发来消息：【夜幕下海城电视台灯火通明.jpg】姜劲柔直接给他打电话，“大树？你来了？”
“小柔，我来接你下班。”对方语气轻松，有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
“好嘞，等我！”姜劲柔深呼一口气，简单收拾了下，提包走人。
尤树没开车，站在麦当劳店门口等姜劲柔。夏夜空气里带着一丝闷热，路灯斜斜照着，他依旧坚定地站在室外，头发被灯光染成暗金色。
遥遥见她过来，尤树露出笑颜。
台里中央空调温度打得低，姜劲柔外罩了一件连帽衣，丸子头高高扎起，兜帽被顶出一个小羊角。
“大树。”声音随意又干脆。
年轻人很自然接过她的包。
“很重。”解放了双手，姜劲柔随即摘下兜帽。
临走前她把桌面上能看到的东西一股脑儿全装包里了，也不管回家加班用不用得上。
尤树轻松掂了掂量，炫耀自己的体力，“还能再加三倍。”
姜劲柔问，“今天怎么过来了？”
“正好路过。”
尤树没说，巨鹏给他发了姜劲柔和吕景川的照片，还问他知不知道姜劲柔和吕景川私下关系如何？
他只不过录了一期《百万富翁》，之后巨鹏经常给他发消息，聊聊无人机，也说说节目。在南考斯岛时，跟进拍摄情况，有时也会拍姜劲柔上班时喝咖啡、吃草莓圣代的照片。
巨鹏似乎看出他对姜劲柔格外有意，但给尤树发信息这些行为，看上去更像在拉拢。
不管背后目的如何，尤树看中结果，他和巨鹏目前是同一战线的人：都希望姜劲柔好好发展。
“小柔，今天一切顺利吗？”他问。
“工作很顺利，你的视频特别好剪。”姜劲柔抿了抿唇，“不过……”
“不过什么？”尤树期待姜劲柔能跟他说说烦心事，把他和其他人彻底区分开。
两人站在斑马线前等红灯，仿佛世界静止下来。
尤树忍不住扭头看她，姜劲柔专注盯着信号灯闪烁。
正当他认为就此过去，女人开口，“下午吕景川临时过来一趟，想谈点事。我头发乱了，他就那么伸手一顺，谁知道被人拍下来，发到海城内部网了。”
“任谁都认得出那女的是我，”姜劲柔语气自嘲，“看起来是摸头杀，其实他根本就没碰到，角度差啊！”
“然后呢？”
“删了，这种偷拍被有心人大做文章的话，有噱头，但肯定对节目影响不好。”
尤树拍拍她手臂，示意别太担心，“查出来是谁拍的吗？”
“说是实习生觉得新奇，放在内部网上，可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小柔……”
“大树，放心。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在海城能立住脚，传闻够多了，其实不差这一条。”
尤树不自觉眉头微蹙，姜劲柔停下来，抬指点在他眉心，“我可是姜劲柔，就算穿越到宫斗剧里，我能活到大结局那种。而你呀，我看顶多撑到第二集 。”
“为什么？”
“别把心事都写在脸上，轻易被别人看了去。”
尤树饶有兴趣，“小柔，你能看穿别人的心事？”
说这话的姜劲柔，这么多年有没有看穿过他的心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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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摘自《尤树日记》：
今天姜劲柔看穿了他的心事吗？
天知道╮(╯▽╰)╭(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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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超级大富翁：斛涂 6瓶；谢谢你们来到西伯利亚看敦仔挖矿。
第41章 醋劲大发
姜劲柔一口一个“看穿心事”，仿佛她有透视眼超能力。
尤树饶有兴趣，“小柔，你能看穿别人的心事？”
说这话的姜劲柔，这么多年有没有至少那么一次看穿过他的心事呢？
她读中学时，英语成绩经常拖后腿。学霸尤树自发帮她补习英文，首先从少得可怜的单词量抓起。
背诵听写了一段时间，效果不显著，尤树决定因材施教。姜劲柔喜欢摄影和绘画，对图像感知能力很强。尤树便在她视线所及之处都贴满了对应的单词。
比如杯子上贴一个cup，浴室门口贴bathroom，连吃西瓜也贴一个watermelon……
要求姜劲柔不要刻意记诵字母，凭视觉感受整个单词。
“这样管用吗？”姜劲柔起初好奇。
后来发现这些单词不需要背诵，自然而然主动钻进了她的脑袋。太神奇了！
姜劲柔那阵子学习英语的劲儿猛增，养成看到任何东西都贴标签的冲动。
有天尤树例行给她补英文，姜劲柔指着sandbox love，问，“沙盒的爱？这是什么？”
“这类短语不能直译，一般比喻成幼年时一起玩沙而积累的感情，”尤树形容，“是一种朦胧的感情。”
姜劲柔一抬手，往尤树额头上贴了一个sandbox love。她笑着说，“大树，就像你和我。”
尤树忽然想起这段往事，那张便利贴他珍藏至今，上面还有姜劲柔稚嫩的笔迹。
那时的她能大大方方承认他和她是朦胧的sandbox love，为什么现在却介绍他是曾经的邻居弟弟。
到底是没看到？还是不想看穿这份心事呢？
两人并肩行走。
姜劲柔接了个电话，脚步越来越慢。尤树停下来等她，见她神色有异，走到她面前，“小柔？”
“吕景川说他快到海城了，想跟我聊聊。”姜劲柔提了下白天两人见面被拍的事，婉言拒绝。
吕景川态度却挺坚持，说来都来了，他是来专程解决问题的。
《盛夏》正进行到关键时刻，姜劲柔暂时不想得罪大明星。可她的第六感提醒自己注意与他的分寸。
“小柔，我陪你一起去，”尤树出声，“有我在。”
姜劲柔忽然觉得鼻子酸酸的，几秒后，才缓缓点了点头。
这是尤树对她的保护，许久以来，这种来自他人的安全感淡薄得让她差点忘记。
无论是姜尊出事时一群陌生人找上门搬空她的家，还有跪在债主面前恳请再宽限两天的时候，她都无比勇敢自立。
只有在独自一人的时候，才一点点消化这些余韵绵长的恐惧和委屈。
而像刚才那样，她什么也没说，就被好好地保护了。
*** ***
还是下午那辆保姆车，吕景川换了身休闲装，依旧潇洒倜傥。
年轻人身影出现在车门前，让他有一丝惊讶，“尤树？你怎么来了？”
没等姜劲柔跟他打招呼，尤树大大方方先上车，坐在吕景川身旁，“我当然要来。把姜PD一个人往风头浪尖上推，怎么行？”
尤树关上车门，姜劲柔只好往副驾坐。
汪旗如今知道吕景川对姜劲柔心思不同，一见姜劲柔上车，忙露出公式化的笑容，“姜PD，辛苦您了。”
姜劲柔往后视镜看，尤树不耐的眉眼与她对视之后，明显舒展开来。
“川哥，我们去哪儿？”
吕景川说了个商场名，姜劲柔听出是自己以前住的地方附近。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搬到电视台附近，她也不想告诉他。
“有一家私房菜不错。”吕景川说是自己朋友开的。
“真不巧，我和尤树刚吃过晚饭。”姜劲柔侧头望向窗外，屏住呼吸。她对味道很敏感，车里充斥着吕景川的香水味。在户外尚可忍受，来到密闭空间则被无限放大，她不爱这种剧烈的味道。
“那就随便走走吧，小柔晚上还要加班。”尤树捕捉到她鼻翼微动的样子，主动接话。
他当然心知肚明，吕景川可不是想吃东西来找姜劲柔，更不是为了所谓的综艺心理辅导。
车厢安静地有些诡异，汪旗看向吕景川，吕景川朝他一点头。
汪旗会意，一脚踩下油门，保姆车很快从小道拐上公路，隐入川流不息的车河。
姜劲柔并非害怕面对吕景川，她第一位考虑的是《盛夏光年》，不能再出任何茬子。二来吕景川确实不是她喜欢的类型，比如每次丁宁嗷嗷叫哥哥的时候，她并不太能get到吕景川的苏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