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我沉沦——书鹤
时间:2022-06-14 08:15:56

  “啊?哦…哦好。”
  几分钟后,林特助看见许宴青脸色似乎更难看了,把手机还给他之后“啪嗒”一声关上了门。
  浑身就差在脸上贴上“我现在不好惹”几个大字。
  打工人难过的一星期,就从老板的坏心情开始!
  南岁禾接到电话的时候正跟宋晚聊着等下去哪吃晚饭,听筒那头只传来“南岁禾”三个字,她就知道是谁了,红红的挂断键没有迟疑的按下。
  面前的饭菜在眼前蒸腾出云雾,宋晚点的都是她从前爱吃的。
  “回国也不告诉我,还是听齐远说我才知道,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宋晚边吃边抱怨。
  南岁禾给她盛了碗汤,笑着讨好道:“齐远说你那几天去国外了嘛,正好给你个惊喜啊。”
  “惊喜?你提前跟我说我会更惊喜。”
  “我还没问你呢!你跟齐远结婚了?”
  宋晚夹菜的筷子顿了下,“嗯,齐家跟宋家联姻而已。”
  “好可惜,没有亲眼看见你穿婚纱。”
  “可惜个屁啊,你放心,等我下次结婚绑都把你绑来。”
  “下、下次?”南岁禾大概想了下他俩离婚的场面,“我该先恭喜一下?”
  放在一旁的手机陡然亮屏,显示收到两条微信。
  是陈秦,《T-D》那个小助理。
  陈秦:岁禾姐,很感谢你这几天的照顾,其实你来的那天也是我第一天来,这些天跟着你一起拍摄我也学到了很多,我真的很喜欢摄影。
  陈秦:很遗憾,收到通知我在《T-D》的实习期提前结束了,还没来得及跟你道别,就在微信上跟你说一下啦。希望你万事顺意。
  提前结束?南岁禾拧起眉,为什么会提前结束?直觉告诉她,可能有许宴青插手。
  “怎么了?”宋晚拿了瓶酒坐下来随口一问。
  南岁禾把手机熄屏,“没什么,T-D那边的事。”
  宋晚没再问,给她递过去一杯酒,“来!庆祝我的貌美小娇妻又回来了,你晚姐会继续罩着你的!”
  南岁禾犹疑了瞬,握住她递过来的那杯酒,眉眼弯弯,像小时候第一次见她那样,笑出了十二颗牙齿。
  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宋晚喝醉了,在醉成一滩烂泥之前,还趴在南岁禾肩头在街上大吵大闹,骂完齐远骂许宴青。
  齐远来的时候,南岁禾难得的看他黑了脸。
  捂住宋晚的嘴,一把扛进车里。
  后座的宋晚已经安分了下来,齐远先把南岁禾送到小区楼下,才驱车回去。
  南岁禾走在小区里,很安静,只偶尔有遛狗的住户走过,最终她还是拿起手机把许宴青从小黑屋里放出来,拨通过去。
  那头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打这个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现在愿意听了吗?”
  只这一句,南岁禾就明白了,陈秦的事,是他在插手。
  她或许了解过他,可现在又好像不太了解了。
  “陈秦的事……”
  “是我。”
  意料之内的答案。
  “为什么呢?”
  “这样你才会联系我,才会听我解释不是吗?”
  南岁禾知道他在说温晴,“没有这个必要的,我没有生气。你是你,我是我,这是你的私事。”
  没有这个必要?
  呵!拎的可真清!
  “那我动了陈秦你就生气了吗?”他声音低哑下来。
  “他只是一个实习生而已,与高高在上的许总又有什么关系呢?”
  “高高在上的许总……”许宴青喃喃默念了她吐出的这几个冰凉的字眼,失笑后道:“我只是把他调到许氏实习了,机会与发展不比在T-D差。”
  南岁禾没什么波动,彻底沉默下来,耳边有风轻轻淌过,烫了她的耳朵。
  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许宴青非要跟她解释,一次又一次,他以前不这样的。
  他们现在应该泾渭分明,互不相扰才对。
  “那你应该得找他感谢你,而不是……”
  “南岁禾,我不是来和你博弈的……”
  “许宴青。”南岁禾打断他的话,嗓音分明很柔,却又异常果断,“我们保持距离吧好不好?”
  时间似乎有片刻的静止,只存在他们之间的静止,山野之上闪烁的星子也开始沉默。
  他哑然几秒后,再开口,嗓子好似在黑夜里被点燃的香烟烫了个洞,喑哑低沉,“不好……”
  而后南岁禾听到电话被挂断,“嘟”的一声响。
  是许宴青主动挂断的。
  今晚太过感性,她想她应该是有点喝醉了,否则怎么会听到他“不好”两个字里的固执与惊慌?
 
 
第6章 
  回来后南岁禾在浴室泡了许久,她把厚重的窗帘一一拉上,防止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躺到床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睡不着,四周静谧无声陷入黑暗。
  黑暗,反而给了她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喝了酒,不能再吃安眠药,她只能干巴巴的睁着眼看天花板想东想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睡着,再醒来已经过了时间,南岁禾匆匆洗脸刷牙,随手抓了个鲨鱼夹把头发挽上去。
  刚踏进摄影棚目光都聚了过来,看她心情似乎还不错,才敢凑上前来,“岁禾姐,你看到热搜了吗?”
  南岁禾放下手里的东西疑惑道:“什么热搜?我不经常看这些。”
  “那你不会也不知道杂志内页换人的事吧?”
  “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没人通知她。
  道具小姑娘看她好像真不知道,或者说是根本不关注温晴的这码事。耐着性子又给她说了一遍,这已经是她今天来公司说的第五遍了——
  “就今天早上,上头很早就通知下来已经找人替换掉了温晴,并且以后都不再合作了。”
  事情这么快传到路慕嘉那,被他替掉的?南岁禾解锁手机看了眼,路慕嘉没联系过她。
  她眉目扬起附和着轻笑,“想不到你消息还挺灵通嘛。”
  摆弄道具的小姑娘一时不知道她是在夸她,还是在损她了,顺顺刘海憨态可掬:“我就是只猹,天天在瓜田上蹿下跳找新鲜瓜,昨晚,许氏集团还连夜发声明了呢!”
  “许氏”两个字让南岁禾一怔,又想起了昨晚那通电话。
  “发什么啦?”她继续手上的活。
  “大概的意思就是澄清跟温晴的绯闻,言辞犀利让她不要乱碰瓷,要有点自知之明。”小姑娘谈到八卦眉飞色舞,“不过这个许总好看是真好看,无情也是真无情。岁禾姐,你说他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呀?”
  “跟他又不熟,我怎么知道。”南岁禾手里还在调整着相机参数,嘴上应着她的问题:“前几天你们聊天不是还说怕他来着?小心传到他耳朵里偷偷给你穿小鞋。”
  “啊?不会吧?”
  堂堂许氏董事长怎么会把她们这些小喽喽放眼里?
  “那可不一定,资本家都小心眼子。”
  南岁禾看差不多了,不再跟她们闲聊,迅速准备好进入状态开始拍摄。
  开始还算顺利,可越到后来,上腹部的疼感越明显。
  刚开始是隐隐作痛,她捏紧相机忍了下来继续拍,可慢慢由钝痛转为刺痛,额上沁出了绵绵密密的细汗,眼前一阵阵的发白。
  她咬紧了瞬间苍白的下嘴唇,有些站不住,一只手捂住胃部,另一只手不小心把桌上的道具都给扫了下来,丁零当啷的的声响把整个摄影棚的目光都吸了过来。
  附近的人都围了过来,不乏关切的问她怎么了,南岁禾试着上下嘴唇阖动了下,直冲脑门的疼痛让她一个音节也发不出。
  旁边依稀有人喊着打120,一时许多声音杂乱无章。
  有人拨开人群,在她身边蹲下,轻松的就把她从地上抱起,南岁禾疼的紧闭起的双眼,极力眯出一条缝缓慢看了一眼,失去意识之前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完了。胃疼好像把脑子给疼坏了,看谁都像许宴青。
  许宴青皱着眉头,下颌紧绷,看了眼那只攥着他深黑色西服外套的手,指节因太过用力而泛白。
  他呵斥一句围过来的人,“让开!”
  随后抱着窝在怀里的人疾速离开摄影棚。
  道具小姑娘呆愣在原地,还沉浸在刚才听见许宴清叫的那句“岁岁”里。
  明显他俩才是关系匪浅,完了完了,比起担心南岁禾,她更担心不会真的要被穿小鞋了吧?
  连闯几个红绿灯后,许宴青把车停在最近的省医。
  途中南岁禾又疼的迷迷糊糊醒了过来,额上冷汗直冒,坚实有力的手臂与鼻尖浮动着若有似无的清冽香气让她有片刻宁神。
  恍恍惚惚中他们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她在怀里瓮声瓮气的呢喃了句:
  “许宴青,我好疼啊。”
  像撒娇,像鸿羽在他心上挠过,痒痒的。
  “嗯。”许宴青漆黑的瞳仁异常清明,喉结滚了滚,他说:“我知道。”
  他脚下的步子又快了几分。
  医院急诊科里不算安静,耳边除了许宴青胸腔鼓动的声响,还有嘈乱的交谈,在这人间世里鲜明活泼。
  南岁禾躺在可移动病床上被推进推出,这个房间里进,转头又推进那个房间。
  许宴青跟在医护人员后头,从这个检查室门口守到那个检查室。
  门后终于有人出来,路过的小护士叫了声“高主任。”
  许宴青起身问:“高医生,她怎么样了?”
  高主任没急着说病情,先问了句:“你是病人的男朋友?”
  他没有反驳,却也没有承认。
  在高主任眼里,就等同于默认,他先是摇了摇头,随后语气里带着些微斥责:“你是怎么做人男朋友的?病人本身就有胃炎,还喝酒!最忌讳的就是不吃早餐,这下好了,闹到胃出血。”
  许宴青先是一愣,声调起的有点高,“胃出血?!”
  “是的,胃出血。”高主任看他眉宇间的担忧不像做假,也不好再说什么,“好在出血量较少,没什么太大危险,需要禁食三天观察看看,到时候再做个胃镜,情况稳定的话才可以考虑是否进流食。”
  许宴青提起的那口气并未完全放下,握紧的拳头骨骼分明,手心罕见的起了薄汗,他松了松,倒被走廊的风一吹,干燥了几分。
  “倒也不用太担心,这几天观察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出院了。”高主任好言安慰几句,又嘱咐:“平常要好好保养,饮食要规律,刺激性食物尽量少吃啊。”
  许宴青沉声道了声“谢谢”。
  高主任右手捏了捏有些酸的左肩,边走边嘟囔:“现在的年轻人啊,这么不爱惜自己。”
  许宴青很想抽根烟,想起来这是医院,刚拿出一半的打火机又塞回了口袋。
  找了个没什么人的走廊,推开窗户任冷风拂面,冷静了许多。
  他好像从来没问过南岁禾。
  你这四年过的好吗?
  是不敢?还是怕得到她不好的回答?
  他也不清楚。
  病房里躺着的女孩子皱紧着眉头,梦里似乎有什么洪水猛兽追赶,睡得不太安稳。
  许宴青拧门的力道放轻了许多,推开后缓缓关上。
  南岁禾本就生的白皙,今天没有来得及化妆,这一通折腾后脸色更是苍白的吓人,像失了光华的琉璃珠,摔不得,碰不得。
  他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抚了抚她的眉心,指尖温热,眉心的结很快散了开来。
  似乎是又开始疼起来,南岁禾的手隐隐有握紧的趋势。
  许宴青眼明手快捉住她的手掌,以防正输着液的手背跑针。
  “别握。”他轻轻拍拍她的手指。
  可此时的南岁禾哪会这么乖乖听他的话。
  拿她没办法,许宴青只好把兜里的手机打横放塞进她手心。
  起身出门在走廊里的小护士那要了两个空药盒跟一卷纸胶带,把药盒缠在她手心下。
  这下彻底没法握了,她眉头又开始蹙起来。
  许宴青主动把左手递到她另一只手里,她缓缓收紧,捏紧。
  “昨天还说要跟我划清界限,今天就躺床上牵我的手,南岁禾行啊你。”
  “……”
  床上的人好像真听见了这番话,握着的手松了些许。
  “你装睡?”
  “……”
  回答他的还是沉默。
  许宴青眉峰拢起,凝着眼眸,嫌弃不已的替她掖了掖被角,“该听的你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不该听的你倒是一字不落。”
  “还想划清界限?南岁禾,这辈子,不管是我死还是你死都没有这个可能。”
  “……”
  南岁禾这一觉睡得极其不安稳,胃隐隐作痛就算了,耳边还有个声音苍蝇似的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偏生这声音还如此熟悉。
  直到夜里才悠悠转醒,她眨巴几下眼睛,房间里不算黑,想看看几点了,才反应过来手里还抓着一只手。
  许宴青就这么坐在她床边,闭着眼睛,呼吸均匀。窗帘没全拉上,泄了一地月光,还有一部分洒落在他头顶。
  像是早生华发,多了几分温润如玉。
  她呼吸有一瞬停滞,心跳莫名快了几分,但也只是一瞬。
  南岁禾小心翼翼尝试着抽出手,不料才挪动一点儿,许宴青就反应过来,用力捉紧。
  嗓音带着些刚醒的沙哑:“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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