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野又痞——嫁酒
时间:2022-06-14 08:24:29

  顽皮贼骨,嘴里满腔无耻谰言的人,这种事一发生不就得第一个怀疑他吗。
  “还有,学校已经同意他可以再回来复读。”
  说完,季阳扯起嘴角,讽刺地笑了一声:“说我堵死他后半生的路,如果他真的坦坦荡荡,谁都没办法堵死他的路。”
  他看着段之愿,语气随意,轻声道:“我们俩不都没成功吗。”
  他势必要扯下段之愿共沉沦,而且事实上,段之愿的确脱不了干系。
  这些话犹如无数根细刺狠狠扎进段之愿的心,能摸得到却拔不出。
  呼吸、眨眼,清醒着的每一秒,都涌现出源源不断的刺痛感。
  灼热着她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钱震发了疯似的把季阳朝墙上踹,段之愿阻拦也被钱震一把推倒。
  手肘蹭到地上也不觉得疼,爬起来再次拉架。
  最后还是王老师过来,才把两个人分开。
  钱震为此写了不少于800字的检讨,两页半的稿纸本,拿到讲台上念。
  段之愿永远记得他检讨的最后一句话是——
  “我错了,我没有权利替任何人惩治别人,也不该以自己的观念判断别人的对错,但我永远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白天,段之愿的手肘简单用纱布包了一下。
  放学后,她又去医务室重新消毒,顺便拿药。
  季阳也在,段之愿到的时候,医生正在用碘酒帮他给嘴角的伤口。
  段之愿就安静等在一边,直到和季阳擦肩而过。
  他们没有任何眼神对视,彼此像是陌生人。
  医生看着她的手腕,前后转了转,问:“你高三了吧?”
  “嗯。”段之愿点头。
  “幸好是伤在左手,记得不要用力,不要端东西干重活。”
  “谢谢您。”
  拿好药后,段之愿离开学校。
  刚走出校门就见钱震站在路灯下,见了她直直走过来。
  段之愿呼吸都漏了一拍,向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看着他。
  钱震今天连同她一起骂了,虽说没有动手打她,但这足够段之愿后怕的。
  人走到面前,突然朝她摊开掌心。
  手里是两张红色钞票,钱震再也不对她笑,语气生硬:“老师说了,让我把你们俩的拿药费付了,这些够你这几盒药了吧。”
  “我,我不要。”段之愿摇头,咬了咬嘴唇又说:“对不起,我……”
  “不用再说了。”钱震抿着唇,如此严肃的神色倒是鲜少能在喜欢咋咋呼呼的他脸上看见。
  他说:“怎么说你也帮树哥找回了清白,这件事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反正我已经知道你和李怀那种人差不了多少了!”
  说完,就把钱强硬塞进段之愿的口袋里,转身走了。
  街道就成了段之愿一个人的舞台,头顶的路灯坏了。
  她就像个落幕的丑角,孤独的伴随着月色起舞。
  而她唯一的观众,如今早已不在这个城市。
  再也不会有人为她喝彩。
  段之愿步伐缓缓来到后巷,乘着朦胧的月色,踏入这条羊肠小道。
  铁锈斑驳的大门牢牢上着锁,段之愿背着书包蹲在地上。
  脸上是手机屏幕映照的光。
  她一字一句给张昱树发信息,把这个迟来的正义消息告诉他。
  然而并未得到一句回复。
  期盼的心随着忽明忽暗的路灯消散。
  最后一班公交车在她地注视下从眼前略过,段之愿将嘴唇咬得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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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
  咸城一轮弯月与星河相望。
  暗黑色的大海,吞噬分割海天的线,试图趁着夜色融入其中。
  张昱树嘴里叼着根吸管,手边是喝空了的易拉罐。
  海浪朝着沙滩翻涌吞噬了孩子们的城堡。
  他躺在沙滩上,望着那轮带着斑驳印记的月亮,唇角微弯。
  “是吗?”
  “是啊树哥,我一脚就给那傻逼踢到墙上了!”
  张昱树轻笑一声:“谢了啊兄弟。”
  电话操纵的两端突然都没了声音。
  静默一瞬。
  张昱树:“没事挂了。”
  “有,有事!”钱震吞吞吐吐开口:“就是那个……那个小结……不是,那个段之愿,她,她……”
  “草!”张昱树吐掉吸管,笑着骂他:“你他妈也结巴了?”
  “不是,你之前不是说不让我管她叫小结巴吗,我一时没改过来。”
  钱震刚刚已经把段之愿找到路遥这件事跟他说了,但眼下有件事,他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他私心是不想让段之愿再接近张昱树,生怕她什么时候再捅张昱树一刀。
  可他嘴笨心也笨,越想藏着的事就越是藏不住,憋在心里实在难受。
  还没说几句话,就迫不及待把知道的、看到的全都告诉张昱树。
  钱震说:“今天放学之后,我看见段之愿往你家走了。”
  “我家?”
  “嗯,就后巷,我看见她进去了,好半天才出来。”钱震问:“她也有你家钥匙吗?”
  张昱树目色微沉:“没有。”
  钱震还在纳闷,自己嘟囔着猜测:“那她过去干嘛啊,难不成翻墙?不会吧,你家库房挺高的啊,她待了很久才出来呢……”
  天与海沉沦交错,瑶瑶望去有种海漫天际的错觉。
  风把空易拉罐吹到远处,身后突然传来不小的咳嗽声。
  张昱树回眸一看,是张富丰自己走出来了。
  他对着电话开口:“明天再说。”
  挂了之后,张昱树站起身,拍了两下腰背上的沙石,问:“这么晚怎么还出来。”
  说着就扶着他的手臂往回走。
  张富丰摇摇头:“想看看晚上的大海。”
  喝了两口水,压下喉咙的不适,张富丰叹了口气:“年轻的时候太忙,好不容易歇息一天我又想着出去瞎逛,你妈说过好几次想看看大海了,我都没带她来过。”
  张富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交给你了。”
  张昱树垂下眼,半晌“嗯”了一声。
  晚上,张昱树半靠在酒店的大床上。
  刚洗了个澡,头发还是半干状态,才来咸城没几天,整个人被太阳晒黑了两个度。
  耳边除了海风就是张富丰的咳嗽声。
  他攥着手机,瞳仁在暗夜里泛着波光。
  起初是怨恨的,倒也不是怨恨上不上大学,而是怨她不信他。
  后来转念一想,他这样的人,凭什么能换取她的信任?
  从一开始,她就怕他、讨厌他。
  和他说话都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有惹急了才会生气打他,给出点情绪。
  像他这样混的人,是该离她远远的,越远越好的。
  张昱树从抽屉里拿出一部旧手机,开机的音乐声响彻朦胧的夜。
  他看见有短信接二连三发来。
  是姑娘给他写的小作文,整个一看就跟忏悔书似的。
  最后一条是:【因为我的言论,害得你被退学,对不起。】
  指尖在键盘上摩挲了几下。
  顿了顿,张昱树关了手机扔到一边,扯起被子盖过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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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高考,所有人都将全部精力投身于书本中。
  姥姥也出了院,秦静雅每天给两个人熬补汤喝。
  考试这天燃城下起了绵绵细雨,雨滴打在窗外汇集成晶莹剔透的珠线。
  段之愿手里的笔化作攀上高塔的利刃,字迹便是她这三年一路走来的足迹。
  校门外是举着雨伞的家长,教室里是寒窗苦读的学子。
  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努力而奋斗。
  二十天后,一个晴朗的早上,段之愿如愿给自己交了份满意的答卷。
  咸城大学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学。
  当然这并不是段之愿看重的,她最看重的是,终于可以和妈妈在一起了。
  姥姥还有些恋旧,想要等开学之前再搬家。
  饭桌上说了这件事,段之愿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咀嚼的速度变慢。
  秦静雅说:“我在那边都把房子租好了,我们要是等到愿愿开学,那就要多付房租,不太划算。”
  她劝姥姥:“妈,你不用留恋这里,我们三个在哪里哪里就是家啊,而且这个房子我也不打算卖掉,我租出去,等咱们什么时候想回来就随时回来。”
  姥姥笑得脸上都带着褶皱:“好好好,你说得对,只要我们在一起,哪里都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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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是十七中为高三学生举办的送别会。
  每年段之愿都是台下的看客,如今,带着她的毕业照也出现在了大屏幕上滚动着。
  十几个班,每个班出了几个人。
  民族舞和大合唱,结束时已经是傍晚了。
  段之愿这才意识到林落芷刚刚说去洗手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她拿上两个人的包包出去寻找。
  却突然在楼梯转角处看见了林落芷的背影。
  步履匆忙,似乎是有人强硬扯着她。
  段之愿心里一紧,把手机攥在手里,悄声跟着下了楼。
  一楼拐角处有个储藏室,鲜少有人经过,棚顶已经结了灰网。
  段之愿攥着手机刚准备通知老师,忽然听见李怀的声音。
  “林落芷,我们已经毕业了,你还要继续躲着我是吗?”
  林落芷的声音比他还冷漠:“你算什么东西?我躲你?别搞笑了。”
  短暂的寂静。
  李怀的声音扬起,在这空旷的环境下,回音四散:“我为了你和张昱树他们都掰了,你他妈一直都在玩我是吧!”
  林落芷:“你是为了我,还是为了睡我啊?”
  她嗤笑一声,语气都带着不屑:“李怀,别以为你们男的那点心思我看不懂,大家都是各取所需,你凭什么来质问我?”
  段之愿听出这是他们俩之间的私事,她不该偷听的。
  既然林落芷没有危险,那她就出去等好了。
  可刚走了两步,李怀的声音再次传进耳中:“那谁能质问你?张昱树能是吧?让张昱树过来问问你,为什么你要陷害他,让他被差点被学校退学。”
  段之愿陡然一滞,寂静的长廊里,只有她一个人。
  因为这一句话心脏都停止跳动,头皮发麻。
  李怀还在说:“我怎么就没资格质问你了?你他妈骗我说喜欢我,其实你一直喜欢张昱树对吧!”
  “没错啊。”林落芷坦然开口:“我就是在骗你,还不是因为你没脑子。”
  “你现在在这里装什么好人啊?”林落芷的声音突然颤抖,听上去像是情绪上涨:“你不也隐瞒真相了吗!只有钱震那傻逼帮张昱树出头,临考试前还被叫了家长,你不也无动于衷地看着,连吭都没吭一声吗!”
  “如果不是段之愿找到了路遥,你会去找吗?”
  “你不会!而且你也没有为张昱树辩解,也没打季阳一顿,那你现在又在不满意什么呢?”
  “朋友没了,我也没得到,你两手空空不甘心是吗?”
  林落芷笑了一声,嘲讽他:“这是你活该,谁叫你一开始就是墙头草,风往哪吹往哪倒!”
  话音刚落,有脚步声袭来。
  是林落芷出来了。
  一转弯就看见段之愿的脸,这一瞬间她吓得低呼一声。
  走廊里的白炽灯不够亮,但照映出段之愿苍白的脸已经足够了。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能感觉到寒冷的温度侵入身体,融化在血液里。
  她目光沉沉,一双澈明的眼睛洗不掉世间的浑浊不堪。
  然而林落芷只是短暂的惊讶,而后眨了眨眼,平静道:“你都听见了。”
  “你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喜欢他呀。”林落芷歪着脑袋笑,笑意却没抵达到眼底,补充道:“因为他喜欢你。”
  段之愿落寞地看着她:“我……”
  “而你,也喜欢他。”林落芷打断了她的欲言又止,双手插进口袋,下巴微扬:“对吗段之愿?”
  这话说完,林落芷突然变了个神色。
  一双眼睛变得凌厉:“你记不记得你被胡佳欺负,是谁帮了你?”
  “是我!”她一把扯过站在一边的李怀:“还有他!”
  “我们两个帮了你,张昱树看你一眼了吗?他没有!”林落芷几步走到段之愿面前,直视她的眼经:“不要用这副样子看着我,你不配。”
  “想知道那天后巷发生了什么对吧?”她缓缓点头,唇角勾着阴寒的笑:“我告诉你。”
  烈日炎炎的盛夏,不只是段之愿目睹了那些。
  巷口的另一端,还有林落芷。
  她比段之愿来的更早,来找李怀的,因为之前商量好待会儿要出去玩。
  借着和李怀走得近,去认识当时比他们高一年级的张昱树。
  可她刚刚要敲门,突然听见巷口传来吵闹声,男人骂人的声音越来越大。
  现在敲门势必要被他看见,林落芷只得快走几步到深处的巷口,躲在墙边偷看。
  男人撕开路遥的衣服要强迫她,吵闹中突然张昱树家的大门打开。
  四五个人冲出铁门,手里拿着铁棍吓得那个男人掉头就跑。
  跑得地方自然是她躲着的那道墙。
  凶狠的男人与她擦肩而过,吓得她紧紧闭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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