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那个时候，孙湫婷正式走向了一条不归路。
她嫉妒江佑白的出现，江佑白的优秀，一切一切都让她发狂。
她让人用油漆在学校的墙面上写满了江佑白的身世，还有他父亲如何欠她们家一条人命。
每个字眼都丑陋的不堪入目，带着恶毒的诅咒。
那天老师没让江佑白上课，给了他两百块钱，让他带着清洁工具去把墙壁整理干净。
寂静的校园里，他一个人默默地整理墙面。
面对通红的字体心里已经麻木。
不知道那个班上体育课，操场上议论他的声音嘈杂。
他自顾自地清理，听到旁边一道清朗的声线响起：“你好，同学，需要帮忙吗？”
他抬眸，对上曹科那张婴儿肥的小脸。
他想拒绝，结果曹科直接上手帮他，在他旁边不停地叽叽喳喳。
后来，曹科就成了江佑白初中时唯一的好朋友。
从回忆中抽出来，江佑白眼神越发凉薄：“孙湫婷，孩子时期玩的把戏，你现在还玩吗？”
孙湫婷不解：“你什么意思？”
江佑白话音放重了一点：“今天做个总结吧，以后别来找我了，你到底要什么。”
“我妈的房子，你的钱。”孙湫婷挑了挑眉头，有几分挑衅。
“要多少？”
“怎么着也待几百万吧。”
江佑白冷笑：“狮子大开口也要有个度。”
孙湫婷不怎么在意：“上次你拿高天琛威胁我，让你跑掉一次，这次高天琛被我送走了，我看你还能怎么办？”
江佑白顿了下，绕过壮汉抽了一根烟出来点上，吸了两口，烟雾缭绕中他没有感情地盯上孙湫婷的眼睛，声音麻木的如同机械：“不如这样，我们鱼死网破吧。”
孙湫婷似乎不相信耳朵听到的话：“你说什么？”
江佑白又重复了一遍：“鱼死网破，结束纠缠。”
“你不怕伤害到孟之然？”
江佑白摇摇头，语气稍微温和了点：“我和你这样继续纠缠下去，才会伤害到她。之前我总想苟活，现在不想了。”
孙湫婷恼火：“什么意思？”
“我希望孟之然生活在阳光之下，却忘了我如果想站在她身边，同样需要活在阳光之下。如果不行，那就牺牲我，还她平静的生活。”
孙湫婷不住地摇头，不可置信：“你疯了？你敢吗？”
江佑白把烟掐灭：“你可以试试。”
他说完，拿出手机拿下报警的号码给她看：“当年的事情我一直在躲避，这次就让我们直面吧。大不了身败名裂，反正你孙湫婷一样也跑不掉，你不害怕坐牢，我也不必害怕了。”
他这样视死如归的架势惹火了孙湫婷，可她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当年的事情根本就是她失误造成的，要不是后来她威胁那个女孩子污蔑江佑白，估计这些年她根本拿捏不住他。
如果这件事报警处理，再次被翻出来，那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她再也没有拿捏住他的把柄了。
第50章
“你敢。”孙湫婷压制住翻腾的情绪盯着他， 眼里除了恨还有一丝惶恐。
拿着酒瓶的男人瞥了眼孙湫婷，上前拽着江佑白的衣领大吼：“威胁孙姐你不想活了是吧？”
“没关系，大不了我们一起去死。”江佑白情绪没有一丝波澜， 仿佛当生死都是别人的事。
男人有一丝错愕，尊严被挑衅的怒火让他立马挥拳，孙湫婷揉着眉心开口阻止：“住手。打死他你给我钱？”
男人闻声悻悻地放下拳头。
眼下硬来是不行， 孙湫婷飞快地转变了战略：“这样吧，我也只是欠了一些贷款。你把我妈的房子给我，再给我八万块钱，从此以后你我一刀两断OK？”
江佑白盯着她：“我最多把房子给你。”
孙湫婷有些得寸进尺：“我要房子其实没用， 你不是高材生会算吗？要不你把房子高价给我买了， 把现金给我，咋们以后桥归桥， 路归路。”
“我凭什么相信你？”江佑白格外提防。
孙湫婷轻蔑地笑笑：“现在是我在让步，你有什么资格挑挑选选？要是真报警你也够吃一壶的， 你不怕你的宝贝女人不要你了？和我玩这套。”
江佑白有些泄气，“那个房子我确实没打算要，你想要我就还给你。只不过这是最后一次。”
“好， ”孙湫婷拍了拍手， “今天算你给我上了一课， 既然以后不相见了， 那我不如送你一件礼物。”
……
凌晨三四点， 外边的天空呈青灰色，月光和阳光连接， 谁也亮的不明显。
孟之然做了个噩梦， 梦见江佑白掉进一个黑色的洞穴， 她拼命去救也没有半点希望。
她被吓醒， 头皮汗津津的贴在额头两侧。
深呼吸过后，她抬眸望桌子上的时钟，爬起来摸到手机给江佑白打电话。
那边只响了几声就被接听。
“江佑白，是你吗？”
江佑白嗯了声，嗓音沙哑。
孟之然哽咽，十分焦急：“你现在在哪？警察给你打电话了吗？”
“给我打了，谢谢我的宝贝，别害怕了，”江佑白说完有点犹豫，“我现在在外面，等我处理完就回家。你乖乖睡觉，我没事了。”
“处理什么？孙湫婷到底要做什么？”
“她只是想要房子，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我把房子还给她，以后各过各的。”
“我不信，”孟之然态度坚定，“我看她根本不像善良的人，要不然你也不会扣着房子不给她。你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江佑白急了：“我在朋友家里很安全，你先睡觉吧。”
朋友？孟之然对江佑白的交际圈子除了他的同学不是完全了解，下意识地盘问：“叫什么名字？你什么时候认识的？让他说两句话。”
江佑白一滞，不再吭声。
孟之然心里清楚他在撒谎，原本担心的情绪又多了一份生气：“你不说是吧？那好，我直接互报警，去孙湫婷老家找，我看看能不能找到你。”
江佑白又气又安慰，哭笑不得，投降：“别闹了，我现在在家里。”
这次换孟之然一愣：“我家隔壁那个家？”
“要不然呢？我有几个家？等我们结婚了我就有三个家了，可现在我们的家这不是还没买吗？不要着急。”
“……”孟之然心里稍微放松点，“我现在去你家，你给我开门。”
她挂了电话，轻手轻脚地下楼出去。
江家的门还没有半点打开的迹象，不过灯确实开着。
夜风吹在身上一片冰凉，孟之然微微蹙眉，带着一丝怀疑拍了拍门：“江佑白，是你在家里吗？”
房间里没有传来任何动静，她正想拍第二次时，门突然打开了一个口子。
江佑白沙哑的声音低声道了句：“来了，进来吧。”
孟之然奇怪地瞥了眼，小心翼翼地过去把门打开。
他背过身站在客厅里，头上戴着帽子，脖子上还围着围巾。
听见她进来的脚步声关心地指责：“那么用力拍门手拍红了吧？要不要给你揉揉？下次不开别那么用力拍了。”
“哦。”孟之然应下，迷惑不解地盯着他，“你把自己包成这样干什么？”
江佑白咳嗽声，撒了个谎：“开空调实在太冷了。”
孟之然无语，根本不信：“你转过来我看看。”
“我没事，”江佑白喉头滚动两下，突然迈着长腿往卧室里跑，“天色太晚了你赶紧回去睡觉吧。”
孟之然被他的动作猛地一惊，反应过来去拦他。
可还是慢了一步，被他堵在了卧室门口。
看着紧闭的门，孟之然干脆采用了智取，不恼不火地喊：“行，你躲在房间里面吧。我看你也是什么都不想和我说，我直接去找孙湫婷好了，我感觉她可比你爱说多了。”
江佑白心里咯噔一下，急得在房间里打转。
他知道她说的是气话，是激将法，但依旧不能平静。
他不能让孟之然有万分之一的危险。
挣扎几下，江佑白还是开了门。
孟之然果然站在门口等他，见他出来一把扯掉了他脖子上的围巾。
青紫色的淤血密密麻麻，在他冷白色的皮肤衬托下显得更加可怕。
孟之然愣住，瞪大眼睛，她没想到她会看见这样的场面。
她靠近他几分，眼眶底部泛红，指尖微微颤抖着拽下他的口罩和帽子，脸上部分的青肿和出血无一不再说着他经历了什么。
“她打你了？”孟之然哭腔乍现，心疼地捂住他的耳朵。
“还好，不是很疼，只打了一会，不是很严重，过几天就好了。”
他反扣住她的手，一遍遍摩挲着。
“她凭什么打你？走，我们现在去报警。”
江佑白急了，扣住她的手腕，眼神飘忽不定：“算了吧。我已经和她商量好了，相信我以后就没事了。要是现在报警，她记仇以后还会惹麻烦的。”
他的话落在孟之然耳朵里，她动作一顿，稍微有点冷静。
报警是肯定的，只不过确实不是现在，现在太冲动了，万一被孙湫婷反咬一口怎么办？
孟之然冷静了些，拽着他出客厅，翻出来医药箱给他上药。
“江佑白，我还不知道你和孙湫婷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能告诉我吗？”
江佑白眼神闪躲：“没什么好听的，我们俩从小合不来，一直吵架，就这样。”
孟之然拿着棉签的手顿住，有些赌气地使劲按了一下。
江佑白吃痛，委屈：“孟之然，我疼。”
“知道，我故意的。”
“那么坏，都不心疼我吗？”
“我关心你，问你，你不是不说吗？我还以为你不需要我关心呢。”
“不是的，”江佑白格外诚恳，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奈，“我和她剪不断，理还乱的，说白了，她恨我也是应该。”
孟之然翻了个白眼，有些恨铁不成钢：“应该个屁，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父亲犯错已经接受了惩罚，她有什么权利私自殴打虐待他人？你平时看着挺聪明的，现在这是怎么了？白吃亏？”
她换了个棉签，小声嚷嚷：“该不会你们俩青梅竹马，你舍不得吧？”
江佑白气笑：“怎么可能，我心疼谁也不会心疼她。只是现在有了你，我想安稳的过日子，不想和她纠缠。”
孟之然放下手里的东西，叹了口气，坐直身子盯着他，一本正经：“江佑白，你听好了。正是因为我们现在在一起，以后还要一起过日子，所以才更要把孙湫婷彻底解决掉。她不会放过你的，相信我。我们报警吧。”
“报警也不一定能解决事情。万一她说不是她打的呢？我也没保存证据。”
“我知道，我刚才也是怕她反咬一口才没去报警，但我们肯定有别的办法的。”
孟之然这么坚定让江佑白突然哑然。
她重新拿起棉签耐心地给他处理伤口，自顾自地说：“你现在进入研究院工作，为人要谨慎，孙湫婷是个定时炸弹，不拆随时会爆炸。不能因为她，毁了你的梦想。”
江佑白静静地盯着她，指尖发颤。
“我不了解你的过去，你一直没说我也没问。我这个女朋友做的挺失职的，对不起。现在能告诉我以前发生的事，让我这个女朋友做点什么弥补一下吗？”
江佑白摇摇头，声线微微哽咽：“和你没关系。”
孟之然笑笑：“以前没关系，以后就都有关系了。”
她全部处理完，把东西规矩地放回去，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客厅的灯光很明亮，映在他的瞳孔里，仿佛里面有星星。
孟之然看得有些入迷，半晌，她开口，声音里用上了几分恳求：“江佑白，说出来好不好？让我知道，让我参与你的人生，让我和你一起挣脱那个牢笼。”
江佑白抱着头，像个害怕鬼：“我不想把你拖进来，不一定的，不一定有办法的。”
孟之然伸手揉着他的耳垂，异常的坚定且温柔：“一定有办法，江佑白，我想和你一起活在阳光之下。”
第51章
江佑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可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
他所期待的救赎一直就在前方。
他喉头滚动，开始一字一吐。
那是江佑白高三毕业暑假的一天中午。
同事因为有事和他调班，他拎着包回来休息。
出租房门口， 一个素未谋面的女生蹲在那里，看到他过来神情激动：“你是江佑白吗？”
江佑白有一丝错愕，但维持了基本的礼貌：“你是？”
“是孙湫婷让我过来找你的， 她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你要负责。”
每个字都像闷雷劈在江佑白头上，他气笑，恼火地退开几步：“这种屎盆子也扣在我头上吗？”
女生疯了似的扑向他， 口中的话没有逻辑：“除了你还有谁？孙湫婷不会骗我的！”
江佑白深呼吸压下怒火稳住她的情绪， 凉薄地对她道：“孙湫婷到底和你说的什么我不知道，这个孩子是不是我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为虎作伥，如果她威胁你， 你可以直接报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