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江野等夏来(上下)——Y三次方
时间:2022-06-15 07:20:20

夏也听到江驰的名字,心头一喜,乖乖噤声躺下。
苏明愿几分钟前给她带来了干净的衣服,夏也脱下江驰的外套,叠起来放在床头,快速换上苏明愿送来的外套。
她扭过头,拿起江驰的衣服,凑近闻了闻,雨水和泥土的味道下,有一种清新淡雅的烟草味。
夏也回忆着,江驰身上也是这种烟味儿,但好像从来没见过他在自己面前抽烟。
发呆中,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来人是谢念。
夏也微微皱了皱眉,垂下头不看她。
谢念走到床边:“你没事吧?”,很轻的声音。
夏也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当时她躲在木柜里,江驰说的话全都听见了,谢念的秘密,自己也是个知情者,现在和她呆在同一个房间里,只觉得尴尬爆了。
谢念再次开口打破了沉默:“我来是想郑重的给你道个歉,给你的生活造成这么大的困扰,我很愧疚,之前的事如果你还介意的话,我都能给你个解释。”
话落,谢念退后一步,深深地朝夏也弯下腰,几秒后,她直起身子,等着对方发问。
床上的夏也怔了怔,她的确不是什么圣母,没有随便原谅人的好脾气,但谢念的反省实在真诚,而且她确实是有苦衷。
夏也默了会儿,开口:“之前的……什么事儿?”
谢念抬眸看她一眼,又低下头说:“校园网上的照片是我传上去的,但我的目的不是勾搭江驰,我只是想看看,陈一阳知道我和他的死对头在一起了,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后悔……”
她停了会儿,遗憾道:“可是他没有,他甚至都不跟我提这件事。”
那一刻,夏也突然觉得谢念很可怜,连孩子都有了,转身就被抛弃,自己却无法从这段感情里脱身,还深情地给女儿起名陈慕念。
“但是你的存在打乱了我的计划,大家都支持你和江驰在一起,我跟他的舆论热度被慢慢压下去,所以我才想找人教训你,让你离江驰远一点儿。”
谢念一口接一口地叹气:“夏也,我真的,真的很羡慕你,如果能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再喜欢上陈一阳,也绝对不会再怀上阿念。”
夏也静静地听着,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
“为什么不打掉? 一定要生下来吗?”
谢念摇头:“我确实是被陈一阳迷昏了头,我以为有了这个孩子他也就会对我有牵挂,况且,我也舍不得,自己的亲身骨肉怎么能说打就打。”
“谢念。”夏也开口,“我接受你的道歉,也原谅你做的那些蠢事,招惹上你算我倒霉,但我也懒得追究了,毕竟有些人活着就是给大家开眼界的。江驰和我都会遵守约定,把你的秘密烂在心底。但前提是,从今天起你老老实实的,不准再惹出事儿,也不能再和陈一阳有来往,听懂了吗?”
面带愧色的少女先是欣喜,紧接着抿起唇连连点头。
病房内又只剩了夏也一个人,她靠在床头,想着刚才谢念的话。
房门再次被打开,是江驰。
他应该已经回过家了,身上干净整洁,原来的鲜血都不见踪迹。
夏也差点从床上跳起来,朝着他又笑又招手:“江同学,快来坐呀。”她指着床边的椅子。
江驰缓步走上前坐下,夏也抢先一步开口:“你伤口处理过了吗?还疼不疼?没什么大问题吧?要不要紧?”
“……”他想问她上辈子是鹦鹉吗。
“没事了。”他说。
夏也点点脑袋,觉得对方似乎有点累,坐在床上不再说话。
她回想起外城街那些惊心动魄的经历,实在是后怕,女孩的手指扣着纯白的被单,半晌后才缓缓开口。
“江驰,如果你没有去找我,我现在可能已经魂归西天了,说不定都被迫喝了孟婆汤然后忘掉你…”
她没有把话说完,只是越想越委屈,越想越觉得恐惧。
豆大的泪珠涌出眼眶,她垂着头,眼泪就挂在鼻尖,滴在被单上,印出一块深色的水迹。
原本面色平静的少年心尖像是被烫出一个洞,炙热而深刻。
他微微起身,用指腹抹去她的泪珠,夏也抬头望着,毫不避讳地同他对视,江驰眼角弯了弯。
“我说过会把你带出来,夏也,你不会有事,更不会死掉。”他手指抚过她手臂上淡淡的红痕,坦然道,“我会保护你。”
一番折腾过去。
江驰把手臂搭在床柜上,夏也时不时地看两眼,戳几下。
纯白的纱布缠住了他的伤口,手肘和掌心都被裹得严严实实。
夏也越看越不顺眼,她终于开口:“你真的不疼了吗?”
“真的不疼。”
“这个纱布会不会太糙了?”
“没有。”
“江同学,你的手被裹得像个木乃伊,这个医生的包扎技术不太好。”
“嗯,是不太好。”
“不知道你……”
“夏也。”江驰打断她。
“怎么了?”她茫然。
他把手伸到她面前,淡淡道:“你如果想系蝴蝶结就系,不用绕这么多弯子。”
被说中心思的夏也顿了几秒,惊喜又激动,眼神里流露出藏不住的喜悦。
她连忙打开床头的柜子,拿出里面应急的小药箱,找到一捆白纱布。
江驰看着她慢条斯理地把纱布扯成两条粗细不等的绳,拉过他的手,绕上一条白绳,在手背系了个蝴蝶结,又微微起身,拴住他的手肘,在关节处系上另一个蝴蝶结。
夏也把东西收拾好,放回原位,笑嘻嘻地拽着江驰的手翻来覆去的看。
“好啦,伤口会好得很快的。”
此时,周瑾推门而入。
“快六点了,夏大美女,你想吃什么?我帮你点外卖。”
江驰先她一步开口:“不用点,你把她送回家。”
周瑾正要应下,夏也提高声量:“谁说我要回家了,江驰受伤了,我得……去他家照顾他。”
少年皱眉:“谁要你照顾,看好你自己就行了。”
“我已经退烧了,身上也没有很疼的地方。江同学你手还没好,做事会很不方便的,让我照顾你吧。”
“说了不用,乖乖回家去。”
夏也皱着脸看他。
片刻后,她轻松地一笑:“反正我刚才已经告诉妈妈我今晚住同学家了,你要不收留我,我就只能在医院住一晚,这儿又冷又黑。江同学,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
所以,江驰又一次突破底线地把夏也带回了家。
开门开灯,一高一矮先后进了客厅。
沙发上,两人沉默地坐着,过了一会儿,江驰开口:“想吃什么?我点外卖。”
“外卖不……”
“我知道外卖不健康,只吃这一次。”
夏也不说话了,半响后,她指着江驰裹着纱布的手臂道:“江同学,外边的东西不利于伤口恢复,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好不好?”
“你做什么?”
“蛋炒饭。”
“……”,他就知道。
夏也想做的事,很少有人拦得住,他也懒得管,随她去了。
“伤员在外面等着!不准进来。”她站在厨房门口拦着,瞪着想进去帮忙的江驰,后者无奈,坐在餐桌前等着。
“夏也,”他喊她,“记得洗葱,记得放油,用刀的时候小心点。”
“知道知道。”
少年在外面静静地听着里边的动静,生怕她把厨房炸了。
大概十多分钟后,夏也总算端着她的“杰作”上了桌,一闻就知道,又甜又腻的气味儿,她可能加了半包糖进去。
夏也抱着碗依旧吃得津津有味,江驰犹豫几秒,总算拿起了筷子,他闭眼噎了一口,果然和印象里一样难吃。
他不忍心说出实话,小姑娘好不容易做出来,总不能一口不吃。少年深呼吸一口气,快速的扒完了整碗饭,三分钟不到。
“江驰,你不舒服吗?怎么感觉脸色突然变差了?”
对面的人憋着口气摇了摇头,一句话也不说,起身去了客厅。
江驰现在满脑子都是刚刚蛋炒饭苦不堪言的味道,他缓了一会儿,回头对还在吃的夏也说:“吃完了碗放那儿,我来洗。”
“那不行,你是伤员,不能让你干活的。”
“夏也,我只是被割了,不是胳膊断了,让你放那儿就放那儿。”
他没有再得到回应。
直到女孩咽下最后一口饭,轻手轻脚地把碗筷收进了厨房。
她拧开水龙头,放出最小的水,挤了泵洗洁精,开始洗碗。
沙发上的江驰久久没有听到动静,转头一看,餐桌上干干净净。
他起身走到厨房门口,看见小姑娘像个小偷一样地在洗碗。
“……”,就没见过她这么犟的人。
饭后,俩人依然坐在沙发上,夏也用行动证明了什么是真正的“照顾人”。
他起个身。
“你干什么?”夏也问。
“倒水”。
“你坐下!我去倒!”
他转了转手腕。
“江同学,你伤口不舒服吗?”
“没……”
“我帮你揉。”夏也不等他说完,拉过他的手臂捏捏按按。
他又起个身。
“你怎么了?”
“不怎么,我拿书。”
夏也伸手拉住他:“你要什么书?我去帮你拿。”
江驰坐在沙发上看书,夏也不玩手机也不打游戏,就静静地盯着他,一看就是半个钟头。
他忍无可忍,丢下书站起身,果不其然,夏也立刻发问:“你去干嘛?”
江驰嘴角一勾,眼尾带着笑意。
“上厕所。”他顿了顿,“怎么?你要帮我?”
夏也全身血液倒流,耳根瞬间爆红,她别过头,吞吞吐吐:“谁、谁要帮你啊!你自己没手吗?!”
“我手不是受伤了吗?”他继续逗她。
“江驰!”夏也快要炸了,“你臭不要脸!”
“刚刚不是还说要照顾我?害羞什么?”
“我才没有!”夏也嘴硬。
少年走近,俯下身子把她耳侧的头发别在耳后,眼眸漆黑,气息低沉。
“你耳朵红透了。”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了,夏也抱着双膝窝在沙发里,没再和江驰说过一句话。
“还在生气吗?”他问。
没有回应。
夏也垂着头,像个怨妇一样靠在抱枕上,一动不动。
江驰起身,夏也随着他的动作抬起目光,她看见他走到窗前,打开窗户,一阵秋风灌进屋子里。
江驰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和烟,夏也瞳孔一颤,冲他吼:“不准抽!”
他像没听到一样,慢条斯理地从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里,下一秒就要点燃。
夏也怒了,“噌”的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光着脚丫扑上去,一把夺下他嘴里的烟。
“说了不准抽!看看你那只被裹成猪蹄的手,夹得稳烟吗你?”
他微挑眉:“我夹给你看。”
说着,他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含在嘴里点燃,深吸一口,吐出一片白色烟雾,白茫茫中,只能看清他幽暗的眸子和上下滚动的喉结,性感又撩人。
但现在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夏也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下心情,向江驰伸出手。
“打火机给我,我也要抽。”
“你抽个屁。”江驰瞥她一眼,很快又移开目光。
“不给算了,我就不信你家里只有这一个打火机。”她掉头就朝客厅跑。
“夏也。”江驰拔腿跟上,“把烟给我。”
“就不!”
“快点。”
“你别命令我,有本事就来抢啊。”
话音未落,江驰下一秒便抓住了她的手腕,伸手去夺,夏也难得反应比他快,迅速地把烟塞进自己衣服里。
江驰:“……”,这什么操作。
“抢啊,怎么不抢了?”她以胜利者的姿态,得意洋洋的笑着。
江驰走到茶几前,俯身把手中的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抬起头来:“我不抽了,你也不准抽。”
夏也满意地点了点头,伸手从衣服里把烟掏出来,放在茶几上。
江驰盯着那根皱巴巴的烟,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江同学,你抽烟你爸爸知道吗?”
“嗯。”
“他不会骂你吗?”
“不会。”江志成自己都是人模鬼样,哪儿还有心思管他啊。
“这样呀,那你爸爸一点儿不合格。”
“嗯,确实不合格。”
“江驰。”夏也坐在沙发,拍了拍脚掌的灰尘,继续说,“你会难过吗?江叔叔这个样子你会难过吗?”
会吗?好像不会。
江驰从很小开始就再也没有感受到父亲对他的爱,江志成性情暴戾,打人成瘾,从前稍有不合适,就对着小江驰拳打脚踢,日子渐久,少年慢慢长大,他学会了打架,学会了抽烟,学会了喝酒,学会对江志成进行抵抗和反击。
夏也没有得到回答,她伸手戳了戳江驰受伤的手肘,拉他坐下。
“会难过的吧,不过现在好啦,你就把我当成垃圾桶,所有不好的事情,都可以往我这儿倒。”
夏也边说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但江驰什么也没跟她说,只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夏也心里憋得难受,她看着自己的江同学这样闷闷不乐,却又无能为力。
她垂下眼眸,轻轻覆上他缠着纱布的手,江驰扭过头,看见女孩弯弯的睫毛,白皙水灵的肌肤,还有细小的绒毛。
萧瑟的秋风依旧一股一股地从窗户灌进屋子,暮色笼罩着整个城市。
他听见她低声说:“江驰,让我对你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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