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们两个平民跳了狼人,我会有无数次枪毙你们的机会。”文弱的易忱募地抬头,只看见一双阴鸷冰冷的瞳子,漂亮修长的手指曲起,做了个比枪的动作。
李琼琼深呼吸,她想到了易忱在预告片里和节目组的对话:你为什么会同意参加《特殊的朋友》这档恋爱烧脑为一体的24小时直播节目?
那个时候,易忱的回答是找对象。
琼琼真的以为师哥来谈恋爱的……
现在看,倒意有所指。
李琼琼表情落寞,她站到了水艺旁边,虽有万分不甘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师哥,我不会伤害任何人的。”
白茶看到琼琼的献媚,她冷静下来,不想让嫉妒蒙蔽双眼,仔细考量这个不太起眼的小姑娘为何运气这么好?
水艺有女巫牌保护,有易忱保护,其一或许被节目组选为女主角,因为她身上会有很多看点,其二便是太过善良,给牌用来自保。
两条思路渐渐清晰,白茶相信节目组耗资巨大,必定想要做出史无前例的综艺节目,在剧本都没有的条件下,更不能有内定。
“我会把玫瑰花给水艺。”白茶扔下定心丸直接踩着猫步走到沙发边,坐在余安州身边,大胆的说道,“我选我的搭档进行[畅聊时间]。”
话音刚落,电视机屏幕被投屏,黑色画面上出现了一个沙漏,正在一点点掉落砂砾。
旁边写着:白茶和余安州进入5分钟畅聊时间。
这两个人选择在前厅,其他人留给他们独处的时间,于是一同去往吧台。
古堡吧台的酒桶里确实冰镇着8朵玫瑰花,在灯光的映射下红灿灿的很耀眼,像蛇吐着信子散发着危险的魅力。
水艺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多说话,现在只好装傻装到底了,让大家觉得自己就是块砖头,哪里需要往哪搬。
吧台座位上的三男三女看上去心情都不错,江宁甚至提出:“我会调莫吉托,你们有谁想试试吗?”
易忱搭在桌面的手指敲了敲,给去回应。
江宁偏头问他:“老样子,两杯?”
“可以。”易忱说道。
李殿唯陪在水艺旁边,她今天是自己的搭档,作为小舅舅也得顾好侄女的心情,他能看出来刚才的局只有她能破。
显然他不会聊天,只能不停的用叉子叉起陈薛切好的水果送到水艺嘴里。
李殿唯说的最多的话便是:“小侄女,吃这个。”
“你不吃吗?”水艺将看向易忱和李琼琼的视线收回,终于放在了李殿唯的身上。
李殿唯叉了个新鲜的草莓继续放进她嘴里,眯着眼睛微笑:“投喂小宠物这么治愈,我就不吃了。”
“你说我是小宠物?”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看上去有点搞笑。
“我有跟你说过我家养了一条小白狗吗?她吃狗粮的样子跟你特别像。”李殿唯抿着嘴,“可惜她不会说话。”
“你竟然还养狗了?我以为你这么孤僻又慢热会对小动物无感。”水艺想起第一次和小舅舅连麦的时候,她说四五句话,对方才回几个字,耳朵热的通红。面对什么事情都是好好好,如果有不喜欢的惩罚也会非常委婉的拒绝。
那个时候她觉得这人不识闹,可能因为混血颜属于氛围感男孩,所以比较注重形象,不能做这种奇奇怪怪的惩罚,最后只好换成了带她看看住处。
镜头扫了一圈,那么大的房子除了必需品,家里空荡荡的,非常冷清。
想到这,水艺再瞧李殿唯现在对她惯着的模样,感叹道:“如果不是见识过你慢热……”
“嗯?”说着又塞了个草莓进她嘴里。
水艺嚼了嚼:“我真觉得你在骗我。”
李殿唯耸耸肩膀。
“小舅舅,你家那只狗起名了吗?”水艺好奇的问道。
李殿唯刚想回答,吧台声控“滴滴”叫嚣,凭空出现的声音传来:“李殿唯和水艺自动组局成功进入[畅聊时间],倒计时五分钟,请两位平均好时间。”
易忱喝酒的动作停住了。
他的目光越过李琼琼看向了身旁的水艺和李殿唯,嘴角弄嘲的弯起,狠狠的叉了颗草莓放入嘴里,眸光暗淡而昏沉。
李琼琼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问道:“师哥,我们要不要去别的地方,不要打扰他们啊?”
易忱没有动,依旧坐在高脚椅上。
同一时间,江宁把第二杯莫吉托推到易忱跟前。
他低头浅尝,立即蹙起眉头:“你里面放了什么?”
江宁漫不经心的回答:“一整颗柠檬。”
“我不喜欢酸。”他语气微凉。
“那怎么办?”江宁幽幽开口,“我是不小心的。”
“你是我姐,我说不得骂不得。”他盯着江宁,仿佛通过江宁在和另一个人对话,似是故意为之。
李琼琼默默垂下头,她攥紧双手,眼睛蕴着委屈。
江宁往后一靠:“行了,猫哭耗子假慈悲。节目组的人在吗?畅聊时间我和陈薛一组。”
她拽着陈薛成功逃离众矢之的,由于陈薛和江宁两个人非常熟,什么喜好什么问题彼此摸底摸的一清二楚,根本不需要浪费时间在这里。
而剩下的易忱和李琼琼自动分成[畅聊时间]互相问问题的人。
修罗场即将到来,网友从余安州和白茶的视角切换到了古堡吧台这边,古色古香的装饰,头顶吊着几个酒杯,两对人相距不远,一臂之隔的距离有人相聊甚欢,有人沉默不语陷入尴尬的境地。
水深火热啊……
弹幕一个比一个精彩:
李殿唯不想当小舅舅了吧?兔子开始吃窝边草了!
易忱吃醋的样子太帅了,病娇味出来了,靠……
这种修罗场我都不敢看了,舅舅今天怎么这么勇?
水艺着急问问题,可李殿唯不紧不慢的好像跟没事人一样,她用手挡住了嘴巴:“我不吃了。”
“你的饭量不应该啊……”李殿唯疑惑。
水艺把他手里的叉子放回果盘:“小舅舅,你有没有考虑过为什么节目组要先了解然后再进行玫瑰花投票,而不是直接玫瑰花投票呢?”
“因为这样有看点吧……”
水艺盯他看了好一会儿:“我怀疑狼就在我们这八位嘉宾之中。”
“那我们就一起把他找出来。”李殿唯坦然。
“我猜测啊,节目组让所有人互相了解肯定是为了以后找狼提供线索。”
李殿唯垂眸,深有所思:“关于你的一切我都知道,你喜欢什么水果,什么颜色什么兴趣爱好……所以,你想了解我什么呢?”
第33章
“小舅舅,我想知道节目组给你的附加人设是什么?”
“选择困难症。”
水艺双脚腾空,在高脚椅上晃来晃去,她蹙蹙鼻头:“这说的挺像你呀!”
“他们给我一张表格让我写出自己的性格特征,最后节目组拿出两张手卡,红卡上面写着[慢热和社恐],附加人设是蓝卡只写了[选择困难症]。”李殿唯问,“你也是这样吗?”
水艺摇摇头:“我只有一张手卡。”
“你是说?”
“我没有附加人设。”
李殿唯头皮发麻,沉默了一会儿:“我喜欢吃芒果,不喜欢吃榴莲,深爱黑白两种颜色,越简单的东西越喜欢,很排斥麻烦的事情,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对陌生人会比较社恐,老朋友很久未见再碰面也会出现慢热的现象,如果场子热起来我也会极力融入进去,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格格不入。临睡觉前会泡杯咖啡,助眠。”他眼里全是担忧,怕自己说的不够全面,“水艺,你还有要问的吗?”
她坐直身体,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很严肃的语气:“别人喝咖啡都是提神的,怎么到了小舅舅这里,咖啡的功效跟褪黑素一样呢?”
李殿唯觉得心情沉重,倒计时还剩两分钟,他叹了口气:“我只喝的惯Davidoff这个牌子的冰美式,有一部分原因是习惯了。”
“还有一部分是当做心理慰藉,有它在能缓解我对人群密集的紧张感。”他神色淡淡,用力抿了抿唇,“小的时候我其实很胖,经常被同学欺负,校园霸凌严重的时候曾患过失语症,只要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不堪的场景。所以就开始尝试喝咖啡让自己保持清醒,不想面对白天那些糟糕透顶的事情。”
“后来父母工作调动我离开了那座城市,也逼迫自己减肥,念高中时就和现在的长相差不多,待遇从被欺凌到疯狂受追捧,简直是两级反转。也可能是我自己接受不了这样的改变,在黑暗里呆久了已经有一套自我保护的机制,可偏偏这个时候有人生拉硬拽把你拖出来,告诉你以后要在光明里接受神的洗礼……”李殿唯眼眶泛红,“我会不适应的。”
“咖啡突然救赎不了我,一切的认知开始出现偏差,我不善言辞但不代表我傻,如果自我保护机制受损,那就应该重新建立避风港。”李殿唯抬眸,漆黑的瞳,深邃而平静,“我尝试过很多口味的咖啡,只有Davidoff冰美式能助我快速入眠。”
水艺懵了,她没想过在小舅舅身上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很抱歉的拍拍自己的嘴巴:“不好意思,我问了不该问的。”
共情能力极强的小朋友转头揉了揉眼睛,还想在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撞上了易忱的视线。
隔着李琼琼的背影与他对视几秒。
见他们都看了过来,易忱玩味般地抬了抬眉:“我打扰到你们了?”
短暂的思考后,水艺不再是网络直播那乖巧劲儿,而是回归现实本真,呲起牙齿,先发制人:“老王哥哥,你是在偷听吗?”
易忱撑着下巴,歪头看她:“是啊。”
他坦荡承认堵死了水艺接下来的话,这让小女孩有些措手不及,干脆扭过身子不再面对他。
“小舅舅,我让你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情了。”
“没关系。”
李殿唯眼里藏着星星,含着不一样的风景,他厌烦的东西却成为了抵御外敌的堡垒,听起来可笑又心酸,破碎感的少年往往最能获得人心和怜爱。
倒计时戛然而止,凭空出现了“滴滴”的声音:李殿唯、水艺、易忱、李琼琼的[畅聊时间]结束,请根据各位嘉宾的需求更换搭档。
易忱和水艺去了外面的吊椅秋千,李殿唯和李琼琼留在了吧台。
小舅舅看着那盘没有吃完的草莓突然兴致不佳,他起身就往外面走去,却听到身后女孩说的话驻足了脚步。
玻璃门上倒映着非常倔强的表情:“我们是一类人,胆小怯懦,可面对喜欢的人时,却又绝不会让步。”
他转身。
看着李琼琼。
“……聊聊好嘛?”
李殿唯扭动门把手,从这里出去经过长廊就能看到坐在秋千上的两个人,他们捧着莫吉托,一颦一笑非常默契。
“易忱和水艺在网络上的关系就非常好,听说私下关系很不错,你今天也见到了他的态度……我喜欢师哥,我不想做出伤害任何人的事情,但我也绝对不能淘汰,这个恋综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李殿唯还是那个姿势,只不过手指从门把手上垂落下来,笔直地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你想问我什么?或者说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李琼琼摇摇头,她说出自己的诚意:“2月7号那天我抽中了丘比特的牌,牌意告诉我要隐瞒自己的身份,等待平安夜度过后选择两名嘉宾成为情侣。”
李殿唯双手交叠,已是戒备状态:“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她眼神闪躲,不知该如何说出这些话:“我想跟你搭档,我需要一个能把后背给他的人,这里面……”
“陈薛和江宁关系好,易忱会护着水艺,白茶看上了余安州,只有我和你是不受待见的人。”李殿唯坐回高脚椅上,见李琼琼松了一口气,咄咄逼人的问道,“你是不是想这么说?”
她点点头,不安的看向这个混血少年。
“你怎么证明牌在你手里?”
“为了防止搜证据时搜到让游戏穿帮,卡牌看过后就会被节目组收走。但我用自己的人格做保证,赌我在金主爸爸app的主播路,如果我骗你一辈子都不会红。”
“只要和易忱不在同一个阵营里,我才能活到最后。”李琼琼凭借记忆力念出卡牌上的信息,“拥有丘比特神职可以选择自己成为情侣之一,如果情侣里有人不幸落难,另一个则会为之殉情。如果情侣之中两人分别属于不同阵营,则他们的游戏目标就会改变成这对情侣只想平静地生活下去。”
“易忱是狼?”
李琼琼抬头,她恍惚了一下:“我不属于任何阵营,那张是中立牌,特别标注让我单独行动。如果接下来每天晚上都在这个时间段开始狼人杀游戏,好人阵营是神职人员和平民,狼人阵营是狼。我想射出爱情箭,但我无法保证易忱知道以后……会不会反杀我?或者跟我同归于尽。”
“看不出来,长得人畜无害,手段倒挺厉害。你明知道易忱淘汰,这里面能全心全意保护她的人只剩我,为什么还要自投罗网?”他的眼睛,颜色很黑,没有一丝杂质的那种,尤其是认真专注的时候,像仲夏夜的星,灼灼发光。
李琼琼的心脏怦怦跳,成败在此一举,她闭上眼睛再度睁开无比坚毅的看向他:“如果你和我结盟,我发誓绝不会伤害任何人。”
“譬如?”
“今晚丘比特的箭会射中我和水艺。”
李殿唯勾勾唇:“从一开始你就想这么做吧?用水艺的性命吊着自己的性命,易忱和我都很看重那个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