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水槽边,江漓梨将头发扎起来,闭着眼让庄小羽给她卸眼妆,沾了水的化妆棉冰冰凉凉的,敷在眼皮上很舒服。
她问庄小羽:“我和大师姐在洗手间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打起架来了?”
“还不是卢玥呗,她哭着说有个光头摸了她,然后陈哲麟就跟疯了似的,招呼也没打一声,冲上去就给了光头一拳,那光头啪一下就从椅子上摔下去了,然后他的几个朋友抄着酒瓶打了过来,接下来的事,你们也知道了,乱的很,说实话,我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开始的,事情就变成那样了。”
庄小羽扔掉一根被睫毛膏染得漆黑的棉签,往化妆棉上倒了点卸妆水,开始给江漓梨卸底妆。
穆凡一肚子火气,抱怨道:“这陈哲麟是真的蠢,真当自己是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呢?再说了,他要怒自个儿怒呗,把咱们也牵连进去,看看我们小羽,孩子都给吓哭了。”
她爱怜地摸摸庄小羽的头。
“哎,哎,这种事你就不要再提了。”
庄小羽摆摆手,十分地不好意思:“我那是一下被吓傻了,我看陈哲麟是栽了,不过卢玥到底被摸哪儿啦?你们知道吗?那光头一直说他没摸。”
江漓梨和穆凡对视一眼。
“摸了手背。”
“还有呢?”
“没啦,就手背。”
“……”
看见庄小羽瞪着眼睛,一副槽多无口的模样,穆凡哈哈大笑:“无语吧?卢女神只是被摸了一下小手,所有人都得遭殃,妈/的,我还赔了饭馆老板不少钱呢,这钱应该让她出,我充什么冤大头。”
庄小羽唏嘘不已:“我现在觉得光头真可怜啊。”
“你怎么不可怜可怜周浪?他还把胳膊给摔脱臼了呢,也是倒霉。”
穆凡笑的更大声了,仿佛男朋友胳膊摔折这件事对她来说,不仅不值得担心,反而惨得让她觉得很搞笑一样。
江漓梨已经在隔间脱了衣服,正准备洗澡,听见她们在聊这个,便插了一嘴说:“他之前也问我来着,卢玥到底是被摸了哪里。”
“你怎么说的?”
“我就照实说啊。”
“然后呢?”穆凡兴致勃勃地追问,“周浪怎么说的?”
江漓梨把莲蓬头打开,热水兜头浇了下来,舒服得让她哼了一声:“嗯,他只说了一个字。”
“什么字?”
哗啦啦的水流声中,门板后传来江漓梨响亮又清晰的一个字。
“靠。”
“……”
“嗯……”庄小羽严谨地评论,“很好,简短有力,一字抵了千言万语。”
穆凡靠着水槽,笑得花枝乱颤,她手里的手电筒灯光也跟着乱颤,把深夜中的水房弄成了鬼片现场的效果。
江漓梨看了瘆得慌,加快了洗澡的速度,为了排解心中的恐惧,她对外面的穆凡说:“大师姐,其实你这种想法很要不得,你换位思考一下,假设今天是你被摸了手,周浪作为你的男朋友,不仅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还劝你不要计较,你心里过得去吗?”
庄小羽赞同地说:“好问题。”
穆凡的语气听上去懒洋洋的:“梨宝贝,你这个假设很有意思,首先,像摸手这种小事,我根本就懒得去跟男朋友说,其次,你提出这个问题,就代表你不了解周浪这个人,如果真是他女朋友被摸了小手。”
她按灭手机,黑暗中,这个女人扬唇一笑。
“相信我,他会把那个人的手给砍掉的。”
江漓梨:“你干嘛?你为什么关掉手电筒?你们人呢?还在吗?喂?”
没有人回答她,江漓梨毛骨悚然,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无数想象中的鬼魂从下水道里、门缝里还有天花板上钻了出来,她顾不得身上还沾着泡沫,七手八脚地套上睡衣,抱着脸盆撒丫子往外跑。
刚跑到水房门口,一张大白脸撞了上来,翻着眼珠,还吐着红艳艳的舌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
江漓梨反手就是一个脸盆暴扣下去。
“穆凡——”
一个穿着粉红豹睡袍的娇小身影从门后蹿出来,抱膝蹲在地上,紧张兮兮地看着晕过去的穆凡,她横躺在地,头上还罩了个淡黄色的脸盆。
江漓梨:“……”
也许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