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家的钱是她女儿的,那就是赵姝平的,所以吴静姝认为,要不到钱,归根结底,都是因为赵姝平。二十几年前赵姝平自己要来折磨她还不够,现在又让她女儿来折磨。
明明当时她没有想要害赵姝平的孩子,是赵姝平先拿着刀过来的,是她自己先摔的,而且人摔倒了还没忘记去拽吴静姝的小腿锤她的肚子。
说到底,她当时不足月就生孩子,都是赵姝平的责任,到医院救谁不救谁,完全是喻乃文的主意,她从来都不知道喻乃文的选择,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吴静姝猛地将手中半湿的纸团成一个球,安静面容转换得极快,好似发了疯,压制着喉咙上涌来的满腔怒意,就这么在街边瞪着眼珠又将手中的纸球一点一点撕烂。
她赵姝平的孩子活了下来,能活下来,那凭什么不让她的孩子活下来!她的孩子又有什么错!
都是喻乃文的骨肉,为什么不能对她的孩子好一点,为什么要把刚出生的孩子扔掉!
吴静姝感觉呼吸不畅,视线里出现水意变得模糊,她蹲到地上,沾了水的左脚剧痛袭来,却也抵挡不住心里一齐翻涌的密密麻麻的刺痛感与酸涩感。
自从被喻乃文逼走,她过的是什么生活,为了钱,像乞丐一样被人辱骂,踢断腿,到处躲债,颠沛流离,他们却那么幸福。
不可能的。
许久,吴静姝扶着左膝缓缓起身,哪里还有刚才的狰狞,她早就换上了那副从容不迫,吴静姝骨子里就是不肯服输的人,学历低又怎么样,当前台又怎么样,她一定会比别人过的好,要不怎么会在知道喻乃文已经有家室的情况下还选择进他的房间,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出头的机会。
可没想到到头来都是一场空,她已经没了孩子,也已经选择远离了,却又遇到他女儿毁了自己两条财路。
既然这样,那就新账旧账一起算,别怪她吴静姝狠心了。
*
喻唯熳还是赶在七点之前进了喻乃文的办公室,却没想到今天扑了个空,她在车上时心里就惴惴不安,喻乃文的这个出轨对象,一早就跟踪过她,原因不得而知,但总归是不怀好意,甚至往可怕的地方想想,她一直都忽略了一个细节。
那天与王姐看监控,监控里的林茂是个身材微胖的男人,走路摇晃,但左脚明显不稳,可现实里的林茂却根本与胖沾不上边,左脚也压根没有走路不稳的迹象。
什么愿意不愿意与他多说话,喻唯熳都抛到了脑后,给喻乃文拨过去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却始终没人接。从听到消息赶来的秘书口中得知,喻乃文今天下午五点多就匆匆忙忙走了,也没说去干什么,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计划赶不上变化,喻唯熳只好下楼,准备打车去深城湾。
下楼时喻唯熳拿手机的手指都在止不住轻颤,脚步轻浮,好像一张巨大的网已经朝她布下来,而她却毫无察觉,这种感觉会见缝插针,趁机钻进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最后满身满心溢满恐惧。
正当她冒冷汗之际,许贺沉及时打来的电话就如同一剂良药,驱散大部分恐惧。
电话接通,许贺沉重重吐出一口气,是担心之余的舒心,但仍旧按耐着性子问:“还没下班?”
喻唯熳木木地摇了摇头,却发觉他看不到,干涩喉咙发出低低一句:“我下班了,这会儿在喻家的公司里。”
电话说不清楚,许贺沉那头有短暂沉默,他沉声说:“就在大厅等我,我去接你,马上。”
喻唯熳坐在大厅椅子上,只觉得没够多久,覆在双膝上的双手被许贺沉轻轻牵起来紧紧握住:“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喻唯熳张了张口,眼神空洞,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许贺沉揽着人站起来往外走,温声说:“那咱们先回家,回家你慢慢跟我说。”
到澜湾花苑,许贺沉没开自己家门,反倒拿起喻唯熳的钥匙开了对门,“修理师傅说都修好了,水电都能用。”
许贺沉蹲下身子去给她拿拖鞋,放到她脚边,起身时却看到她膝盖上多了一处青紫。
一路上,喻唯熳已经捋清头绪,头脑思绪重归清晰,但清晰之余,却又觉得不可思议,她拉住许贺沉衣袖,与他面对面说:“今天在保安亭等车的时候我看了眼监控。”
许贺沉关注点全在她磕青的腿上,面色阴阴沉沉,连鞋都没让她换,径直抱着人走到沙发前,喻唯熳注意力被打断,低低惊呼:“你干什么,我还没说完呢。”
“坐着说。”他弯身把喻唯熳放到沙发上,随即坐在她身边,示意她继续。
“监控正好放的是之前我晚上加班自己回家的那天,你记不记得那天你说我后面有人跟着我。”
喻唯熳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这种感觉,只觉得毛骨悚然,“跟着我的那个女人,是喻乃文的出轨对象。”
许贺沉哪里会不记得,跟踪的女人还是他发现的,他眉头一瞬就轻轻蹙起,心也随着痉挛一下:“看清楚了?”
喻唯熳非常确定:“肯定就是她,因为那两个人左脚都有问题,而且身材几乎一模一样。”
“我说个不太成立的怀疑,这个之前我一直都忽略了,”喻唯熳吸了口气,说:“之前撞王姐那辆车的人,我怀疑不是林茂,因为画面里的人左脚走路不稳。”
许贺沉呼吸一滞,听她说:“而林茂走路很正常。”
喻唯熳好像在低低呢喃,自言自语:“但是看身材,好像不是一个人,不然是怎么做到一胖一瘦的?”
“如果她这个时候就已经盯上我了,”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我不会原谅她的,太让人害怕了,我一定要让她受到惩罚。”
“给她惩罚之后,我再也不要看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