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啊!新闻做的挺不错,年纪不大胆子倒挺大,不怕报复?”
确实难以联想到,喻唯熳不笑时是可爱那一挂的,笑时又添几分娇俏,人看起来年纪很小,简单化了淡妆,清纯得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很难和扫黑这个词联系起来。
陈忠和讶然之余,又仔仔细细翻了遍她的个人资料。
喻唯熳杏眼弯起来:“有法律在,有什么好怕的,况且这也是责任。”
陈忠和愉悦于得了员猛将,他喜欢这姑娘那份无畏与洒脱。
“等会儿开会,我带你跟他们熟悉熟悉,”陈忠和开玩笑:“组里的男同胞有福气喽!”
会上喻唯熳做了简单介绍,乍一听这名字,有人低低“啊”了声,视线齐刷刷聚集到她身上。陈忠和把她分到二组跑社会新闻,跟她同组还有两个男人,高浩然和冯青。
喻唯熳眼神向他们问了个好,陈忠和立马转回正题:“好了,开会,都说说进展。”
会议有条不紊,直到最后一个组,组长有些为难:“老大,没采到,这人实在是说不通,什么采访都不接。”
一听这话,喻唯熳心里咯噔一声,有种不好的预感。
陈忠和也头疼:“一个星期,连人也没见到?”
“没见到,每次都被他秘书推回来,真就连人影也没见到。”
“咱们不行换一个人吧,别的报社杂志社也都在约许贺沉,咱们这还是官媒,可他哪个采访也不接,这么耗下去也是白费力气。”
是回深城第二次听到这名字,喻唯熳皱皱眉,垂下头,想起昨天与梁韵和通话。
他不会做的事情,就是不会做,无论求几天几月,就算你将这东西捧到他面前,诱惑力再大都不看一眼。
听组长这意思,不止一家媒体要采访他,他既然一家都不肯接,那就是没有希望了。
再等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喻唯熳想了想,到嘴边的话又咽下,还是什么都没说。
只是,她搞不懂一件事。
他不接采访,是因为,讨厌记者,还是,讨厌她?
心底总有种感觉,喻唯熳想,他可能是讨厌她并且顺带着,讨厌了有关她的一切。
会议室陷入讨论之中,喻唯熳周身却都是安静,她盯着会议室桌上放的话筒,莫名走了神。
她脑海中闪过见许贺沉的最后一面。
那年大学刚毕业,进了一家杂志社实习。
实习生有任务,也要完成指标才能转正。
喻唯熳好久之前就缠着许贺沉,让他当她的采访对象。深城的金融新贵,津耀的总经理,长相不亚于电影明星,一露脸,绝对头版头条。
但许贺沉说,他并不擅长面对镜头。
喻唯熳回他:“又不是让你跟电影明星一样,只是单纯问几个问题。”
彼时许贺沉正处理文件,喻唯熳坐在他对面,一边用手机偷拍一边支着头瞧他,她把一张拍得不错的换成屏保桌面,满眼藏不住的笑意:“放心,我不会问刁钻问题的,你就帮帮我嘛!”
“沉哥。”
“贺沉哥。”
“贺沉哥哥。”
许贺沉:“好。”
为此,喻唯熳足足三个月前就开始准备采访稿,即使从小一起长大,她自认足够了解对方,但仍旧有好多想问的问题。
时间一天天过去,眼看离采访的日子越来越近,喻唯熳却出了事,接二连三的麻烦袭来,她喘不过气,直到约好采访那天。
她强撑着来到了津耀,此时早已不是为了完成实习任务,而是无论如何,都有要问许贺沉的问题。
那天她架着摄像机,拿话筒对着许贺沉,早在三个月前就精心准备好的采访稿,却连一句话也没有用上。
她只问了许贺沉一个问题,问之前她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不出所料,也得到了许贺沉回应。
喻唯熳如浸冰窖。
约好的采访地点在他的办公室,昏黄落日照进来,给一切镀上一层金黄,可唯独许贺沉背对着光,面色忽明忽暗。
她静静在椅子上坐了几分钟,两人都没有开口,喻唯熳回想起她做过的所有,在她看来弥足珍贵,但在许贺沉眼里却如跳梁小丑的事,只觉得自己荒唐了四年。
落日余晖悄然落幕,徒留几束微光。
喻唯熳没了往日的依恋与爱慕,习惯使然,她仍举着话筒,再开口,却无往日喜悦,而是冷静地说:“我活了二十一年,头一次觉得,是我瞎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