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唯熳重重点头:“知道了。”
没几分钟,两碗热气腾腾的面端上桌,两人对面坐着,许贺沉先将她碗里的葱花一点一点挑出来,“不放葱花味道不好。”
他挑好,将碗推过去:“吃吧。”
屋外是漆黑深夜,屋内是灯火通明,无数烟花在天空亮起,炸开绚烂的花朵,两人同时转头去看,已经进入新年了。
心灵福至般默契,喻唯熳从窗外收回视线,与许贺沉同时对望,漆黑色瞳仁中,是对方清晰地倒影。
喻唯熳说:“刚刚对烟花许愿了吗?”
许贺沉点头,“许了。”
“许的什么?”
不过片刻沉默,许贺沉缓缓开口,视线变得温柔谴倦,隔着遥远的时光距离,他许下与喻唯熳同样的愿望,“我许愿,希望唯唯新的一年,万喜万般宜,希望我与唯唯,年年岁岁,常相见。”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喻唯熳注视他,眼底全是坚定,她那个没许的愿望,有了,就是希望许贺沉的愿望成真。
这是喻唯熳过的,最开心的一个新年,是于她二十多年晦暗时光中,最难忘的一个存在。
*
大年初一,喻唯熳与许贺沉一同回了深城湾。
车停到路中央,左手是喻家,右手是许家,喻唯熳犹豫一瞬,还是先往左手走。
喻乃文不是东西,怪不着喻振廷。
赵姝平再不愿见她,她也是喻家的骨血,留着与喻振廷一样的血脉。
只是,喻唯熳仍觉得心如刀割般,自手触到大门,就有密密麻麻的刺痛,快要将她脑中所有理智吞噬。
身后突然有人凑近,一双手覆盖在喻唯熳冰凉手背上,替她拂去一切燥意,扫荡一切痛感,带来满心满意的踏实。
喻唯熳转头,许贺沉刮了刮她鼻子,极尽宠溺:“都不等我,你也没跟喻爷爷说我会找他拜年吧?”
她有一瞬想哭,眼泪都到了眼眶边,她忙低头,将泪意使劲眨回去:“那你也没跟许爷爷说,扯平了。”
许贺沉轻笑,按着她的手背,轻轻推开门。
她不再是一个人了,身后,有的是许贺沉给她的温暖。
从外表看,喻家年味十足,但内里却四分五裂,哪里还有什么年味。
进了客厅,来拜年的亲戚围坐在喻振廷身边,喻振廷如老树般坐在沙发一动不动,但明显能看出颓唐精神气。
喻乃文与赵姝平陪坐在喻振廷一旁,样子恩爱如初,哪里有昨晚的颐气指使和歇斯底里。
赵姝平将视线转到喻唯熳身上,喻唯熳心底猛地一颤,手脚冰凉,她忽地不敢动了,也不敢直视她,那句话又开始在她耳边回荡,如鬼魅般吸走她所有魂魄。
许贺沉恰时上前,牵起喻唯熳的手,不容拒绝的十指相扣,给足她依靠。
对于赵姝平眼底陡然升起的敌意与恨意,许贺沉有一瞬诧异,但随即消逝不见。之前那些母女情深的画面一帧一帧在他脑海中细细回放,每一个片段,他看到的都是母慈女孝。
但是,世上没有完美的东西,任何精致表面下都有致命的裂缝。
譬如昨晚,譬如刚才。
他不问,是想给足喻唯熳尊重。
但许贺沉心仍旧止不住的沉,他想知道的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在喻唯熳看不到的地方,甚至,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喻唯熳到底受到过多少这种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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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更完啦!
许爷爷: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握拳.jpg许董许下的愿望,是唯唯很早很早之前就许下的,前面有写到哦
第31章 青梅微甜
既然都已经被撞破事实, 赵姝平索性连装都懒得装了,也不像从前一样在人前温柔慈爱,十足好母亲, 见到喻唯熳就往上凑。
她将喻唯熳养这么大,且瞒着她的身世当了她这么久的母亲,已经忍了够久, 够仁至义尽。
没有在喻乃文将她接到喻家时亲手掐死她, 为自己的孩子报仇, 是赵姝平顺风顺水这么多年的人生里, 唯一一道过不去的坎儿。
赵姝平看喻唯熳的目光极尽平静,她底气足得很,也觉得问心无愧,料定喻唯熳不敢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