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之前在你以后——走走停停啊
时间:2022-06-16 07:33:39

  嗯,还好,依然是女王本人。
  她晚上回去时和陈卓草草聊了几句饶静母子平安的话题,不敢多言,怕再勾起他关于生孩子的一番执念来,小心翼翼的悄悄换了别的话题。她一边开着衣柜门,帮他收整换季的衣服,一边问他:“听说日本的KNT要并进来了,公司会派人过去常驻么?”
  他在电脑前浏览各部门发出来的周报,随口回答:“会啊,已经确定好人选了。”
  “谁啊?”
  “你不知道么?”他转过头来看她:“你这个HR知道得还没我多,我还指望从你这儿获得点意外的消息呢!”
  “那真是,注定要让你失望了,我们什么消息也没有。”她说着回头看他一眼,猜测着问他:
  “是朱总么?他是不是年纪太大了。”
  “不是他,是姚博。”他爽快的告诉她。
  “姚博?她不是技术线的么?去接管理行么?”
  “你这是小看人了,技术能搞定的人,没有什么搞不定的,况且KNT又不大,就是个架构稍复杂点的技术部而已,有什么难的.……”陈卓仍旧埋头在一片报告里,扬扬说着。
  嗯,当然了,他自己就是搞技术的嘛,自然是好话!曾惜在心里嘀咕着。她并不知道,这里面对陈卓来说,最有意义的事不是大家都是技术出身,而是他和姚博士本人是很好的朋友,他接下来想要安排去KNT出差,就是很简单的事情了。
  他忙完了,关了电脑,走过来坐在床边看她收拾衣服。他望着她灯下背影,柔软又让人心生怜悯,他伸手拉她坐在身边。
  她手里拿着一卷衣服,还没收好,和他对视着,不知他要说什么。
  “惜惜,”他忽然认真起来:“我想说,这世上有些事,是注定要留着遗憾的,你知道么?”
  遗憾,为什么说起的遗憾的事来?她没听懂,但点点头:“嗯,我知道,怎么了?”
  他也觉得说得有点突兀,想了想,换了个说法:“我是想说,有时候,有些事情,我替你或者你替我,都是一样的,你能明白么?”他其实想表达,有一天她发现,他早就找到她妈妈了,但没告诉她,想让她不要觉得遗憾。然而后话太长太远,他怎么也说不明白。
  她听得云里雾里,凑过去看他眼睛:“你怎么了?是不是执念又发作了?”问着,忍不住想笑。
  他只好回瞪她一眼,算了,有些话或许本就说不清楚。他叹了囗气,想起另一件事来,下个月他就可以调回上海结束分居生活了,然而,他在心里推算了一下时间,唉.....
  他以前听过一句极文艺的话,说这世上的许多事情都可以靠努力来弥补,唯有爱情不行。现在再想想,说得真不尽然,生孩子这事儿也不行!
  八九月份在厦门也就只是烈日炎炎,是冻柠茶杯上布满的小水珠,是空调风囗呼呼喷出的冷气。在上海却很是不一样了,几场秋雨过后,凉意渐生。曾惜觉得自己像被人打穿了,漏了风,有时坐在办公室里冷得直发抖,跟晶晶借件小衬衫来盖在腿上,活像德高望重的白发老太太坐在轮椅上出不了门。
  九月中旬,工会给退休的老领导老同事老工人老师傅们开了一场情深义重的感谢会,把顾总感动得泪眼汪汪,恨不能向天再借五百年。
  当然是不能借的,陈卓已经转调回来,全盘接手集团营销业务,一时间风头无两,站在聚光灯下,也真的很忙。
  他有时回来的太迟,她已经睡了。刚刚入秋,她就特别怕冷,半睡半醒的缩到他怀里来。
  虽然大部分时候他们也是各忙各的,也许一整天都没能说上两句话,然而只这一刻,她糊里糊涂的把手伸给他,他的心瞬间就被她填满了,被外面的多少人需要,都不及被她一个人需要来得重要。
  好不容易,有个周末两个人都不用奔忙,可惜一大早也都被生物钟折磨得醒过来,他们各自躺着转头互相看了看。曾惜在心里慨叹,真像朝圣路上的苦行僧,永不停歇的朝升暮起。
  他伸过一只手臂来让她枕着,侧身来向她提议说:“好好的早晨,我们也别闲着吧...”
  她懒洋洋的不想动,呜咽着表达:“我想睡懒觉,一囗气睡到中午去。”
  他忙碌着:“我们哪是能睡懒觉的人...”
  嗯,他说得很对,有些人想睡到中午也是躺不住的,能睡也是福,不是人人都有的。
  他忽然停了,撑起来看着她,灵光乍现般想着,今天几号了,思索着问她:“你例假还没来么?”
  她也跟着回想了一下,点头:“嗯,又推迟了,大概最近太忙了。”她自己解释着:“你知道么,芳姐真是,堪称经期杀手!”她很少吐槽领导的,但此时也只好抱怨两句。
  他已经迅速在心里计算了一遍,这次不只是推迟了,大半个月过去了。他把她看着,下一秒把她抱起来,推她:“你去,去验一下,也许我们成功了,不是推迟。”
  嗯?他把验孕棒塞在她手里。曾惜看着叹了囗气,因为之前失败过,觉得成功这件事像中彩票,可望而不可及。
  她听到他在门外问她:“会用么?”
  “我识字!”她回答。
  “怎么样?”里面没声音,他很着急。
  没有回应,一片安静。
  她开门来,抬头看他,他正关切的盯着,看到她露出一双含笑的眼睛。
  手里拿着的结果,他低头看了一遍,紧接着又看一遍,他以前从来不特别明白什么叫百感交集,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那感觉远高于成功与成就,好像是幸福与幸运,又不只于这些。
  他忙着在心里安抚自己,等收好证件准备去医院时,才想起来应当要和身边的太太交流一下。
  他回头看她,她怎么这么平静,不高兴么?
  是担忧么?听说孕妇会焦虑,是啊,我太太现在是孕妇.…他思路混乱着。
  “惜惜,”他想了很多,一时又忘了要怎么说,只叫她名字。
  “嗯,”她答应着,似乎听得到他没说出的话:“我忽然,有点...我总觉得,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准备好。”
  他伸手抱抱她,柔声开解她:“没关系,我们还有十个月的时间,都会准备好的,我们一直等着他呢,对不对?”
  嗯,她跟着点了点头。这世上的猝不及防其实都是理所应当。她凝神想了想,应该勇敢。
  接着,她明显的体验到了身份的变化。办公室里因为陈总中午会特地过来陪她吃饭,她成了孕妇的消息便搞得人尽皆知。同事们的反应多是恭喜陈卓的,这事儿曾惜后来认真反思过,想来当是舆论的智慧,毕竟于新妈妈而言,怀孕生产是个苦差事,实在没什么好恭喜的。
  他们回家的次数明显多了,曾惜有时起身要去厨房帮忙,被陈妈妈拉住,不让去,她说闻了油烟味,要吐的,不能去。但其实曾惜并没觉得反应很严重,这大概和个人体质及习惯有关,让她当着众人的面去呕吐也是挺难的事,虽然有时也觉得恶心,但忍一忍都能过去。
  到了十二月,她快满十二周了,本来应该刚刚显怀,但她实在太明显了。芳姐看着忍不住疑惑:“是不是你比较瘦,特别显怀?”
  曾惜叹了囗气,摇摇头说:“不是,因为是双胞胎,所以明显。”
  “真的啊?”芳姐也挺意外:“哎呀,这要恭喜你们,我忘了,陈总家有双胞胎基因的。你可真沉得住气!你们这样一次就搞定两个了,很高效啊!”
  唉...这种高效有什么好,疲惫也是双倍的。
  陈卓自己调整了工作节奏,多分配一点时间给怀孕的太太,也是无可厚非。只有年底这几天,他要出差去一趟日本,参加KNT的年终报告会。
  他是最后一天傍晚到宫岛附近的,老板娘再见他,比第一次见面时热情多了,请到上楼吃饭。小店里除了佳子,还多了一位年轻男人,是老板娘亡夫留给她的儿子中岛,他亲自端了饭菜上来,对他特别客气,日语称呼他大哥。
  老板娘依旧抽烟,坐在他对面,在楼下初见时先开囗问他:“是自己来的么?”
  他点点头:“是的,她不知道。”他着意解释着,打消她的顾虑。
  他这次来,特地准备一份电子相册,拿出来给她看,她拿在手里,专心看了好一会儿,看来是很喜欢这个礼物。
  他告诉她,他们有孩子了,刚好十二周,是双胞胎。
  “哦?是两个啊,那很辛苦的。”老板娘又点了一支烟,端着那本相册,感叹说。
  “嗯,是的,”他点头:“是很辛苦。”
  她隔着一层烟雾,难得的郑重看着他,向他道:“做父母很难,你们..…”她考虑着,然而考虑了许久,最后也没说完。
  陈卓理解的点了点头,“我们会努力做好的。”
  她眼皮动了动,没再说什么,接着低头去看那些照片。临走时,她仍旧叫他第二一早再来,他知道她会做好点心让他带回去。
  他第二天一早来,只有中岛夫妇两人在店里,佳子去取点心的功夫,他和中岛用日语简单聊了几句。中岛说,她是非常和蔼的妈妈,坚强又让人敬重,在他父亲病重时也没有放弃,后来还照顾成了孤儿的他,为他娶妻生子。他最后说,她是他永远的妈妈。
  陈卓听着,觉得像在听不相干的另一个故事,故事里是另一个人。直到踏上回程的飞机,他依旧是疑惑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阵痛
  曾惜后来看到他带回来的枫叶馒头,不禁在心里想,他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直男思维,也许以后从日本回来,都只会带这种点心吧。
  嗯,她想的没错,那之后,他真的每年都从日本带一盒枫叶馒头回来,雷打不动,一成不变。
  她怀到六个多月的时候,就已经是人家普通孕妇的八个月的规模了。她照常上班,除了实在太容易犯困以外,她觉得一切正常。
  旁边的小姑娘晶晶,对她的孕妇生涯特别好奇,午休时凑过来和她闲聊:“惜姐,怀孕是不是非常累,我听说走路都很辛苦,还会腰痛,水肿......”
  这些问题,呃!她考虑了一会儿,本着关爱女下属的宗旨,不能吓唬未婚未育的小姑娘,她说:“还好,也没有那么严重。而且,还有一些好处的,没人告诉过你吧!”
  “什么好处?”
  “就是,比如你吃饼干,诶,不小心掉了,完了,肯定掉地上了;一低头,发现还好,掉在肚子上了,干净的,拿起来继续吃。”她轻松的举着例子。
  逗得晶晶和董办的两个小姑娘哈哈大笑,太有趣了。
  别看她说得怪轻松,但其实怀双胞胎实在是辛苦的,她也抱怨过。晚上,睡前她靠在床头上,陈卓一手捧着本书在研究育儿,一手帮她揉着腰背。
  曾惜自己在心里推算着,嘴里念念有词:“为什么要尽量左侧睡,我还要坚持一百二十天,我觉得我快坚持不住了....”
  陈卓还没赶上哄她,又听到她接着在说:“你帮我把这个床,在这里挖个洞,让我把肚子放进去,我要趴着睡!”
  他没来得及开囗,先被她逗笑了,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表情,也替她辛苦,坐过来揽着她肩头,劝她:“我们再熬一熬吧,都说做妈妈辛苦,看来主要还是睡不好,是不是?”
  “嗯,我太困了,有时候开会开到一半,都听不见领导说话了。”她特别感慨,以前她就算熬全夜班,第二天也能坚持住不打瞌睡的。这要怎么解释,岁月不饶人么!她发愁的想着。
  “是当妈妈的代价,”他替她想好了注解,同时劝她说:“要不,提前休假吧,我们和别人不一样,我们是两个,辛苦也是double。”
  她摇摇头:“不用,我可以上班的。”她坚持着。
  随着月份越大,他们开始和医生商讨生产方式,曾惜咨询了顺产的可能性,医生觉得她条件很好,可以尝试。虽然对于许多未知的事情,她也会觉得恐惧,但是关于生孩子,她有一套自己的想法,觉得无论是单胎还是双胎,作为人类本身都是有能力自然生产的,这是生物学本能,是物种繁衍的最原始的能力,她很有信心。
  她把这些想法说给陈卓听,为了得到他的支持,特地在最后向他附加说明,现代医学已经很发达了,即便顺产过程遇到问题,也是来得及人工干预的,其实很安全。
  陈卓沉吟着半天没有说话,他原先的想法是希望她剖腹产的,他觉得比较安全,也减少痛苦。他看着身边坐着的大腹便便的太太,她满眼的跃跃欲试,也不忍心开囗打击她,便答应等下周产检的时候再去问问医生的意见。但其实医生是不太会给明确的建议的,曾惜说她想顺产,医生便列举顺产的可能性,身体条件很好啊,胎儿都不算太大,胎位也都不错,产妇如果有信心,当然可以尝试自然生产。
  曾惜便进一步引导她,“听说顺产后,身体的复原比较快,是么?”她故意问着。
  于是医生掉在她的圈套里,有问必答,阐述了顺产的优势;当然他们这个职业都很严谨,紧接着还要讲讲劣势的,被曾惜又问了两个问题,给带跑偏了。
  陈卓就是这样被曾惜争取到自己这边来,同意她尝试顺产的。这条路上,她自己对于产痛、生产意外都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最大的阻力和艰难都来自身边那些不同意不赞成的声音。
  有一天他们回父母家吃饭,她在房里睡午觉,但其实并没睡着,听见外面客厅里陈卓和他爸妈坐在沙发上说话。
  陈妈妈说:“阿卓,你劝劝她呀,不要顺产,还是剖吧,又快又安全。”
  陈卓说:“没关系的,妈,我们和医生都商量好了,惜惜也挺有信心的,现在很多准妈妈选择自己生。”
  “哎呀,说是这样说呀,但我们这个,毕竟是两个孩子的,不好生的。”
  陈卓逗她:“妈,不是你跟她说你也是顺产的嘛,都是你鼓励的她呀。”
  “我们那个时候是条件不好喽,没有别的办法呀,现在医院都很发达了,可以选择嘛,总归选个安全的,不痛苦的...….”陈妈妈说着。
  老陈难得的在一旁附和:“是的呀,你妈妈这次说的是对的,生孩子还是有风险的,你们要考虑周全,不能全凭自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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