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澈说的磕磕绊绊,也许是害怕哪些话伤到他,但任环洋只是静静听着,不发表任何意见。
过了一会儿,雨小了一些,灰暗的天空也露出一丝白光,任环洋弹掉手中的烟蒂,冲陈澈说,“走吧。”
两个人快速从看守所门前跑过,没有人发现躲在不远处的临西,她坐在汽车副驾驶里,隔着窗户,从任环洋出来的那一刻就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的步伐牵动着她的心,他的表情掌控着她的情绪,看到他健康安好,她便稍稍觉得现在这样的结局勉强还可以接受。
此刻,任环洋走了,她的心也似沉入了无底洞,空的要命。
任勉回国自首换他自由的那一刻,她便知道她跟任环洋之间回不到过去了。现在任勉过世了,他们之间隔着一条人命,那就更不可能了。
临西只要一想到任环洋都没机会见他父亲最后一面,她就感到害怕,她怕任环洋怪她,怨她,真的恨她,她无力承受,与其最后留给他的是这些令人痛心的感受,还不如就这样不相见。
原来,眼不见为净,竟还适用于当下的情境。
“很难受?”坐在主驾的吴纪峰柔声问她。
今天是他专程载她来的,两人误会已经解开,作为朋友,临西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走吧。”她闭上眼睛,什么都没做,却疲惫不堪。
“去哪里?”
“回城西。”
“哦?那里不是马上要拆了嘛,你还住那里?”吴纪峰发动车子,嘴里唠叨着,方向却还是朝着城西去了。
临西偏头看向他,“那不是还没拆嘛,别问了,我就是想回去看看。”
其实她没跟吴纪峰说实话,当他问她去哪里时,莫名的心中就蹦出了那个地方,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她。
吴纪峰推了一把她的脑袋,笑说,“发什么脾气呀,送你过去不就是了。”
临西被他这个动作弄得有些不舒服,别过脸看向窗外,半晌,她郑重地说,“吴纪峰,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和你已经是过去式了。”
吴纪峰绷着脸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还没开始行动就被识破了,心里真是不爽的厉害。
“得了吧,你少自作多情。”他斜睨她一眼,加速行驶,想尽快结束这种尴尬。
吴纪峰将她送到院子下面就掉头回去了,临西低着头一步一步往上爬,其实这段阶梯挺缓的,平日里爬惯了,从不觉得累,不知怎的,今晚脚底似灌了铅,重的抬都抬不起来。
她懊恼不已,干脆转身蹲了下来,抱头呜咽起来。
“小西。”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她心头一紧,缓缓抬头,看到的人是任环洋。
这一刻,她再也抑制不住泛滥的思念,一跃而起紧紧抱住了他。
“环洋,你终于回来了。”她下巴抵在他肩头,泪眼婆娑,泪眼婆娑,在丝丝细雨中不断重复着这一句,仿佛他离开了几个世纪。
“小西,我要走了。”他与她分开,眼中有泪光在闪。
“你说什么?”临西不相信他是来告别的。
“我要离开安城了,临走之前,我想正式向你告别。”他抬手将她额前散落的头发整理好,然后抿嘴冲她微笑,“照顾好自己。”
临西泪如雨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使劲儿摇头,“别恨我,环洋,你别恨我,求你了……”
“小西。”他哽咽着唤她的名字,“我不恨你。”
临西抱住他,“那你不要走了,我保证以后不去打扰你,你留下好不好?”
任环洋咬着牙,从她的怀抱中挣出,“听话,快回去。”
“我不!我不听!你就是恨我,你在报复我!”她失去了理智,声嘶力竭。
任环洋的心口一阵钝痛,“小西……再见。”
他还是走了,从她的眼前渐渐远去,他走的那么坚决,斩断了他们之间所有的羁绊。
在那场秋雨之后,任环洋再也没有出现过。
一晃三年过去了。
临西在律所做的顺风顺水,她和李正一起组建了团队,现在也是安城律师界数的上名号的人物。
而陆廷少将任氏彻底改头换面,成为了真正的主人,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可身边却独独只有一条狗相伴。有关他的消息,新闻报道时有播报,临西只是听着,心中不再有任何涟漪。
也许是做律师久了,看问题不再像以前一样单纯,非黑即白,临西回想过去的那段经历,再设身处地站在陆廷少的立场上分析,那件事不能说他错了,因为他,使得犯罪团伙被一网打尽,也许他错的,只是让临西失去挚爱。
关于裴莎,临西很欣慰,她终于成长,勇敢离开了过去的圈子,也接受了陆廷少的建议去国外进修,没有学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而是选择了外语,据说陆廷少去国外时还专门请她来做翻译,给了她不少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