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清晨——昼风
时间:2022-06-16 07:44:15

  【他挺适合这条道路的,未来前途无量】
  这是一句宋轻沉给予不到本人的祝福。
  以上只是一个小插曲。
  即将考试,好学生除了那几个尖子生,其他人都不算游刃有余。
  周池妄还是一派从容。
  课堂小测还是轻而易举的满分,学习好像也不怎么浪费心力。
  对于一个需要靠着苦咖啡拌茶水吊着精神的人来说,她竟然有些几分慕羡,连带着被他约出去吃饭都摇头。
  “我、我要看书,就、随便对付一点。”
  周池妄淡淡瞥她一眼。
  她感觉到自己最近越发疲惫,昏暗中,偶尔听见风声拍打窗棂,掀起纸张,她又强打精神。
  晚自习被安排占用的时间越来越长,由于选科的不同,宋轻沉往往要跟着文科向的学生去往别的班级上课。
  在老师的唾沫纷飞中,她觉得自己的灵魂正在被提取,但至少,最后一节课是属于自己的。
  上课前,她又给自己泡了一杯苦咖啡。
  不加奶,也没有咖啡伴侣,一口进去,喉咙中都是苦涩的味道。
  但也只撑了半节课。
  下半节课,宋轻沉感觉到书本上的每一个字都认识,但就是进入不到脑中,它们在飘,在重影上跳跃,翻滚,白纸黑字,也是一道道催眠符。
  宋轻沉晃了晃脑袋,为了不让自己睡过去,她单手支颊,没有一会儿,便消沉的墙上撞。
  咚。
  小小一声。
  白芷婷听见声音,目光往旁边看。
  随后便看到,周池妄手里捏着一本书,伸到宋轻沉和墙面中间,同时另外一只手还在写字,偶尔抬眼,扫她一眼。
  白芷婷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游移,想叫醒宋轻沉,手指碰触到她的肩膀,视线与周池妄相对。
  周池妄没有任何表示,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甚至下颌的角度也没有过多的变化,只是半眯眼睛。
  白芷婷却看懂了。
  她的手指停在距离宋轻沉的肩膀不到5厘米的位置上,悬了一会儿,又收回去,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静静写题。
  宋轻沉昏昏沉沉的迷糊了半节课。
  醒来时,下课铃刚好响起来,她猛然惊醒,被亮光刺激的眯了眼睛,揉了揉,有人从背后递过来一包纸巾。
  柔软,白皙。
  她接过来,说了一句谢谢。
  才反应过来,背后坐着周池妄。
  猛然转身。
  周池妄收回自己的书,瞥她一眼,薄唇半掀,慢条斯理的嘲弄,“只有地震才能叫醒你。”
  宋轻沉脸上多了一道红印,她揉了揉,底气不足,“下课铃也、也可以。”
  周池妄哂笑,整个人往后靠,嗓音低沉,“口水。”
  宋轻沉表情一变,下意识去纸巾擦自己的下颌部分,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她撇唇,“你骗人。”
  “没骗你。”
  周池妄淡淡的说,“提醒你一下,防患于未然。”
  话音刚落。
  六班的后门口站着一位不速之客。
  姜彻。
  他显然刚刚过来,粗声粗气的喊人。
  “宋轻沉,出来一下。”
  宋轻沉眨眨眼睛,那一瞬间,她感觉到班里各种打趣的眼光又回到了她身上。
  下一秒,坐在身后的周池妄慢吞吞的起身,挡在不速之客的面前,面无表情的低声说了一句话。
  然后在那人眯起来的眼睛中关上了门。
  砰。
  不轻不重的一声响。
  六班众人:“……”
  这瓜馊了。
 
 
第79章 
  一向荒诞散漫的姜彻也有纠缠不休的时候。
  后面被关上了, 所有人走前门,宋轻沉收拾好东西往前走,便见到姜彻背靠在前门墙壁上, 环胸抱臂, 对于众人好奇打量的目光熟视无睹。
  她视而不见,想直接从他的身前走过, 却被他拦腰堵住。
  而此时,距离宋轻沉醒来根本不超过十分钟,眼睛泛着刚刚睡醒的红晕, 在揉,顺便撒气。
  “放开我。”
  有些恼火。
  “你、别来找我了。”
  姜彻附身,盯着宋轻沉的脸颊片刻,轻慢的问, “有周池妄在身边, 怎么还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周池妄跟在宋轻沉身后,手里拎着宋轻沉的校服, 高大的身影堵在她身后,漫不经心的笑。
  “她经常睡不醒。”
  □□裸的暧昧。
  宋轻沉一时间没听明白周池妄话中的第二重意思, 她拉了一下他的衣袖, 正经八百解释, “这两天是、太累了,之前都没有睡着过。”
  有些学生还没走,她们留在教室内看戏, 听见宋轻沉这句话,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神情, 在下面偷偷的笑。
  还有好事者把消息送出去, 诚邀各路好友过来吃瓜, 于此同时,某个男生不知死活的在后面大喊,“周哥,强啊!”
  “白天努力读书,晚上还有鏖战通宵,牛的。”
  宋轻沉这才后知后觉,他们在开些带颜色的笑话,她还偏偏说不上什么,去戳周池妄的腰。
  被周池妄捉住手指,握在手心中,安抚性的揉了揉。
  心不在焉的回应,“精力充沛。”
  越描越黑。
  宋轻沉气恼的拍他,小声嘟囔,“好好说话,别、别瞎解释。”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小动作尽数落在姜彻的眼中,他沉了脸色,眼中有东西在翻滚,黑压压的,映着宋轻沉一个人的身影。
  “我有话跟你说。”
  说着,又看一眼宋轻沉身后的周池妄,“他不用跟来。”
  宋轻沉瞥向周池妄。
  他懒散的靠在门边,单手拎着自己的包,肩膀上还挂着宋轻沉的外套,直视姜彻,哂笑,“话不能当面说?”
  姜彻环胸抱臂,“行,行。”
  他连连啧声,“没什么不能说的。”
  “宋轻沉,老子要走了,预计一段时间都不会出现在学校里,今天是过来专程跟你道别。”
  “准备考艺术。”
  宋轻沉抬眼。
  相关的事项,她早已经从应明岑那里听了个七七八八,如今听当事人亲自叙述,喉咙微干,抿着唇角当面祝福,“恭喜你啊。”
  姜彻低头看她,好似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果香,“你应该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他又自嘲一般的补充,“因为你。”
  宋轻沉尚未做出反应,身后的六班同学早已经不可置信的捂住唇角,发出惊叹的抽吸,目光在她和姜彻两个人身上来回游移。
  转来转去。
  宋轻沉只觉得背脊发热,她眸光暗暗,小声对姜彻说,“有话、过来说。”
  姜彻跟着宋轻沉离开的过程中,看了周池妄一眼。
  周池妄依旧倚靠在门边,动也不动,懒散的掀了掀眼皮,“等你。”
  这是跟宋轻沉说。
  她听明白了,点点头。
  随后,宋轻沉把姜彻扯到了人流稀少的拐角。
  “我叫你过来,没有别的意思。”
  两个人站在昏暗的走廊中,宋轻沉告诉他,“你、你要去学唱歌或、或者其他什么,是你自己做的决定。”
  “与我,与其他任何人,都、都没有关系。”
  “以后也不要再说是、因为我这种话了。”
  她一口气说完自己想说的话,转身要走,忽而被人抓住手腕。
  姜彻的视线在昏暗的灯光中闪闪灼灼。
  “看来你跟他在一起很开心。”
  一句没有预料的话。
  宋轻沉停顿片刻,才说,“确实,他很好。我们也、知根知底。”
  姜彻嗤笑。
  “知根知底?”
  “你知道周家是怎么样的家庭?”
  “还是知道周池妄那小子所有心思?”
  宋轻沉不说话,定定的看着他,坚定的说,“没有人能,了解一个人的所有心思。”
  姜彻用手心拨弄着自己的头发,“既然这样,你应该也知道,周池妄那小子,小时候跟他们家那个保姆……”
  他声音骤停。
  随后压下声调,“宋轻沉,你别忘记你当初在校庆后自己说过的话。”
  “是你自己说,你高中期间不会跟任何人在一起,你要食言?”
  拿这个压她。
  宋轻沉低垂视线。
  确实不算在一起,她跟周池妄的约定是在高考之后。
  唇角一张,话到了她嘴边,却变成了认同。
  “承诺,也要看对象。”
  “他对我认真的话,我为什么不、不能对他同样认真?”
  宋轻沉说着这话,眸光煌煌,明亮至极,黑黢黢的眼底映着他的身影。
  一瞬间,姜彻被宋轻沉的话语狠狠击中,踉跄的倒退两步,挣扎着想要在跟她再说些什么,却又垂下眼睑。
  “那小子说的没错。”
  他说出这句话。
  宋轻沉没明白,但姜彻神情模糊,“你走吧。”
  是最后的放过。
  在宋轻沉从他身边走过去时,姜彻说,“是我应该恭喜你。”
  “恭喜你找到了你的那个人,也恭喜你……几个月之内,不会在学校内见到我。”
  宋轻沉长吸一口气,胸膛中被新鲜空气占满,她回,“谢谢你的,前半句祝福。”
  今天晚上她回家。
  重新回到六班教室时,除了几个还在班内学习的,班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但周池妄还在。
  他垂着视线,懒洋洋的拿着手机,拇指在划。
  听见她的脚步声缓慢走到跟前,看也不看。
  黑色的手机在修长的指腹中打了一个转。
  “走吧。”
  他从门边起身。
  宋轻沉顺手从他的手中接过自己的外套。
  夜色正浓,十月的晚上,小风透凉,掀起宋轻沉的头发。
  她穿上外套,把自己裹紧,学校内一片安静,教室内的亮光影影绰绰,顺着窗棂往外延展。
  宋轻沉踩过一个个昏暗的树影,在被风掀起刘海的前一秒按住它。
  沉默在蔓延。
  快要走到校门口,宋轻沉问,“周池妄。”
  周池妄停步,微妙的看她。
  “你、你刚刚在下课的时候,跟姜彻说了什么?”
  还是问出来了。
  她是在想知道。
  周池妄淡笑,似乎在等着她,漫不经心的说,“在说你。”
  “我?”
  “我告诉他,你已经向我表白了,让他少来找你。”
  “?”
  宋轻沉骤然停步,“你……我什么时候……”
  又想到什么什么,她紧张的扯着自己的头发,“那怎么能算,你说话不算话,不是说……”
  紧张到口不择言。
  周池妄冷静的睨她,神情微妙,又淡淡的笑,“当然不是真的。”
  “透支一下。”
  他停顿一秒,似笑非笑,“难不成,没有透支额度?”
  一句话,问的宋轻沉停了脚步。
  她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空气是凉的,但她的耳根发红。
  “有额度。”
  她小声说。
  周池妄在看她,定定的。
  她却忽而咋呼起来,左右顾而言其他,“今天的咖啡,过期了吧。”
  “一点用都没有,哪有喝咖啡还能睡着的。”
  “果然,便宜没、没好货。”
  周池妄看她,她却背着书包,走在他前面上车,在他说话之前对着他摇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上了车门。
  自从那天在周家之后,每天都会由周家的保镖接送她上学或者放学,而乔叔跟两个人关系都很好,他在反复横跳。
  此刻坐在宋轻沉的车上,见到她莽撞的上来,有兴趣的转过身问,“跟我们少爷吵架了?”
  “唉,”乔叔默默的叹气,“我们少爷话不多,可厉害起来也厉害的紧。”
  “没有吵架,”宋轻沉摸着自己的衣服,给自己顺气,又去捏自己发烫的耳垂,烦躁的往背椅上靠。
  闷闷的吐槽,“他不讲武德。”
  乔叔露出“都是过来人大家都明白怎么回事”的温和笑容。
  她觉得她疯了。
  离周池妄近一些,心跳就快要控制不住。
  周池妄走在宋轻沉的身后,黑车悄无声息的行驶到他面前,有人打开车窗,规矩的问他要不要上车。
  他看向宋轻沉的方向,半秒后,点点头。
  刚刚在下课后,他堵在六班后门,告诉姜彻。
  “打个赌,我给你找说话的机会,但她不会跟你走。”
  坐在后车座上,周池妄顺手从校服裤兜中摸出来一根烟,懒散的倚靠在车窗边,小风吹散指尖的一点猩红烟气,他在缭绕的烟雾中寡淡的笑。
  是他赌赢了。
  前排,负责跟车是一位穿着红色风衣的女保镖,画着标准的美人妆容,还要打扮成庄丽的样子,从前排问他。
  “小妄今日好像格外高兴。”
  周池妄的手臂靠在窗边,弹一下烟灰,眯着眼睛小憩。
  冷沉的嗓音在车内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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