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挺适合这条道路的,未来前途无量】
这是一句宋轻沉给予不到本人的祝福。
以上只是一个小插曲。
即将考试,好学生除了那几个尖子生,其他人都不算游刃有余。
周池妄还是一派从容。
课堂小测还是轻而易举的满分,学习好像也不怎么浪费心力。
对于一个需要靠着苦咖啡拌茶水吊着精神的人来说,她竟然有些几分慕羡,连带着被他约出去吃饭都摇头。
“我、我要看书,就、随便对付一点。”
周池妄淡淡瞥她一眼。
她感觉到自己最近越发疲惫,昏暗中,偶尔听见风声拍打窗棂,掀起纸张,她又强打精神。
晚自习被安排占用的时间越来越长,由于选科的不同,宋轻沉往往要跟着文科向的学生去往别的班级上课。
在老师的唾沫纷飞中,她觉得自己的灵魂正在被提取,但至少,最后一节课是属于自己的。
上课前,她又给自己泡了一杯苦咖啡。
不加奶,也没有咖啡伴侣,一口进去,喉咙中都是苦涩的味道。
但也只撑了半节课。
下半节课,宋轻沉感觉到书本上的每一个字都认识,但就是进入不到脑中,它们在飘,在重影上跳跃,翻滚,白纸黑字,也是一道道催眠符。
宋轻沉晃了晃脑袋,为了不让自己睡过去,她单手支颊,没有一会儿,便消沉的墙上撞。
咚。
小小一声。
白芷婷听见声音,目光往旁边看。
随后便看到,周池妄手里捏着一本书,伸到宋轻沉和墙面中间,同时另外一只手还在写字,偶尔抬眼,扫她一眼。
白芷婷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游移,想叫醒宋轻沉,手指碰触到她的肩膀,视线与周池妄相对。
周池妄没有任何表示,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甚至下颌的角度也没有过多的变化,只是半眯眼睛。
白芷婷却看懂了。
她的手指停在距离宋轻沉的肩膀不到5厘米的位置上,悬了一会儿,又收回去,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静静写题。
宋轻沉昏昏沉沉的迷糊了半节课。
醒来时,下课铃刚好响起来,她猛然惊醒,被亮光刺激的眯了眼睛,揉了揉,有人从背后递过来一包纸巾。
柔软,白皙。
她接过来,说了一句谢谢。
才反应过来,背后坐着周池妄。
猛然转身。
周池妄收回自己的书,瞥她一眼,薄唇半掀,慢条斯理的嘲弄,“只有地震才能叫醒你。”
宋轻沉脸上多了一道红印,她揉了揉,底气不足,“下课铃也、也可以。”
周池妄哂笑,整个人往后靠,嗓音低沉,“口水。”
宋轻沉表情一变,下意识去纸巾擦自己的下颌部分,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她撇唇,“你骗人。”
“没骗你。”
周池妄淡淡的说,“提醒你一下,防患于未然。”
话音刚落。
六班的后门口站着一位不速之客。
姜彻。
他显然刚刚过来,粗声粗气的喊人。
“宋轻沉,出来一下。”
宋轻沉眨眨眼睛,那一瞬间,她感觉到班里各种打趣的眼光又回到了她身上。
下一秒,坐在身后的周池妄慢吞吞的起身,挡在不速之客的面前,面无表情的低声说了一句话。
然后在那人眯起来的眼睛中关上了门。
砰。
不轻不重的一声响。
六班众人:“……”
这瓜馊了。
第79章
一向荒诞散漫的姜彻也有纠缠不休的时候。
后面被关上了, 所有人走前门,宋轻沉收拾好东西往前走,便见到姜彻背靠在前门墙壁上, 环胸抱臂, 对于众人好奇打量的目光熟视无睹。
她视而不见,想直接从他的身前走过, 却被他拦腰堵住。
而此时,距离宋轻沉醒来根本不超过十分钟,眼睛泛着刚刚睡醒的红晕, 在揉,顺便撒气。
“放开我。”
有些恼火。
“你、别来找我了。”
姜彻附身,盯着宋轻沉的脸颊片刻,轻慢的问, “有周池妄在身边, 怎么还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周池妄跟在宋轻沉身后,手里拎着宋轻沉的校服, 高大的身影堵在她身后,漫不经心的笑。
“她经常睡不醒。”
□□裸的暧昧。
宋轻沉一时间没听明白周池妄话中的第二重意思, 她拉了一下他的衣袖, 正经八百解释, “这两天是、太累了,之前都没有睡着过。”
有些学生还没走,她们留在教室内看戏, 听见宋轻沉这句话,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神情, 在下面偷偷的笑。
还有好事者把消息送出去, 诚邀各路好友过来吃瓜, 于此同时,某个男生不知死活的在后面大喊,“周哥,强啊!”
“白天努力读书,晚上还有鏖战通宵,牛的。”
宋轻沉这才后知后觉,他们在开些带颜色的笑话,她还偏偏说不上什么,去戳周池妄的腰。
被周池妄捉住手指,握在手心中,安抚性的揉了揉。
心不在焉的回应,“精力充沛。”
越描越黑。
宋轻沉气恼的拍他,小声嘟囔,“好好说话,别、别瞎解释。”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小动作尽数落在姜彻的眼中,他沉了脸色,眼中有东西在翻滚,黑压压的,映着宋轻沉一个人的身影。
“我有话跟你说。”
说着,又看一眼宋轻沉身后的周池妄,“他不用跟来。”
宋轻沉瞥向周池妄。
他懒散的靠在门边,单手拎着自己的包,肩膀上还挂着宋轻沉的外套,直视姜彻,哂笑,“话不能当面说?”
姜彻环胸抱臂,“行,行。”
他连连啧声,“没什么不能说的。”
“宋轻沉,老子要走了,预计一段时间都不会出现在学校里,今天是过来专程跟你道别。”
“准备考艺术。”
宋轻沉抬眼。
相关的事项,她早已经从应明岑那里听了个七七八八,如今听当事人亲自叙述,喉咙微干,抿着唇角当面祝福,“恭喜你啊。”
姜彻低头看她,好似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果香,“你应该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他又自嘲一般的补充,“因为你。”
宋轻沉尚未做出反应,身后的六班同学早已经不可置信的捂住唇角,发出惊叹的抽吸,目光在她和姜彻两个人身上来回游移。
转来转去。
宋轻沉只觉得背脊发热,她眸光暗暗,小声对姜彻说,“有话、过来说。”
姜彻跟着宋轻沉离开的过程中,看了周池妄一眼。
周池妄依旧倚靠在门边,动也不动,懒散的掀了掀眼皮,“等你。”
这是跟宋轻沉说。
她听明白了,点点头。
随后,宋轻沉把姜彻扯到了人流稀少的拐角。
“我叫你过来,没有别的意思。”
两个人站在昏暗的走廊中,宋轻沉告诉他,“你、你要去学唱歌或、或者其他什么,是你自己做的决定。”
“与我,与其他任何人,都、都没有关系。”
“以后也不要再说是、因为我这种话了。”
她一口气说完自己想说的话,转身要走,忽而被人抓住手腕。
姜彻的视线在昏暗的灯光中闪闪灼灼。
“看来你跟他在一起很开心。”
一句没有预料的话。
宋轻沉停顿片刻,才说,“确实,他很好。我们也、知根知底。”
姜彻嗤笑。
“知根知底?”
“你知道周家是怎么样的家庭?”
“还是知道周池妄那小子所有心思?”
宋轻沉不说话,定定的看着他,坚定的说,“没有人能,了解一个人的所有心思。”
姜彻用手心拨弄着自己的头发,“既然这样,你应该也知道,周池妄那小子,小时候跟他们家那个保姆……”
他声音骤停。
随后压下声调,“宋轻沉,你别忘记你当初在校庆后自己说过的话。”
“是你自己说,你高中期间不会跟任何人在一起,你要食言?”
拿这个压她。
宋轻沉低垂视线。
确实不算在一起,她跟周池妄的约定是在高考之后。
唇角一张,话到了她嘴边,却变成了认同。
“承诺,也要看对象。”
“他对我认真的话,我为什么不、不能对他同样认真?”
宋轻沉说着这话,眸光煌煌,明亮至极,黑黢黢的眼底映着他的身影。
一瞬间,姜彻被宋轻沉的话语狠狠击中,踉跄的倒退两步,挣扎着想要在跟她再说些什么,却又垂下眼睑。
“那小子说的没错。”
他说出这句话。
宋轻沉没明白,但姜彻神情模糊,“你走吧。”
是最后的放过。
在宋轻沉从他身边走过去时,姜彻说,“是我应该恭喜你。”
“恭喜你找到了你的那个人,也恭喜你……几个月之内,不会在学校内见到我。”
宋轻沉长吸一口气,胸膛中被新鲜空气占满,她回,“谢谢你的,前半句祝福。”
今天晚上她回家。
重新回到六班教室时,除了几个还在班内学习的,班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但周池妄还在。
他垂着视线,懒洋洋的拿着手机,拇指在划。
听见她的脚步声缓慢走到跟前,看也不看。
黑色的手机在修长的指腹中打了一个转。
“走吧。”
他从门边起身。
宋轻沉顺手从他的手中接过自己的外套。
夜色正浓,十月的晚上,小风透凉,掀起宋轻沉的头发。
她穿上外套,把自己裹紧,学校内一片安静,教室内的亮光影影绰绰,顺着窗棂往外延展。
宋轻沉踩过一个个昏暗的树影,在被风掀起刘海的前一秒按住它。
沉默在蔓延。
快要走到校门口,宋轻沉问,“周池妄。”
周池妄停步,微妙的看她。
“你、你刚刚在下课的时候,跟姜彻说了什么?”
还是问出来了。
她是在想知道。
周池妄淡笑,似乎在等着她,漫不经心的说,“在说你。”
“我?”
“我告诉他,你已经向我表白了,让他少来找你。”
“?”
宋轻沉骤然停步,“你……我什么时候……”
又想到什么什么,她紧张的扯着自己的头发,“那怎么能算,你说话不算话,不是说……”
紧张到口不择言。
周池妄冷静的睨她,神情微妙,又淡淡的笑,“当然不是真的。”
“透支一下。”
他停顿一秒,似笑非笑,“难不成,没有透支额度?”
一句话,问的宋轻沉停了脚步。
她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空气是凉的,但她的耳根发红。
“有额度。”
她小声说。
周池妄在看她,定定的。
她却忽而咋呼起来,左右顾而言其他,“今天的咖啡,过期了吧。”
“一点用都没有,哪有喝咖啡还能睡着的。”
“果然,便宜没、没好货。”
周池妄看她,她却背着书包,走在他前面上车,在他说话之前对着他摇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上了车门。
自从那天在周家之后,每天都会由周家的保镖接送她上学或者放学,而乔叔跟两个人关系都很好,他在反复横跳。
此刻坐在宋轻沉的车上,见到她莽撞的上来,有兴趣的转过身问,“跟我们少爷吵架了?”
“唉,”乔叔默默的叹气,“我们少爷话不多,可厉害起来也厉害的紧。”
“没有吵架,”宋轻沉摸着自己的衣服,给自己顺气,又去捏自己发烫的耳垂,烦躁的往背椅上靠。
闷闷的吐槽,“他不讲武德。”
乔叔露出“都是过来人大家都明白怎么回事”的温和笑容。
她觉得她疯了。
离周池妄近一些,心跳就快要控制不住。
周池妄走在宋轻沉的身后,黑车悄无声息的行驶到他面前,有人打开车窗,规矩的问他要不要上车。
他看向宋轻沉的方向,半秒后,点点头。
刚刚在下课后,他堵在六班后门,告诉姜彻。
“打个赌,我给你找说话的机会,但她不会跟你走。”
坐在后车座上,周池妄顺手从校服裤兜中摸出来一根烟,懒散的倚靠在车窗边,小风吹散指尖的一点猩红烟气,他在缭绕的烟雾中寡淡的笑。
是他赌赢了。
前排,负责跟车是一位穿着红色风衣的女保镖,画着标准的美人妆容,还要打扮成庄丽的样子,从前排问他。
“小妄今日好像格外高兴。”
周池妄的手臂靠在窗边,弹一下烟灰,眯着眼睛小憩。
冷沉的嗓音在车内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