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未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如果你们一开始没有做那种无聊的事,还会有闲事让他管吗?现在会发展成这样,完全是你咎由自取,跟别人没有关系。”
俞筱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些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徐未然继续道:“你说你是邢况的女朋友,可他好像并没有承认过这件事。如果是你自己在意淫,请你收回刚才骂我的话。如果你真是他不被承认的女朋友,你还是要收回刚才的话。我从来都没有勾引过邢况,根本就不存在你说的缠着他这种事。”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徐未然索性把所有事都说清楚:“如果你是因为我妈妈破坏了你的家庭,才对我心存怨恨的,可我现在已经没再花过我妈妈一分钱了,上次我打电话的时候跟我妈说了什么你也都听到了,从那天以后我没有再跟她联系过一次。
“既然我没有得到你们家什么恩惠,你凭什么对我有意见,打电话对我大呼小喝?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地位有多高,你都没有资格用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跟我说话。这次就算了,我不会跟你计较,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
徐未然把电话挂了。
她还想再做会题,但没有办法真的做到心无旁骛。
她的手机号是新办的,知道的人不多,会是谁告诉俞筱的?
难道真的是邢况告诉她的吗?
徐未然心烦意乱,把卷子收了起来,拿出画板画了会儿画。
她不高兴的时候就会画画,画画能让她的心情平静下来,沉浸在线条和色彩里,不会被生活里的事情打扰。
快到凌晨一点的时候微信上收到了一条消息。
邢况:【睡了?】
昨晚他有说让她早点儿睡,现在应该是在试探她。
徐未然对他有怀疑,但是并不想一个人压在心里,觉得还是问出来比较好。
她回:【还没有。刚才俞筱给我打电话了】
邢况:【跟你说什么了?】
徐未然:【说她是你女朋友】
她只提了这一句,其他的不好意思说。难道要她说,俞筱觉得他对她太好,警告她不要再缠着他了吗。这么说的话好像是在跟邢况暗示什么,她才不要讲。
邢况:【我跟她只是朋友,以后她再说什么你不用听】
徐未然抿了抿唇,在输入框里打:【好】
【可是她是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的?她说是你告诉她的】
邢况:【我没告诉她】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他说的话,徐未然都会无条件地相信。他说她跟俞筱只是普通朋友,她会信。现在他说他没有跟俞筱说过她的手机号,她也会信。
徐未然:【那应该是其他人告诉她的】
过了几秒,那边发来一条语音。
徐未然深呼吸了下,点开。
“嗯。时间很晚了,你快睡吧。我会跟俞筱说让她不要再找你麻烦。”
邢况的声音很有磁性,语气沉静,又带了点儿不自知的缱绻。听在人耳朵里,仿佛有细小的电流贴着耳际一路流窜,所过之处一片酥软。
徐未然摸了摸发烫的脸,回:【好,我这就睡了】
很快,手机上收到邢况的两个字:【晚安】
又一次看到这两个字,徐未然感觉到了第一次收到时,同样的甜蜜。
她收了画板,关掉灯上床睡觉,手里握着邢况给她的手串。
一夜无梦,睡得很安稳。
邢况上课基本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在学校很难看到他人影。不过像他这种人,这个年龄应该是在学着接手家族企业,不来上课也很正常,老师都不会说什么。不管他考成什么样子,将来都有无数好学校等着他挑。
徐未然虽然这样想着,但是进教室的时候还是有期待的。
尽管她不愿意承认,但是潜意识里,她希望可以看见他。没有他的教室就只是一间四四方方的钢筋水泥。但是有他在,在教室里的每一秒,都镀上了一层暖绒绒的光,势必会在以后成为她生命里要时常拿出来看一遍的回忆。
从后门进去,目光准确无误地移过去。
邢况已经在位置里坐着,身上穿着她给他洗过的那件外套。手机横拿着,是在打游戏的样子。
徐未然微不可闻地松口气,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
她早上洗了头发,发丝蓬松柔软,松松地搭在肩上,往外散发着幽香。额前是一层薄薄的齐刘海,刘海下一双眼睛又圆又大,模样霎是温软可爱。
邢况侧头看她一眼,手指顿了顿。
想问她有没有好好吃早饭,但是又想到她说过的。
“在学校你还是不要理我了,我想过几天安生日子。”
他忍了忍,没再继续看她,依旧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玩着手机游戏。
包梓琪和张绒时不时朝他们看,李章也时不时朝他们看。并没有看到两个人有过任何交流,他们整整一天都没有说过一句话。邢况和徐未然,他们看起来像是陌生人,虽然在一个班,还是同桌,但是谁都不认识谁。
第29章 🔒夏蝉
放学后徐未然要赶去没趣上班。
她背上书包出了教室,至始至终都没有看过邢况一眼。
邢况在椅子里坐着,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自嘲般地笑了下,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
李章过来叫他:“咱们要不要去看看尤阿姨,她这几天一直在处理公司的事,听说董事会那些人都不服她,搞得她情绪很不稳定。”
邢况随手拎起书包,放在一边肩膀上挂着:“走吧。”
经过昨天报警的事后,没趣里明显平静了很多,并没再混进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快下班的时候谷成真问起徐未然的功课,担心打工的事会耽误她的成绩。
徐未然敷衍过去,无所谓道:“没有耽误多少,高考会考好的。可是您要是把我开除了,我没有饭吃,可能就撑不到高考那天了。”
“这是什么话,有我们谷睿在,还会让你饿肚子?”
这几天观察下来,谷成真越来越喜欢徐未然,想给她和谷睿拉红线。谷睿那臭小子以前也谈过几次恋爱,有两个曾经还带到没趣里来玩过,谷成真怎么看怎么不满意。不明白谷睿为什么明明有个这么漂亮又懂事的红颜知己,却不知道把握,把人追到手。
“其实你不用这么辛苦的,”谷成真说:“你跟我们谷睿算是一家人,一天三顿饭而已,我们还管不了吗?”
徐未然撇清自己跟谷睿的关系:“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何况我跟谷睿只是朋友。”
谷成真没辙:“行行行,知道你不喜欢我们谷睿,也不用每次都这么强调吧。到下班时间了,你快回家吧,再晚就不安全了。”
“好。”
徐未然去后面更衣室换回了自己的衣裳。
手机里收到条微信,是邢况给她发的,时间在几分钟前。
邢况:【有点事耽搁了,会晚十分钟左右】
徐未然并不是喜欢麻烦别人的性格,邢况来接她一两次还好,这样天天来接,她有些过意不去。
给他回复:【你不用接我了,我自己就能回去】
邢况并没有回,可能是在开车。
她担心他过来后会找不到她,只好在外面等了会儿,又给他编辑了条消息:那我在门口等……
字还没打完,有人拿毛巾捂住了她的鼻子和嘴。
毛巾上的气味很刺鼻,她差一点儿就要晕厥过去,好不容易才保持清醒,睁开眼睛想看清身后的人是谁。
那人用蛮力把她塞进汽车后座,关车门的时候被挡住。徐未然把胳膊伸了出去,那人摔上的车门差点儿没把她胳膊夹断。
她忍着疼,仍旧要往外逃。抬头的时候,看清了外面那人正是前几天来过没趣,因为手脚不干净,被邢况打了一顿的醉汉。
从很久以前她就有了被害妄想症,但这些年来并没有遇到会因为一件小事而怀恨在心,回来对她进行打击报复的人。她以为确实是自己想得太多,太敏感。
可是今天,她确实碰到了这样的人。
胳膊断了一样得疼,头因为吸入了致迷药品而昏昏沉沉的。
外面那秃头男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她推进了车里,绕到驾驶座准备带着她离开,嘴里不干不净地说:“小婊/子,老子今天玩死你!”
徐未然绝望下来。
车子还没启动,驾驶座窗户砰地一声巨响,被一块砖石砸烂了。
邢况手伸进来打开车锁,在中年男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拉开车门,揪着他衣襟把他掼到了地上,什么话都不说,赤红着眼睛一拳一拳往他脸上砸。
秃头男身材微胖,略显魁梧,本该有些力气才是。邢况虽然个子很高,但外表看上去有些清瘦,秃头男觉得他应该不难对付。
可试图挣扎了几下,秃头男发现自己根本毫无反击之力,甚至动都动不了,只能任凭邢况的拳头一下下如铁一般砸下来。
秃头男脸上疼得没有知觉,鼻子被打断,脑袋上破了个洞,耳朵嗡嗡的听不到了任何声音。
血流了一地,简直像是凶杀现场。
徐未然强撑着精神跌跌撞撞地从车上下来。
这条路虽然安静,但还是有路人听到动静朝这边看过来。他们都怕自己被波及,并不敢离得太近,只远远地站在一边拿手机拍。
徐未然见邢况几乎快把那男人活活打死了,赶紧上去拉住他,强忍着恐惧说:“你别打了,你把他打死怎么办。”
少年身体里似乎有暴力因子,一直到把男人打得晕厥过去才停手。
有人报了警,说这里有犯罪份子在当街杀人。
警察很快赶了过来,把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秃头男送上急救车。
邢况要送徐未然去医院,被警察拦下来。
警察要带他们去警局,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
邢况听得满脸不耐烦,语气生凉:“你没看见她胳膊伤了?出事了你负责?”
上了点儿年纪的警察这时候才发现徐未然脸色很差,一条胳膊疼得抬不起来。
他叫来两个医生,让人把她带去救护车,转而对邢况说:“你跟我们走。”
邢韦兆知道自己那个儿子成绩差得一塌糊涂,整天跟些纨绔子弟四处疯玩,不管他请了多少前辈教他管理经营,他从来都不会好好学。
这些邢韦兆通通都知道,但他没想到有一天警局会来电话,说他这个儿子差点儿染了人命官司,现在正在拘留中。
邢韦兆铁青着脸赶到警局。
他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要纡尊降贵地跑到警局来捞人,跟警察说好话。
秋琼跑了躺医院,等到那男人被抢救回来,可以探视时,立即让人进去拿钱跟他谈判。
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何况秃头男本就理亏,在看到来人开出的巨额赔偿后,当即答应同意进行和解。
徐未然身上还好穿了件外套,起了一定的缓冲作用,胳膊伤得并不是很重。等医生给她抹了药,包扎过,她坐上警车去了警局。
被人带着走进一间休息室时,她看见邢韦兆当着警察局长的面狠掴了邢况一巴掌,并且情绪越来越激动,拿起桌上一个玻璃杯朝邢况砸了过去。
徐未然什么也没想地扑过去,挡在邢况面前。
腰上却一紧,邢况已经把她拉进怀里,拿后背替她挡住了砸过来的玻璃杯。
玻璃杯里有水,伴随着咚得一声闷响,浸湿了少年黑色的上衣,上面还挂着几片茶叶。
杯子落下地,摔得四分五裂。
邢韦兆仍要过来教训邢况,被秋琼拦住。
邢韦兆指着邢况鼻子开始骂:“你是疯了还是傻了!我每年砸那么多钱教育你,你就给我学成这个德行,整天地不学无术,就学了身跟人打架的本事!你快成杀人犯了你知不知道!你把我的脸丢尽了,我上辈子真是做了孽,这辈子才摊上你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你怎么还有脸活着的,不嫌给社会添麻烦吗?”
邢韦兆的手往外边一指:“你给我滚,现在就给我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邢韦兆明明是在骂邢况,可邢况的神色始终都很平静,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波动,仿佛根本就听不见那些话一样。
反倒是徐未然,邢韦兆每一个恶毒的字落下来,都好像往她心上堆了块大石头。
邢况仍然站在她身前,是一副保护着她的样子。
她走出去,忍住鼻子里的酸涩,尽量镇定地说:“叔叔,邢况刚才是为了救我才会跟人动手,不是无缘无故跟人打架的。医院里那人,你们口中的受害者,他刚才想用药迷晕我,还把我塞进车里。如果不是邢况的话,我现在就被那人带走了,那我这辈子就完了。”
屋里的人都没想到,看上去瘦弱单薄的女孩会站出来说这些话,一时有些怔愕。
徐未然深吸了口气,继续说:“是邢况救了我,那个男人本来就该死,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可惜。邢况如果真的打死了他,是为社会除害。没有把他打死,是因为相信法律会做出公正的判决。你们为什么能不问青红皂白就觉得他做错了,这对他根本就不公平。”
女孩子瘦瘦小小的,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眼里擒着泪,但一直都忍着没有掉下来。情绪并不是很好,身上在微微发抖,应该是还没从刚才的事情里缓过神,心有余悸。
但她说出的话却很有力量,至始至终都没有退缩的样子。
一边的吴局开口问她:“你说的都是真的?王健一开始是要绑架你?”
“是,”徐未然回答:“路上都有监控,你们可以去看。邢况并没有做错任何事,他是在救我。”
吴局叫了人过来,小声吩咐了几句。很快耳机里传来消息,路段监控确实可以证明王健有要绑架徐未然的行为。
事情陡然翻转,受害人变成了嫌疑人,而邢况反倒成了见义勇为的那个。
秋琼松口气,开始在一边劝邢韦兆:“我就说我们儿子不是那种人,一定是有苦衷的。你看,现在还他清白了,你就别气了。”
邢韦兆把目光放在徐未然身上。
女孩长得很漂亮,一张脸水灵得不行,我见犹怜。但能看得出身上穿着平价的衣裳,是普通人家的打扮。邢况平时的朋友圈子非富即贵,怎么会认识这个女孩?
“你跟邢况认识?什么时候认识的,现在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