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琳问：“追债？追什么债？菲雨你欠程遇钱？”
苏菲雨边走边解释了下昨晚吃饭的事，宋慧等她说完，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程遇干嘛给咱们付饭钱？还有既然付了干嘛要回去？”
苏菲雨摇摇头，眼神无意中落到掌心，这才看到上面铺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每次都是这样。
只要见到程遇她都会紧张到出汗。
高二下学期她任数学课代表，数学老师正好任教程遇所在的一班，交作业的时候难免会在办公室碰上。
每次遇见，她都莫名紧张，担心自己的小秘密会拆穿，但仍然会期待那几秒“巧遇”。
擦肩而过时，少年清冽的气息涌进鼻息间，她手无意识攥紧，紧张到掌心冒汗。
她眼中的风景一直是他。
而他眼中也有风景，但独独不是她。
出汗后遗症，患得患失，一如此时的心情。苏菲雨边走边回头看了一眼，后方除了落叶已经没了男生的身影。
孟琳怕苏菲雨这样的乖乖女受程遇欺负，叭叭道：“菲雨你记得离程遇远点，这样的男生粘上便不能脱身。”
苏菲雨心底悠悠一声叹息：她好像……早就无法脱身了。
鉴于对苏菲雨的保护，孟琳自动揽下还钱的事，下午上课前特意找上程遇“不知道多少，但这些应该够了。”
程遇嘴里嚼着口香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边玩手机边睨了她一眼，眼皮掀起又落下，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高超轻嗤一声：“谁真要你钱啊。”
孟琳问：“不要钱你要什么？”
高超放下手机，斜挑眉问：“你那个同学叫什么？”
孟琳狠狠白了他一眼，放下一句无可奉告，甩着胳膊离开。
高超重新拿起手机，定睛一看，操，又死了。
再斜眼一瞟，又乐呵起来，对着程遇逼逼，“哈哈，你也输了。”
程遇把手机扔口袋里，眸光落到三张百元大钞上，拿起顺手也塞口袋里，起身离开。
高超叫他：“干什么去？要上课了。”
程遇说：“给我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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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苏菲雨他们班第一节 课是体育课，所有人都到操场上跑步，苏菲雨体能一向不太好，跑了一圈气喘吁吁的，宋慧过来拉她，“还能坚持吗？”
苏菲雨红着脸点点头，“能。”
跑第二圈的时候，有男生追了上来，是他们班班长，周轶，长得高高大大，很帅气。
见苏菲雨跑得满头大汗便把手里的水递给她，“给你。”
苏菲雨摇摇头，柔声说：“不了，谢谢。”
宋慧眼神在他们身上穿梭几次，对苏菲雨挑了挑眉。
苏菲雨抬肘碰了她一下，下一秒加快步子朝前跑去。只顾着跑，没看清路，被石子绊了一下，身体猛地一个趔趄。
周轶急忙跑过来扶住她的胳膊，“没事吧？”
苏菲雨摇摇头，“没事，谢谢。”
日光落到少女脸上，卷翘的长睫投下淡淡的影，忽闪间越发显得她眼眸晶亮。白皙脸颊上漾着红晕，好看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周轶看呆。
忽的，前方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苏菲雨。”
苏菲雨心蓦地一颤，缓缓抬起头，眼底撞进一道颀长的身影，还有他捏在指尖把玩的红色心形百元钞票。
征愣间听到他说：
“还你。”
第10章 蜜吻以为我要亲你？
程遇见她没动，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怎么？不够啊，再给你一个。”
远处，两颗红心招摇的晃动着。
苏菲雨的脸不可抑制的红起来，不是那种慢慢变红，是倏然蹿红，连耳后根都染了红晕。
心跳加速。
垂在一侧手隐隐抖了一下。
程遇脸上挂着散漫的笑，越过操场大门，徐徐走到苏菲雨面前，变戏法似地又拿出一颗，“行吧，都给你了。”
三颗红心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落在了她手中，那一刻，她连呼吸都不敢了，颤着眼睫不知所措。
之后的时间里，人都是懵的，口袋里的红心钞票好像带着火，烧得她心神不宁，忍不住猜想，程遇是什么意思？
下课后，宋慧拉着她走到没人的地方，挑挑眉问：“你和程遇怎么回事？他干嘛送你三颗红心？”
苏菲雨还是那副很乖巧的样子，摇摇头：“不知道。”
宋慧抬肘碰了下她的胳膊，“你说程遇是不是喜欢你？”
苏菲雨从来没敢这么想过，高中三年她默默站在他后方，最大的期翼就是他在某个瞬间能看她一眼。
上了大学后，见识到他的受欢迎程度，那些不切合实际的想法更没了，她所求不多，只要能和他站在同一片蓝天下，呼吸着同一个城市的空气她便会觉得很幸福。
“不对，程遇不会喜欢乖的女生。”宋慧说完，又否定了自己的看法，“没准他只是觉得好玩。”
不知哪句话触动了苏菲雨的心，她听后，嘴角的笑意渐渐敛去，头微低，露出一截白皙的玉颈，说话的声音轻轻柔柔，细听下隐约带着一抹无奈。
“应该是。”
沸腾的心因为宋慧的话平静不少，再上课时，苏菲雨已经恢复如初，至于口袋里的红心钞票，她决定下次见到程遇时还给他。
下次来的很快，吃饭的时候在食堂遇到。
程遇那桌坐着四个人，是他寝室的室友，马辰见程遇一直在往外拣葱花，蹙眉说：“再扔下去，你可没什么能吃了。”
常帆附和：“程大少爷你这嘴是镶了金子吧，怎么什么都不吃。”
“欸，我们程大少爷就是这样，俗物入不了他的眼。”高超挑挑眉，“来来来，讲讲不俗的。”
程遇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什么不俗的？”
“装，继续装。”高超挤挤眼，“我们可都听说了啊。”
“听说什么了？”
“听说你在操场上当众送心，不是一颗是三颗。”
“噗。”马辰喷出一口汤。
程遇一脸嫌弃地后退了些许，“真脏。”
马辰拿起纸巾抹了下嘴，“快讲讲，送给谁的？哪个系的？”
程遇用筷子拨开红烧鲤鱼上的香菜，夹了块鱼肉，见上面刺有些多，又给扔到一旁的盘子里，和葱花蒜姜混到一起，看看实在没什么想吃的，放下筷子，散漫笑着问：“想知道啊？”
几人同时点头。
“不告诉你们。”程遇吊人胃口地回。
“操。”高超骂出声，随后吃了一口丸子，刚咽下，看到前方走进来的身影，对着她们摆了摆手。
孟琳第一时间看到了挥舞着猴爪的高超，一脸嫌弃地瞪了他一眼。
高超本意是和苏菲雨打招呼，见正主没反应工具人倒来劲了，挑衅似的扬了扬眉。
孟琳这个气，小声嘟囔：“菲雨，看到程遇身边那个男生了吗？”
苏菲雨淡淡扫了一眼，“嗯，看到了。”
“他神经不正常，下次见到他记得绕路走。”孟琳叮嘱。
刘淼突然凑近，探着头问：“谁不正常？”
孟琳咬牙切齿说：“那个叫高超的。”
然后高超感受到了来自前方的死亡注视，他没理会，碰了下程遇，“欸，小美人。”
程遇正低头看手机，听到高超的话慢慢抬起头，视线和苏菲雨撞到一起。
苏菲雨像受惊的小鹿般，快速移开视线，无人注意时，摸了下口袋里的心形钞票，本欲借此平复狂跳的心，谁知摸完，心跳的更快了。
她皮肤白皙，但凡有一点充血的迹象都能被看出。
刘淼问她，“菲雨，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问的时候她们正在排队打饭，打饭的地方距离程遇那桌也就几米远，刘淼说话没控制音量，话好巧不巧被听了去。
高超卧槽一声：“小美人叫什么？”
程遇正在玩游戏，已经连着过了十几关，现在到了紧要关头，头也没抬，懒洋洋说：“不知道。”
“不是，你怎么能不知道呢？”高超眯眼，“你是不是不想告诉我？”
程遇停住，手一抖，屏幕上的小人死了，十几关白玩。
高超见问不出什么，竖起耳朵偷偷聆听，忽然听到有人轻唤了一声：“苏菲雨。”
苏菲雨转头，看到来人，浅浅勾唇，回：“班长。”
周轶走近，淡笑道：“你脚没事吧？”
苏菲雨摇头，“没事。”
高超自从周轶站到苏菲雨身侧那刻便对程遇实时播报，“操！原来小美人会笑啊，笑得样子还挺美。”
“那个男生是他们班班长么，哎，近水楼台了。”
“要是我能和小美人一个班就好了，法学系就没一个能入眼的女生。”
“对了，小美人哪个系？”
高超回头一看，程遇手机屏幕上的通关小人又死了，上次是十几关阵亡的，这次倒好，一关死翘翘。
他笑着打趣，“你游戏水平什么时候退步成这个样子了，真他妈惨不忍睹。”
程遇把手机扔餐桌上，从口袋里取出烟和打火机，刚要吸，想起是食堂，捞过手机，站起身，说了句：“你们吃。”
抬脚离开。
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其他，离开的时候他绕路走到了排队打饭的人群中，肩膀不经意间撞上正在说话的人。
“不好意思。”程遇面无表情说。
周轶被冷不丁撞后退两步，稳住身体，抬眸朝前看，认出是给苏菲雨钱的男生，淡声说：“哦，没事。”
说完，继续找苏菲雨聊天。
程遇眸光在苏菲雨脸上淡淡扫过，一秒后移开。抬脚继续走，走出几步后，听到后方传来谈话声：“苏同学你认识刚才那个男生？”
苏菲雨：“不熟。”
程遇转身回看，对她那句“不熟”似乎有些微词。
苏菲雨说话间，发丝垂到了脸上，她伸手撩起时，再次和程遇视线碰上，手僵在那处愣了几秒。
他那笑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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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自习后，喜鹊路再次人满为患，苏菲雨拎着水壶回走，走到临近宿舍楼那条路时，人才渐渐变少，她边走边摩挲着心形钞票，一时想不出程遇到底要干什么。
走着走着前方传来谈话声，自从上次无意中遇到程遇和其他女生在一起的场景后，她对这样的画面有些不忍直视，脚尖移动，打算绕路过去。
刚行至两步，谈话声传来。
女生问：“我折的红心好看吗？”
男生漫不经心道：“嗯，还可以。”
“可以你干嘛要送人？”
“钱是人家的当然要给。”
说话间从拐弯处走出两个人，男生剑眉星目薄唇，是程遇。
女生好像是建筑系的，苏菲雨见过一次，名字记不得，但和刘淼是一个班。
她握着红心的手慢慢拢紧，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还以为他是特意送她的。
原来…
是她想多了。
程遇叼着烟凑巧抬眸看过来，眸光落在树下纤细的身影上，看看她拎在手里的水壶，又看看她的脸，突然觉得这幕好像似曾相识。
女生还在跟他说着什么。
“你什么时候也给我送颗红心？我先说，我要你亲自折的。”
程遇推开她的手，“没有。”
女生戳戳他胸口，“这不有嘛。”
苏菲雨是实在看不下去，转身离开，刚浇过水的草地有些湿，她一不小心踩了一脚泥。
扶着树弯腰去收拾的时候，有人逼近，月光把他的身影拉长，清冽的气息充斥在鼻息间。
苏菲雨征愣着缓缓抬起头，眼底跃进一个人的脸，清隽的五官，好看的眉眼，还有他那一贯挂与脸上的笑。
四目相对。
呼吸一滞。
半晌后，她吞咽下口水，慢慢站起身，石子路上倒映出两道身影，一高一低。
高的倾身凑近，低的紧紧贴在身后的树上。
树端有鸟儿飞走，树叶旋转落下，从程遇的眸前落到了苏菲雨的眸前，长睫一上一下忽闪，树叶稳稳落到了鞋上，正好挡住上面的泥渍。
苏菲雨手指无意识抠上后方的树，留下浅浅的印记。
距离实在太近，她有些不能呼吸了。
许久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干什么？”
程遇双手抵在树干上，像是把她搂在怀里，居高临下睨着她，悠悠问：“那晚的也是你？”
苏菲雨没反应过来，眼神闪烁着说：“什么那晚？”
程遇：“我和许爱。”
苏菲雨记起了，眉梢轻蹙又松开，抿抿唇，“是。”
随着这声“是”落下的，是心里的苦涩，抠着树干的指尖传来刺痛感，没多久，痛感蔓延，眼皮有些重，好像挡不住里面的水汽了。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有我要离开了。”
再多呆一秒，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有啊。”程遇笑着低下头。
月光中，两人的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苏菲雨眼前出现一张放大的脸，细密的长睫，漆黑的眸，薄薄的唇。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能屏住呼吸不断后倚。
后面是树根本动弹不得，她紧张的吞咽下口水。手指从树上移到了身侧，用力攥紧裙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