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是温柔boy，干嘛总装深沉？”她脱口而出。
沈寻笑了，还是温和的，带着暖意。
蒋舒艺“咻”的低头，让你嘴巴快。
沈寻看着她，又看了看她紧握的手机，“一个人的耐心和温柔有限。”
所以，他最大的温柔只留给他最愿意给的人？蒋舒艺第一次觉得自己的阅读理解能力这么好。
粉红泡泡又在飞，她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把一个个泡泡给戳了。
是国外的同事。
她让沈寻进来，再接电话，“怎么了？”
同事声音里很沉重：“Jerry提了离职。”
Jerry是一年前入职的助理，踏实肯干，大家对他印象都不错，甚至还想着等完成这个项目，开新项目的时候委以重任，没想到他会突然提离职。但每个行业入离职都算正常，又是个助理，不算是能接触到调香核心。
蒋舒艺不明白为什么同事会这么惊慌，还特意打电话过来。
同事又说：“你先看这个视频。”
她点开，盛欢正对着镜头笑。
蒋舒艺感觉到不对，她下意识看一眼沈寻，走到阳台打开视频。
盛欢正式进入盛家的公司，随着官博的人事公布，还有一条提前做好的采访视频。盛欢进入公司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组建新团队，研发香水项目。这是盛家从未接触过的领域，起步难，但发展前景可观。
站在盛欢的角度，赌赢了就能替她在公司挣得一席之地。
“我们致力于做真正的国产香水。”盛欢笑得从容而自信。
蒋舒艺想起盛家最近愈演愈烈的家产之争，这些年盛欢一直在国外，从未进入盛家的公司，不是她不愿意，是她父亲始终觉得她是个女孩子，而他对她母亲早就没了感情，外边彩旗飘飘，儿子都不知道有了多少个。几个最得宠的儿子早早被他安排进了公司，唯独盛欢这个正宫所出竟是不被允许进入公司核心圈。
这次，她大概是兵行险着。
视频里，记者问盛欢：“欧美的香水线更纯熟，认证也更容易些，您为什么会选择回国做香水？”
盛欢端着最完美的微笑，用最温柔可亲的声音说：“确实，但我在国外读书工作这么多年，很多事情未必是我能看得惯的。”
蒋舒艺知道，这是高潮要来了。
盛欢一贯的手段。
“我记得大学的时候，我跟同学竞选导师的助手，很遗憾，我失败了。”盛欢语气很平，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其实与实力无关。”
她没有具体说，说一半藏一半，“包括毕业后，当你在一个团队中，也许你的努力有一天会成为他人的嫁衣。”
没有激烈的言辞，却在暗示她曾被同学抢过机会，偷过成果。对不明就里的人来说，她是个受害者，可她没有一丝受害者卖惨的气息，反而自信的要回来争口气。
最后，她又升华了：“我虽然在国外读书，但我始终以祖国为荣。我想让真正纯净的香水走出国门，证明我们中国也有高水准的调香师，我们的香水也可以在巴黎街头盛放。”
同事又发来一张截图，因为这段视频，点赞和评论超高，都是国人说看得热血沸腾，表示支持盛欢，也支持盛家企业。
配合盛欢的采访视频，盛氏官博剧透，由她亲自操刀调香的新品即将研发成功上市。
妥妥一把好营销。
蒋舒艺冷笑：“真是好不要脸。”
沈寻听到她的英文骂声，然后是她语速极快的法语，中英法夹杂着，是他从未见过的激动。
“她真当大家眼瞎？”蒋舒艺已经明白盛欢到底想做什么，香水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就她那点伎俩也就蒙蒙外行，该知道的都知道她口中的“同学”和“嫁衣”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年她和盛欢竞选导师的助手，后来，是她跟着老师去了他的工作室，盛欢便一直耿耿于怀，与她作对。
直到蒋舒艺作为老师的助手调制《化蝶》，盛欢造谣她抄袭，证明之路不难却久，她也就错过了最后的署名。
同事也特别气：“她一个真正的剽窃者有什么脸大放厥词？”说归说，他又有些遗憾，“架不住更多人不知道内幕，盲目同情崇拜。”
当初跟他们玩得好的学姐，几个老师都夸她天赋与努力兼具，原本大好前途，却被盛欢从中作梗。盛欢抢了学姐的研究成果，也理直气壮顶替学姐入职L·M顶尖的研究团队。学姐去申诉，结果，盛欢动用关系让学姐男友出来作证，还说学姐才是那个剽窃未遂的小偷，这么抢了学姐的成果不说，更是倒打一耙毁了学姐的名声。
那时临近毕业，学姐被学校扣了学位，“千夫所指”，一度抑郁，治疗了两年才回到正常生活。可惜，学姐康复后便彻底放弃了调香。
蒋舒艺记得她最后一次遇到学姐是在成都，那时学姐已是模样大变。她穿着一成不变的正装，朝九晚五的做着翻译工作。回去后，老师唏嘘不已，大骂盛欢是刽子手，毁了他们这一辈里最有潜力的新星。
电话里，另一个同事说：“看到视频后，Jerry的下家我们了解过，信息不多，是国内资本，也是新成立的公司。”
虽不能确定是不是盛欢，但大概率是了。
蒋舒艺的拳头硬了：“故技重施，就那几招而已。”
“嗯，Jerry的离职手续会有专人跟进，不会让他带走一份资料，可就怕万一。”同事说出她的担心。
蒋舒艺明白：“所以，我们必须加快进度，对吗？”
“是，Fay，这次的项目是你提出来的概念，如果可以，我们希望两边同时进行，Amy会配合你。”
“明白，我马上回上海。”
回来时蒋舒艺的助理Amy也一起，只是她一直在实验室。
同事给她一颗定心丸：“我跟Ming完成手头工作会来中国。”
“OK。”
蒋舒艺挂了电话心情沉重，她回到房间，看到正刷手机的沈寻，心很虚。
“对不起。”她嗫嚅开口。
沈寻走到她身旁，给她看手机，“最快的航班是三小时后，我们收拾完行李还能去吃个便餐。”
蒋舒艺都准备好道歉了，没想到他一句没问，反而这么温柔的给她安排回程，她更难过了。
说留下的是她，突然要走的也是她，沈寻真惨。
沈寻忽而笑了：“我都攒着的。”
蒋舒艺没懂，他只半真半假的感叹：“真希望节目早点结束。”
蒋舒艺：“……”
心惊肉跳。
落地上海，松哥和蒋铭洲等在机场，真真的豪华阵容，蒋舒艺很惊讶，问蒋铭洲：“哥，连你都来了？今儿不上班？”
蒋铭洲意味深长瞟了眼沈寻：“想你了。”
蒋舒艺做作的抖肩膀：“真恶心。”
松哥则给沈寻介绍：“这是吴荣，吴涛家里有事，让他堂弟暂时来顶你助理和司机的位置。”
艺人团队保密性强，吴涛做了沈寻多年的助理，临走不放心，让自己堂弟过来。
被点名的吴荣赶紧打招呼，他接过沈寻的行李，对于一起回来的蒋舒艺一句不问，表现算是得体。
沈寻对这个安排没有异议，问蒋舒艺：“送你回家？”
蒋铭洲强势插入：“我的妹妹我来送。”他指着松哥，“是回淮海路吧？”
沈寻说“是”，他就点点头，给了个眼色。
蒋铭洲送完蒋舒艺，开车去沈寻淮海路的家，直接输密码进去，满屋子咖啡香混合着茶香。
沈寻在客厅沙发看剧本，另一边的咖啡壶“咕噜咕噜”的声响，蒋铭洲解开外套扣子，往他对面一坐，懒洋洋说：“要不是你身份特殊，今天上门的就不会是我。”
“见谅。”沈寻给他倒咖啡。
蒋铭洲看他这样缓了一下，还是接受不了好友喜欢自家妹妹的事情，“沈寻，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认识舒艺？”
他怎么都想不通。
沈寻表情淡淡的，却很认真，“你一直好奇我为什么会客串电视剧，不是为了你哥要捧的新人，是因为舒艺。”
“卧槽！”蒋铭洲脱口而出。
沈寻等他惊讶完：“参加综艺也是为了她。”
蒋铭洲无语，他还以为是自己用友情说服了沈某人，万万没想到小丑竟是他自己。
他更想不通：“不是啊，那我平时说我妹妹，你无动于衷？”
沈寻垂下眼：“是那时候不懂这叫喜欢。”
也因为她是蒋铭洲的妹妹。
蒋铭洲一怔，讷讷问：“为什么？你俩没机会认识啊，她常年在国外，难得回国一次，你又一直在国内拍戏。”他百思不得其解，“是你这两年？”
沈寻母亲去世后，他两年没有拍戏，一直在西塘陪他父亲，他们几个朋友也从来不会去提他的伤心事。
“更早。”沈寻唇角扬了扬。
蒋铭洲看着沈寻，说起蒋舒艺，他眉眼都柔软下来，眼角眉梢藏不住的宠溺与喜悦。
他是影帝，但蒋铭洲知道这绝不是能演出来的，他从不拿感情开玩笑。
两个人都沉默着，蒋铭洲在等沈寻继续，沈寻则是在思考怎么说。
“我也说不上来什么时候就喜欢了。”知道要想获得蒋铭洲的认同甚至是支持，就不能隐瞒，沈寻坦白，“可能是在我妈第一次发的视频里，也可能是真正认识她之后。”
两年多前，妈妈生病，而他在西安拍戏，她跟爸爸都瞒着他。那时候妈妈身体已经很不好，电话里总说起一个小姑娘，说她们一块看小说，追剧，一起带着毛毛去踏青。后来，他在妈妈的朋友圈里见到了真人，很漂亮也很开朗的小姑娘，就像个小太阳。
再后来的许多时间里，怀念妈妈的时候，他就会从视频照片里看到她，看着看着他突然发现，自己会跟着她笑，跟着她开心。
“铭洲，我没有想过会遇到她，也没想到她是你妹妹。”沈寻既像是跟蒋铭洲表态，又像是对老友分享自己的喜悦，“所以，从你的朋友圈看到她，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多惊喜。”
“也许我一开始对她是陪伴我妈妈的感激，也有长年累月在视频照片里看着她的好感。铭洲，在你休息室听到她的声音，我同时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蒋铭洲哑然：“你那时候就……”
沈寻还是摇头，笑容很淡，“那时候更多的只是希望能满足她的心愿，让她开心。”
蒋铭洲说妹妹追小说很喜欢一个角色，蒋铭绎就买下了版权，他便主动客串，也许这样她也能看到他了吧。
她说她喜欢他，他很高兴，但知道或许是小姑娘追星的三分钟热度，所以，她想见他，想参加节目，他就去了。
沈寻入行早，看尽了冷暖，拍戏、学业，因为拍戏而去学的各种技能，他一根弦紧绷着。从一开始被推着走，到后来精益求精的磨演技，品剧本，他一直没有停歇过。妈妈去世后，他去进修提升自己，也试着放慢脚步去拥抱世界，他改变了很多习惯，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他心底藏着的那颗小太阳。
“她是你妹妹我知道，你们多宝贝她我也知道，但是。”沈寻看着蒋铭洲，“我还是不愿意放弃她。”
“我愿意将我所有的偏爱都给蒋舒艺。”
蒋铭洲动了动唇，不知道该怎么说。面对这样的沈寻，他也实在是放不出狠话。
真是他大爷的。
两人对视许久，蒋铭洲轻轻笑了一下，“我妹妹是被宠大的，家里就她这么个宝贝疙瘩，她长这么大就没吃过苦，还得要人哄着。沈寻，如果有一天，你失去了哄她的耐心，要收回对她的偏爱，请你想想我，让我接走她。”
沉默了几秒，沈寻很郑重：“好。”
他想说不会有那一天，但承诺有时候很轻，他说了，蒋铭洲也未必会信。
背着蒋舒艺的交谈顺利结束，成了多年老友间的秘密。
蒋舒艺回到上海是真的很忙，忙着做实验，忙着调整比例，沈寻跟她几乎是失联状态。往往他发了消息，过了许久，甚至几天，她才回一条。一直到五一假期结束，“益路同行”第三期都播完，他们也没能见上一面。
连蒋铭洲都调侃：“我妹妹比你这个影帝还忙，有什么想法？”
沈寻只是笑笑，继续盯着他的手机，在她回复的第一时间给她回应。
失落，但理解，就像他拍戏，也常常失联。
第三期正片播放，微博因为蒋舒艺第一天的缺席褒贬不一。
【蒋舒艺绝对飘了！还没红就耍大牌。】
【就是，人魏军和宋词都认认真真参加节目，一个刚红一丢丢的十八线女素人就敢让所有人等她？】
【都是人设，吃人设的粉丝都散了吧。】
【节目组明明说了是妹妹有急事。】
【舒艺回来不也挨个跟嘉宾道歉了。】
很公平，也很不公平，蒋舒艺热度突然上去，好评越来越多，对其他人就不是好事。尤其是摸不准她的背景，担心她出道分大饼的明星大有人在，浑水摸鱼黑一黑，很正常。
节目最后是沈寻开后门给蒋舒艺一个超豪华的玉米饼，她也跳了舞替赵柯挣了口饭。
有人说蒋舒艺可爱，就有人说她爱出风头，连带着沈寻也给骂上了。
【呵呵，脱粉，假清高，还不是向资本低头。】
【一个电影咖上综艺，圈钱的意图不要太明显。】
【也就是你们天天哥哥长哥哥短，两年没个作品，瞎嘚瑟什么？】
节目组冷处理，只放出几个有爱花絮，倒是孟佳音转发蒋舒艺跳舞的视频，她说：妹妹跳真好，早知道录制的时候就该让妹妹来一段。
其他嘉宾纷纷点赞，只有蒋舒艺闭着关，什么都没看到。
很快，最后一站录制，录制的前两天，蒋舒艺完成她这部分工作。其实已经接近完美的比例，但她还是不满意，总觉得差了点什么。按照她的习惯，想不通便暂时停下，在手稿里记上一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