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扬被祁深看得心中忐忑,忙把手收了回来,目不转睛地看向前--------------/依一y?华/方,绝不再乱瞟。
以前这样的应酬,都是池总助陪着祁总来的,真不知道池总助怎么敢迎着祁总冷冰冰的眼神坐到祁总旁边,还把牛奶硬塞给祁总。
陈扬明显察觉到今晚的祁总有些不对劲。
比如刚刚在应酬时,他就跟在祁总身边,有几次客户连带着给他也敬了酒,却没等他喝,祁总已经顺手挡下了客户的酒杯,动作格外的得心应手。
而后祁总才反应过来,放下挡酒的动作,脸色也有些苍白。
这一晚上,陈扬过得受宠若惊又诚惶诚恐。
手机响了一声。
陈扬顺势低头看了一眼,是家里人问他什么时候到家。
回复完后,陈扬也不敢胡乱地看,干脆刷了刷朋友圈,点赞了几条家人的朋友圈后,再往下刷就看到池年发的那条尖叫的表情包。
下面有同事问她今天怎么没去公司,池年乐呵呵地回复了句:今天去见客户啦[愉快]。
陈扬感受了下车内的死寂,默了默决定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尴尬:“祁总,池总助好像签好合约了。”
毕竟没谈成不会这么愉快吧。
说完,陈扬便感觉狭窄的空间更安静了,就在他以为祁深不会作声,准备闭眼装睡的时候,身后淡淡的声音传来。
“怎么?”
陈扬猛地睁开眼,想了想侧过身子将手机递到祁深面前。
祁深睁开眼扫了眼手机屏幕,身上的酒香萦绕在四周,两秒钟后,他眯了眯眼睛,紧抿着唇,直接把手机拿了过来。
陈扬默默地收回手,不敢说话。
祁深此时才看清那是一个仓鼠尖叫的表情包,仿佛能透过小仓鼠的表情看到她的雀跃。
就连下面回复同事的评论都能看出她的心情很高兴。
离开他身边工作,她就这么开心?
甚至……这么不加遮掩!
祁深用力地挤压着微痛的太阳穴,又想起刚刚在酒会上,自己的手下意识地替身边的人挡酒,脑子里莫名其妙出现了以前的画面——
应酬时有人来敬酒,池年像个兔子一样习惯地往他身后藏,他则不着痕迹地拦下客户的敬酒动作。
她藏得真顺畅。
现在呢?
不在他身边这么高兴,好像他亏待她一样。
哪个助理像她似的陪上司应酬,是上司给她挡酒的?
祁深的目光沉了沉,被酒精熏染过的大脑放弃了思考,轻嗤一声神色阴晴不定地点了个赞。
挺好。
陈扬接过手机,胆战心惊地看着那个赞。
虽然只是一个赞,但这是祁总点的啊。
高冷的祁总,拿他的手机点了个赞,足够惊悚了!
池年是在临睡前看见陈扬的点赞的,看过也就算了,刚要息屏睡觉,下秒突然想到也许可以让陈扬帮自己和人事部说一声外出办公的事,也省的明天再跑公司一趟了。
想到这,她忙发了条消息:【陈助理,应酬完了?】
今晚祁深有应酬,她自然是知道的。
陈助理很快回复:【已经结束了,池总助怎么知道?】
池年:【看见点赞了】
她说明了自己的意思,陈扬很快答应下来。
池年道谢后心满意足地准备钻进被窝睡觉,没想到下秒陈扬又来了条消息:
【池总助,其实你的点赞……】
【是祁总点的。】
【祁总的脸色有点不太好。】
池年的睡意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看着陈扬的消息,又点进自己朋友圈察看那条点赞。
祁深点的?
他这是什么意思?
池年仔细地看那张表情包,怎么看都只是一张普通的表情包而已。
手滑了吧。
池年安静地想,她才不会觉得他是不习惯她不在身边呢。
瘪瘪嘴,池年把手机扔到一旁,蒙上被子。
明天还要和偶像去拍片呢!
睡觉。
……
祁深第二天到公司时,脸色仍有些苍白。
昨天那个突然多出来的记忆折磨了他一晚上。
他自认不是一个贴心的人,可记忆里的他挡酒的动作熟练又默契。
揉了揉眉心,电梯门刚好打开,陈扬已经抱着文件等在那里了,看见他忙说:“祁总,昨晚的订单合约传真过来了,凌和的秦总也已经在线上等您……”
祁深皱了皱眉,打断了他:“池年呢?一会儿让她来办公室找我。”
说不管就真的彻底撒手了?连早上的汇报都不来了?
“啊?”陈扬愣了愣,随后才反应过来,“池总助没来公司,和‘线条’工作室的负责人出去拍摄了。”
祁深怔了下,推开办公室大门,下秒想到什么,拿出手机,径自点进朋友圈,一眼就看见池年的那条朋友圈大喇喇地在最上面展示着。
下面还有严嘉的评论:怎么了?
而池年回:看见偶像了[愉快]。
祁深沉默片刻:“‘线条’的负责人是谁?”
陈扬疑惑了半秒钟,老老实实地答:“是喻泽喻先生。”
说完,见祁深面无表情的神色,忙补充介绍道:“喻先生是摄影界知名的大师级人物,被誉为天才摄影师、去年刚被评选为年度最具商业价值摄……”
“不用解释,”祁深一字一顿地打断了他,“我知道他是谁。”
池年当初兴奋地展示签名、说“追星成功”的那个偶像。
祁深又扫了眼那条尖叫表情包,忍不住舐了下唇角,怎么看怎么刺眼。
啧。
难怪这么激动。
第026章
池年和喻泽约定的地点, 是在“线条”工作室。
这也是池年第一次去“线条”,一大早就醒了过来,怀着激动的心情简单梳洗了一下, 穿着一身白色运动服, 戴着遮阳帽走了出去。
来接待她的是工作室对外公开的负责人程诺。
程诺并没有立即带她去找喻泽跟今天的拍摄任务, 而是带着她在工作室里随意地逛了逛。
池年顿时眼睛都亮了, 可以看到喻泽更多没有公开过的作品,她自然是乐意的。
工作室有一个长长的画廊,天花板、地面、墙壁都是纯白的, 只有墙上的摄影作品, 是里面唯一的色彩。
云层之上的环形彩虹;
珠峰峰顶的雪雾;
站在钢铁丛林中间衣着复古的摩登倩影;
秋季麦场里飞扬的丰收笑脸;
飞舞的和平鸽里穿着黄裙印第安女郎……
“这是红珊瑚吗?”池年看着一副海底作品, 画面里的珊瑚像是在漂浮一样,很是神奇。
程诺无奈地点点头:“为此他还特意潜水十几次。”
池年赞叹不已。
这根本就是一个属于喻泽的私人世界,只用摄影装满,再无需任何其他装点。
缤纷多彩, 让人向往。
欣赏完最后一幅作品, 池年就看见懒洋洋地靠着墙壁站着的喻泽,眉梢轻扬:“看完了?”
池年用力地点点头。
喻泽勾了勾唇角:“退步了吗?”
池年的笑一僵, 恹恹地看着他。
艺术家也这么记仇吗?
喻泽再没开玩笑, 只晃了晃手里的钥匙:“走吧。”
“去哪儿?”池年不解。
“拍片子。”
池年的眼睛瞬间亮了,扭头看向程诺:“程先生, 谢谢招待。”
说完转身离去。
程诺耸耸肩, 看着前方快要消失的人影, 突然想到什么:“哎,喻泽。”
喻泽施舍地分给他一个眼神。
程诺笑:“之前说的那个方法, 也许可以试试?”
喻泽扫他一眼, “呵”了一声, 再没回应。
池年没想到喻泽的车也是保时捷,上次酒会结束就想试试,如今终于逮着机会了。
“去哪儿啊,喻先生?”池年一上车乖乖地系好安全带,问道。
喻泽:“放心,不会把你卖了。”
池年默了默,小声嘀咕:“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甲方爸爸吧……”
喻泽扶着方向盘的手一顿,扭头看她一眼突然笑出声:“好吧,甲方爸爸。”
“去云山。”
池年被叫的一阵脸热,但听见云山又立刻想到了之前喻泽拍的那些云海日出的照片:“去拍日出?”
她说着看了眼外面,现在才刚刚下午而已。
喻泽懒散地看了她一眼:“我记得我说过,我拍片子时间随机。”
池年想了想,也是,自己不懂,乖乖跟着就好。
点点头再没多说什么,只庆幸自己今天穿了运动服。
喻泽瞥见她认真的表情,扯了扯唇补充:“不止日出。”
之前和池年商议细节时她就提过,创思手机要的并不是用手机拍出相机的大片感,要的是呈现出手机像素与芯片智能识别景色配合的优越性能。
星空夜景无疑是最合适的。
刚好,他想再试试日出的感觉。
一举两得。
到达云山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云山的海拔并不算太高,但因为四周气候处于冷暖交替带的缘故,这里的云海格外厚重,云层浮在山腰上,日出时又是一派盛景,吸引了许多摄影爱好者前来。
后来云山被划为保护景区后,周围的游客也时不时来到这里,山顶的民宿酒店很是热闹。
池年办理了入住后便忍不住兴冲冲地跑出去看着山下的景色。
云雾蔼蔼,有些山峰只露出山头,壮阔又怡人。
池年这一激动,就直接激动到了晚上。
白天晴天的缘故,晚上的星辰也格外明亮,月色很妩媚。
这是在城市的高楼大厦之间欣赏不到的景色。
山顶有一块平整的地面,晚上人会少些。
喻泽的拍摄夜空的计划,就准备在那里进行。
晚上十二点到一点,是星星最璀璨的时候。
由于一直处于兴奋状态,池年没有半点睡意,背着设备跟在喻泽身后去了山顶。
到了地方,喻泽便开始忙碌起来,调整好手机相机参数,看似随意地比对着角度。
池年看着他,不得不说,认真的喻泽身上那股艺术家的感觉很是浓厚,看着他专注的目光,让人一眼就相信,那些惊艳的作品绝对是出自他之手。
池年也逐渐将目光移到头顶的夜景上。
手可摘星辰。
从没这么真切地感受过这种感觉。
星星就像在她的头顶盘旋转动一样,明月偶尔被一层薄薄的云雾遮住,却很快被风吹散开来。
明明是安静的夜景,却仿佛在渲染着一副雄浑壮阔的画面。
自己前段时间的伤心,在这样的景色面前仿佛都变得不值一提了。
只有那轮月亮,池年在心里轻哼一声,简直和祁深一模一样。
高高的,冷冷的,没什么温度,怎么也焐不热。
池年干脆移开目光,拿出手机比量了下拍了几张照片,可似乎不论怎么拍摄,感觉都像是变了味儿。
最终她恹恹地将手机收了起来,专心欣赏星空。
直到亮起的屏幕被呈现在她的眼前,池年眨巴了下眼睛,猛地回神。
喻泽把手机递给她:“看看?”
池年打开相册察看。
不得不说,喻泽永远自有一套自己的摄影理念,明明只是随便按了下快门,可构图也好,甚至星辰的分布都像是拿捏好的一样。
浮云朦朦胧胧地遮住月华的画面都拍的格外的真。
就像技术与艺术的完美结合,没有瑕疵。
难怪创思等了这么久也要坚持和“线条”合作。
池年默默地想。
喻泽拍了十余张,池年只挑了前几张看了看。
“满意吗,甲方爸爸?”懒洋洋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刚刚的认真消失不见,又恢复了调侃。
池年听着他的称谓撇撇嘴,闷闷地应:“……满意。”
喻泽勾了勾唇:“回去吧。”
池年一愣:“不再欣赏一会儿了?”
“回去欣赏不也一样?”喻泽睨了眼她手里的手机。
“那怎么一样,”池年看了看天,“这可是天然滤镜。”
喻泽怔了下,同样抬头看了一眼天,许久皱了皱眉,声音也有些恍惚:“天然滤镜怎么了?”
池年不解,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回应:“天然滤镜人为很难调出来啊。”
喻泽皱眉看着夜空。
他去过很多地方,见过许多惊艳的景色。
他凭着敏锐而精准的直觉去拿捏自己想要拍摄的角度,却从没有想过,也许……对于太惊艳的景色,过度的依赖技术是一种亵渎,他只需要当一个忠实的“眼睛”把这种惊艳记录下来。
“几点了,回去休息。”喻泽回过神来,再次催促。
池年看了眼时间,震惊地睁大眼睛。
凌晨两点了。
这一次没有反驳,她乖乖地回了民宿酒店。
池年二人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云山。
昨晚只睡了四个小时,池年坐上车时人还有些茫然。
喻泽却显得有些激动,眼下有些黑青,头发也有些凌乱,无形中那股颓废的美感更重了。
“喻先生,”池年迟疑了下,最终还是问出了口,“你昨晚没休息好?”
疲劳驾驶要不得,偶像也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