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年终于明白过来,他不是对她有意见,是对自己的衣服有意见。
心中一气,她忍不住呛声:“我觉得挺好看的,祁总你不喜欢可以不看。”
“池年……”祁深皱了皱眉,手里的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
“祁总你还是接你的电话吧。”池年看了眼他的手机,拉着林蕾去了餐饮区。
祁深望着她的背影,深呼吸一口气,看着屏幕上的宋朗二字,没好气地接通:“一分钟后下楼。”
说完挂断,径自走进电梯。
林蕾看见祁深的身影消失在电梯,才松了一口气,看向身边正没心没肺地吃着小蛋糕的池年,电光石火之间蓦地开口:“我怎么觉得,你和祁总像小情侣吵架似的?”
“咳……”池年被她说得呛了一口,剧烈咳嗽起来。
林蕾忙拿过一旁的果汁递给她,拍了拍她的后背:“怎么这么激动?”
池年喝了几口果汁,咳嗽终于停止,只是眼角还是咳出了泪花:“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和他像情侣了?”
“不像吗?”林蕾反问,而后耸耸肩,“那可能我感觉错了。”
“不是可能,是一定。”池年斩钉截铁。
“那可不一定。”林蕾笑,总觉得刚刚祁总的眼神很不一样。
虽然也很冷淡,但和面对他们这些员工时的冷淡截然不同,面对他们是更多的是冷,面对池年时,除了淡还有就是……像在期待着什么。
池年:“……”
林蕾也没再继续纠结,知道这里的娱乐区有麻将室,刚好有些手痒:“去摸一圈?”
池年摇摇头:“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她打麻将的水平,太烂了。
林蕾想到池年惨烈的牌技,认同地点点头,朝娱乐区走去。
池年则乖乖地待在餐饮区吃着东西。
维纳餐厅的大厨厨艺很好,尤其是甜点更是一绝。
池年正吃得忘形时,不远处的露台处传来电梯“叮”的一声响。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去,陈扬率先走了出来,紧接着身后跟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没有系领带,白色衬衣最上面的扣子也松开了。
池年顺着西装朝上看过去,微微勾起的唇角,高挺的鼻梁,轻扬的眉眼,举手投足透着一股随性。
池年默默睁大了眼睛。
她没想到喻泽也会来,嘴里的甜点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她忙转过身,挽救一下自己在偶像眼里残余的形象。
身后却传来一声低笑,下秒池年感觉自己有人走了过来,慢悠悠地声音徐徐响起:“池小姐。”
池年僵了一下,无奈地转过身去看着眼前人,勉强一笑:“喻先生,没想到你也来了。”
“祁先生邀请,不得不来,”喻泽随意地靠着玻璃围栏,想到小姑娘刚刚吃得脸颊鼓起来的样子,笑意渐深,“我还以为池小姐不想见到我呢。”
“怎么会,”池年苦哈哈地笑,“只是刚刚……有点让人不忍直视。”
喻泽倒再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手指敲了敲围栏:“对了,池小姐,未来几天我会去趟东南亚拍组运动类作品,人文类型可能要等我回来了。”
池年想了想,运动类作品是当初为体现创思手机延迟抓拍技术定下来的类型作品,点点头:“好啊,我随时都有时间。”
喻泽挑了挑眉,沉吟了下,拿起两杯酒递给池年:“也算庆祝我们上次拍照顺利?”
池年一愣,眨了眨眼为难地看着眼前的酒。
她酒量不好,可敬酒的是偶像……
迟疑两秒钟,池年伸手就要接过来,只是没等她碰到酒杯,凭空出现一只手把酒杯接了过去,动作顺理成章,没有半点突兀:“我敬喻先生一杯。”
说话间,那股幽幽的冷冽泉香也涌了过来。
池年一愣,微微屏了屏呼吸,下意识地侧头看去。
祁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正站在她身旁不远处,身上的西装笔挺,扣子严谨地系到了最上面,透着一股禁欲感。
就像以前二人应酬的时候,他总会不着痕迹地替她挡下那些人的敬酒一样。
“你……”池年还想说些什么,祁深轻描淡写地睨了她一眼,脸色有些不好。
他原本已经到了餐厅,只是宋朗临时要送一份文件给他,便只让陈扬去酒店门口等待喻泽。
谁知道等到他重新回到餐厅顶层时,看见的正是不远处和对面的男人说笑的池年,酒量不好的人竟然还要接过对方的酒?
池年被祁深一瞪,眨巴了下眼睛,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祁深终于转过头去,看向对面的男人,而后神色微怔。
眼前的男人,很熟悉。
绝不只是昨天在公司楼下匆匆忙忙见的那半张脸。
还有……
“你好,祁先生,”喻泽看着来人,勾唇笑了笑,“我是喻泽。”
祁深凝眉,想起来了。
池年的相亲对象。
第028章
祁深怎么也没想到, 池年的偶像和相亲对象,竟然都是同一个人。
心里猛地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烦躁里夹杂着些许慌乱。
既然是相亲对象, 那必然就意味着对方的身份是双方的家人都了解过的。
家人都觉得没什么问题, 将二人撮合在一起, 那他又有什么资格来过问这件事?又以什么身份让池年谨慎?
祁深抿了抿唇, 莫名想起陈扬提到过的关于梁影后和她的企业家男朋友的新闻。
偶像和粉丝终成眷属……
还有之前池年提到喻泽时的眼神,亮闪闪的。
祁深蹙眉,抓着酒杯的手忍不住收紧了几分。
喻泽挑了挑眉, 总觉得这位祁先生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善:“祁先生?”他忍不住出声。
池年也察觉到祁深诡异的沉默, 看了看喻泽伸出的酒杯, 以手臂撞了撞祁深,小声说:“人家和你敬酒呢。”
祁深回过神来,眼神冷了冷,转头看向池年。
人家?
不过就是迟些回应, 她反而开始替喻泽抱不平。
还穿着相亲那天的裙子, 生怕别人认不出来吗?
池年被他看得满心疑惑,无害地眨了眨眼, 又以眼神示意了下喻泽, 谴责地看着他。
仿佛在责备他让喻泽等得太久。
祁深强压下心里的烦躁,勉强碰了碰喻泽的酒杯, 冷硬地说:“幸会。”
喻泽随意一笑:“久仰大名。”话落喝了几口香槟。
祁深睨了他一眼, 略有些粗暴地仰头一饮而尽, 下秒把酒杯放在餐台上,撂下一句“抱歉”朝对面的包厢走去。
池年盯着他的背影, 皱了皱眉心, 不知道谁惹到他了, 把气撒在无辜的人身上算什么?
她转过头看向喻泽,笑了起来:“喻先生不要太在意,祁总这几天可能被公事缠得……”
“池年。”
没等池年解释完,一道声音打断了她。
池年不解地转过头去,去而复返的祁深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宋朗送来的文件:“发布会的受邀名单出来了,你来排一下座次。”
池年“啊”了一声反问:“现在?”
祁深:“嗯。”
池年震惊地睁大眼:“可是现在在聚餐啊!”
“文件是宋朗刚送来的,明天就要用。”祁深淡淡地开口。
“那让陈扬……”
“陈扬去忙别的事了。”祁深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话,先她一步堵住了她的借口。
池年瞪了他一眼,无奈地转过头:“喻先生,很抱歉,我可能得先去忙了……”
喻泽笑着颔首:“没关系,一会儿我也要离开了。”
池年点点头,摆了摆手,慢吞吞地朝祁深走去。
祁深察觉到她的乌龟步,脸色黑了黑,倒没说什么,只抬头看向喻泽,微微颔首:“失陪。”
喻泽扬眉笑笑,礼貌颔首表示理解。
祁深收回目光,看着池年慢腾腾地走到自己身边,神色晦暗,转身就要朝包厢走去。
“池小姐。”身后,喻泽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
池年不解地转身。
祁深的脚步也顿了顿。
喻泽勾了勾唇角,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过几天拍片时联系。”
提到拍片,池年眼睛一亮,飞快地点点头:“好。”
祁深侧眸睨了她一眼,神色冷了下来,抿紧了唇走进包厢。
包厢是顶层独立的房间,里面空间很大,装潢豪华,隔音也很好,关上门后,外面的音乐与热闹全都消失不见了。
纯黑色的大理石桌面上,放着一瓶红酒,几个酒杯和一个晶莹剔透的冰桶。
祁深已经将文件放在茶几上,自己则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着她。
池年撇撇嘴,坐在一旁苦哈哈地拿起文件,一想到外面的人在吃喝玩乐,她却在这里加班,心情顿时都郁闷下来。
又看了眼身边默不作声“监工”的男人,池年没忍住刻意地“哼”了一声。
祁深看着她的小动作,顿了顿:“就这么想出去?”
池年看着文件小声嘀咕:“祁总,玩得正开心的时候,让你加班你高兴吗?”
祁深看着只隔着一个人的位子坐在自己身边的女孩,唇动了动,过了一会儿才问道:“玩得很开心?”
池年不假思索地点头:“当然!”
她原本还想问问喻泽去东南亚拍什么,有什么计划呢。
祁深沉默了下来,下秒又突兀地开口:“分人,分时候。”
池年被他的话说得满脸问号:“什么?”
祁深深深地睨了她一眼,再没有多说什么。
池年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应,索性朝沙发角落坐了坐,将视线收回来只鼓着眼睛看着文件,一抹目光都不分给他。
祁深察觉到她疏远的动作,心里有点憋闷:“有加班费。”
池年依旧不理他。
祁深皱了皱眉,许久补充:“三倍。”
池年拿着文件的手一顿,终于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真的?”
祁深迎上她澄净的目光,低下头,没好气地应了一声。
池年的脸色松了松,乖乖地坐在那里看起文件。
祁深眯了眯眼睛,没忍住拿起一旁的红酒倒了一杯灌了下去。
他还不如三倍的加班费有吸引力?
有三倍加班费的加班,倒也不算难捱。
只是发布会邀请的人数,仅是客户、友商、媒体记者等,都有近三百位,还不包括一些企业家、名人、知名数码博主等等。
池年看得眼花缭乱,但所幸对这些人都有印象,思绪也逐渐适应到工作中。
直到茶几被人敲了两下,池年迷茫地抬起头,祁深站在她跟前,颀长的身影逆着光。
“走了。”
“还差一点……”池年迷迷糊糊地低应一声,就要低下头继续工作。
祁深愣了下。
她此时的声音不像这段时间一口一个“祁总”的疏远,反而低低软软的,有些软糯。
“聚餐结束了,”祁深顿了顿,轻描淡写地说,“刚刚会场那边来了电话,名单明天下午下班之前排好就可以。”
池年一愣,意识慢慢回笼,逐渐反应过来他刚刚说了什么:“你骗我!”
祁深看着她,坦然开口:“的确是明天用。”
池年:“……”
信他个鬼。
但她现在懒得和他计较,把文件收拾好,闷闷地站起身。
祁深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率先走了出去。
池年默默地跟在后面,刚从工作里抽离出来的大脑还有些不在状态,一直走到餐厅门口,一辆陌生的保时捷停在那里,车身漆黑如玉,流线完美。
池年歆羡地看了一眼,还要继续往前走,后领突然被人抓了一下。
池年猛地停下脚步,心有余悸地呼出一口气,转身责备地看向身后的祁深:“你做什么?”
祁深淡淡地点了点陌生的车:“你走过了。”
池年眨了眨眼,看着祁深,不解。
祁深则避开了她的眼神,转身打开后车门上了车,等了一会儿,车窗徐徐落下,他看着依旧站在外面的女人:“上来。”
池年直到坐上车,人依旧有些懵,脑海里乱七八糟地胡思乱想。
祁深则冷静地坐在一旁,长腿微微舒展着靠着椅背,闭眸假寐。
池年偷偷地打量着车的内饰,低调奢华贵气,弥漫着轻淡的几不可察的冽香。下秒目光就不自觉地落在了身边的男人身上。
西装笔挺,侧颜精雕细琢一样俊美,在夜色里带着一丝不容侵犯的骄矜。
“看什么?”男人的薄唇动了动,紧接着睁开眼看向她。
池年愣了下,而后移开视线,想了想笑着说:“祁总,你换新车了?”
祁深应了一声:“旧车送去保养了。”
“哦。”池年低声应完,再没有说话。
祁深却忍不住蹙了蹙眉,漆黑的眼神越发沉沉,睨了她一眼。
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和池年之间突然没有话说了,只剩沉默。
她不开口,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池年不是没注意到祁深的目光,她想,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笑眯眯地问“为什么是保时捷呀”,可是现在,知道自己自作多情后,她也不会做些自讨没趣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