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误我——东边月亮圆
时间:2022-06-17 07:22:46

  即使是何姜这样的门外汉,都知道这个会议的名声,人总是崇拜强者,她轻轻“哇”一声说:“路上小心。”
  要不是孩子上学,江宋倒想带着她见见世面。
  他道:“五一的时候有几个朋友一起办的固定聚会,想去吗?”
  何姜心中一动,先是谨慎道:“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的,这种场合本来就是交流信息、提携后辈,带孩子的人挺多的。
  江宋道:“当然。”
  他道:“人脉也是一部分。”
  何姜如果不是他的女儿,认识千百个人估计都没什么意义,但她现在不单意味着自己,还有江河这个庞然大物。
  她颇有点担心自己的不擅长社交会搞砸,犹豫道:“我不太会说话。”
  江宋无所谓道:“别人会积极跟你说话的。”
  他的身家地位摆着,把独生女儿拎出来,大把人上赶着,即使她性格再内向,又有什么关系呢。
  何姜的社恐之心已经先颤抖起来,想想要跟那么多陌生人打交道就头疼。
  不过她还是咬咬牙说:“我会好好表现的。”
  江宋确实也想考察她的表现,一切以江河继承人为标准,只是知道急不得,说:“放轻松。”
  越是想着做点什么,反而有可能把所有都弄得一团乱,不如以不变应万变。
  何姜看他的表情,好像天塌下来也没关系。
  叫她不由得也冷静许多,笑笑说:“我不想给你丢脸。”
  江宋开玩笑说:“怎么会,你往那一站全震住了。”
  又道:“只怕回头家里门槛都要被踩破。”
  何姜从没有谈过恋爱,对男生甚至有点抗拒。
  说来倒霉,她没遇见多少正常人的追求,听到结婚两个字都得抖一抖。
  江宋没发现,只接着说:“要是有看得上的,你就跟爸爸说。”
  这语气很像选男宠,何姜抿着嘴笑道:“我还不想结婚。”
  心里却担心着不会搞联姻这一套吧。
  江宋当然不是这样的人,不然他自己就是最好的金饽饽。
  他道:“也不着急。”
  一个四十来岁的光棍,虽然有命运的成分,但可见的对婚姻并没有太大追求。
  他是个事业心极强的人,对家庭的重心只能弱。
  这样想想,有个二十来岁的孩子也不错,她已经有很强烈的自我意识,需要大人又不需要。
  江宋不想干涉太多,决定给她最多的自由,反正自己负责掏钱。
  这应该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了吧?
  他自己这么想着。
 
 
第8章 昭告天下
  开学以后,何姜的生活变得更加规律。
  大三下学期的课排得比较集中,都在周一到周三。
  她不上课的日子还是去上班,为通勤方便周三早上放学就拎着包走人,住到一品江。
  司机小张掐着点来接人,本来按照何姜的意思一般把车停在校外,不过赶上下雨,这天是开到教学楼下。
  何姜现在有专属的司机,配的车不算豪华,是一辆银灰色的奔驰,她从她爸车库里选的。
  本校学生里不乏富贵者,只要能办下来通行证学生的车都可以进入,按理这已经算是很不起眼。
  真正引人注目的这个人。
  她谈了个富二代男友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大家讨论来讨论去,都对“男友”本人十分好奇,连舍友们都明里暗里打听过好几次。
  不过何姜没跟任何人提过,因为解释起来太麻烦。
  她上大学至今没交到朋友,对她来说同学就只是同学,关系远不到可能分享隐私的地步。
  可她越是三缄其口,揣测就更加离谱。
  这会看着她有司机打伞,滴水不沾就坐上车,许娅道:“车接车送,真好。”
  王静挽着她的手,则是说:“有钱没人,给我我也不想。”
  她不是说酸话,是觉得每次都不见那位“神秘男友”亲自接送,换自己的话应该不出一天就甩脸色,深觉得不平等的感情里果真是没办法事事要求的。
  许娅想想也是,说:“也许人家是太忙。”
  王静嗤笑道:“男人要是有心,天上下刀子都来。”
  又语气不明道:“人家那样的,什么漂亮的小姑娘没见过。”
  容貌始终会腻的,有钱人家总要讲究一个门当户对,王静并不看好这段感情,耸耸肩说:“反正她也赚够了。”
  别的不说,左一个爱马仕,右一个LV,这学期就没见何姜背过重复的包。
  许娅觉得这话好像有哪里不对,没接话。
  宿舍生活就是这样的,很多时候融洽也只是表面,能过下去就行。
  何姜其实知道自己在被人讨论,毕竟学习生活枯燥,有点热门事大家就嘀咕起来。
  哪怕主人公是她自己也无所谓,毕竟这事要不是搁她身上,她也得打听两句。
  八卦几乎是天性,只要不当着她的面都行。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总裁办的助理们是最深有感触的,偶尔还拉她出来应应急。
  比如这会,陈明远看到她直接说:“救星来了。”
  何姜心知肚明,她爸并不是脾气好,而是父女之间那点淡薄的才建立起来的关系,还经不起波折,因此只能收敛。
  她好奇道:“今天怎么了?”
  工作上的事,对别人肯定要保密,对这位大小姐完全没必要,这也是老板默许的。
  陈明远解释道:“新业的吴总挨了一顿才走的。”
  何姜也是最近才对江河集团有多少产业稍微熟悉一些,回忆着说:“是做二手奢侈品的?”
  这家一直只有线上购买渠道,最近大刀阔斧决定开门店,暂定在首都和临江营业。
  陈明远点头,顺带讲了一下新业的业务。
  他是全能型人才,江河集团总部有几个厕所都知道。
  何姜对他的工作能力很是佩服,心知自己一辈子都赶不上。
  她边听边敲响总裁办公室的门,得到允许后才进去。
  江宋并非是爱迁怒下属的人,但心情好坏总是影响着态度。
  他对着女儿是克制,说:“放学了?”
  何姜嗯一声,让出身后的陈明远来。
  陈明远其实不害怕老板,他做这份工作已经是拿捏住,还有功夫说:“大小姐面子大,我才敢进来。”
  江宋致力于营造女儿的体面,帮腔道:“今天不是她,这份报告你等着重做吧。”
  即使是言语之中,何姜仍然知道自己是被偏爱的。
  她笑着把散落的头发别在耳后,眼睛像月牙弯弯。
  江宋透过她总能看到另一个人,忽然说:“快清明了。”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何姜知道他的意思,说:“我还没跟外婆说。”
  江宋知道她的顾虑是什么,他掌握着第一手资料,自然知道寄人篱下的女儿过得不算好。
  但他作为大人,很应该为别人提供过的帮助做出了断。
  他道:“怎么着,我都应该去打个招呼的。”
  何姜深知自家舅舅的德性,说:“他们以后一定会来借钱。”
  钱在江宋这儿是小事,甚至觉得能用钱解决的都很简单。
  但在何姜这儿不是,她犹豫再三,还是拿出账本来。
  她妈去世的没有留下存款,但有十万块赔偿款,被她大舅借走做生意。
  说是借,她那会也没有做主的本事,是由外婆点头的。
  从此以后,明明该是她的钱,每次都要得很不容易。
  初中是义务教育,大头在每个礼拜五十块的生活费上。
  她住宿,一天三顿饭管自己,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从来没敢点过两个菜。
  到高中的时候物价在涨,给的钱却没动,还是每个礼拜五十,要不是她寒暑假在奶茶店打工能补贴点,大概已经饿死了。
  上大学后钱是给得多了,但一千块钱在临江也就是活下去的标准。
  每年交学费的时候都嗷嗷叫,活像是付出多少。
  其实何姜记过账,连一块钱都没落下,这八年她总共从大舅那里拿过七万多。
  七万,江宋捏着账本的手越发用力。
  他沉默片刻说:“一毛钱都不会给他们。”
  何姜也是这么想的,但又怕他觉得自己太狠心,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家丑不外扬。
  她不想让她爸觉得她妈的家里都是这样的人。
  让人从痛苦中脱离的办法,就是把自己的惨事说出来。
  江宋叹口气说:“我还没跟你说过你爷爷奶奶吧。”
  何姜确实不太清楚,她的准则是别人不提就不问,她眨巴着眼等下文。
  江宋的童年,细说起来没什么值得回忆的。
  他自嘲道:“以前谁说我是被爹妈踢皮球,我都会说皮球还挺值钱的。”
  他不一样,就是个拖油瓶,是父母奔向各自人生的阻碍。
  何姜听得心里一酸。
  世上的感同身受,都必须要有相同的经历才行。
  江宋活到这个年纪,该看开的也都差不多,只是说出来给孩子听。
  止住话头,他道:“所以我总觉得挺对不起你的。”
  他明明有条件有能力,女儿却仍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重蹈覆辙。
  何姜倒是觉得自己也有一定责任,尴尬道:“我不该听信谣言。”
  江宋也无意跟她解释上头并非都是谣言,拿出一份文件说:“律师整理出来的帖子,你看还有没有补充的。”
  他说要告是正儿八经的,只是搜集证据也需要时间。
  对于这些,何姜可以说是如数家珍。
  她偶尔有脆弱念头的时候都会翻出来看,告诉自己不要去打扰别人的家庭。
  江宋都不敢去想她看到这些的时候会有多难过,同时也发现一件事,那就是女儿的道德感太重。
  世上任何东西,都是过犹不及。
  他固然期盼孩子具有一切美好品德,但思来想去都觉得这未必是件好事。
  任何性格的形成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同样他想帮着改也不知道从何下手,总不能叫她做个没道德的人吧。
  哪个当爹的能说出这种疯话?
  江宋再没有育儿经验也知道不行,只能把心事按捺下来说:“中午想吃什么?”
  何姜刚要说“都可以”,手机响了一声。
  她看见屏幕上的消息提醒,眉头不自觉蹙起来,掩耳盗铃似的赶紧揣回兜里。
  江宋一边想着孩子也有隐私,一边问道:“怎么了?”
  何姜不掩饰烦躁道:“我小舅妈,让我晚上给我表弟线上辅导。”
  她是能躲则躲,大多数时间都当没看到,但外婆一定会指责她没良心。
  非要讲良心的话,何姜不觉得自己欠过谁,她唯一该感激的人没得到命运的眷顾,只留下她孤苦伶仃。
  想到这儿,她面色黯然。
  江宋却只注意到那个“让”字,心想好颐指气使,搁这儿使唤谁呢。
  女儿前些年过的日子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一股无名火在他胸膛熊熊燃烧。
  何姜并不想赘述烦恼,毕竟负能量太多未必讨人喜欢。
  她尽量语气欢快道:“想吃大块的肉。”
  强颜欢笑让江宋更加心疼,他只能让人准备更多的礼物。
  大言不惭一点讲,何姜觉得自己已经没有物质上的欠缺,尤其她前些天还签了好几份文件,现在是拥有过亿不动产的人。
  只是穷人乍富,她不舍得花钱,至今没有刷卡消费过,靠着她爸让人买的东西也过上天天有新装的日子。
  不过收到的再多,新的仍旧是叫人兴奋的。
  何姜吃完饭回家,就看到自己房间里堆着不少包装盒,她盘腿坐下来拆,时不时在身上比划,偶尔抬头看着房间微微笑。
  屋子里的一切都按她的想法来。
  淡淡粉色的墙,地上铺着毛茸茸的毯子,灯是云朵形状,靠墙的玻璃柜里迪士尼玩偶们一个挨着一个。
  任谁看,住这儿的都是位受尽宠爱的小姑娘。
  苦尽甘来,也得把过去掰扯清楚。
  何姜深吸一口气,给外婆打电话。
  孙来娣接到外孙女电话的时候还是挺高兴,不过说:“我在干活呢,晚上跟你说。”
  老太太快七十的年纪,日常花用都靠做农活。
  何姜忍不住道:“我不是让萍萍给你拿了一千?”
  是她的寒假工资,知道老人家连去银行取钱都不会,让朋友转交的。
  孙来娣道:“我闲着也是闲着嘛。”
  何姜无话可说,也不想再费力气去劝,到头来反正是她枉作小人。
  她道:“我是想跟你说,我爸来找我了。”
  孙来娣以为自己的重听越发严重,大着嗓门道:“你说谁?”
  何姜一鼓作气道:“我亲爸。”
  孙来娣呸一口说:“他这是想来摘桃子!”
  她还能不知道,还不是看外孙女是大学生了,眼看着有大好前程才来。
  何姜正要解释,就听到那边说:“晚上讲,我忙了啊。”
  她也不意外,把手机放一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左看右看,觉得自己离和过去告别还有最重要的一步,那就是剪头发。
  长发及腰,她一直很爱惜,有心想换个发型怕剪毁了。
  众所周知,理发师是很重要的一环。
  她又拿起手机给陈云珊发消息。
  陈云珊最近的工作就是花钱,她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时刻。
  一听到大小姐有需求,马不停蹄预约了业界有名的Tony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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