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之下——今婳
时间:2022-06-17 07:45:29

  他才接过,指腹印下了三分力道,难得不善言辞:“谢谢。”

  有生之年,不管是傅容徊,还是他。

  都是第一次在除夕夜收到长辈给予的新年红包。

 

 

72

  夜间十二点多,傅容与回到医院。

  走过清冷的走廊,窗外远处是城市璀璨夜景如同白昼,烟花惊动了病房的寂静气氛,推门而入,随着丝丝冷气吹进来,连空气里的消毒水味也淡了。

  他脚步放缓,走到病床沿俯身,骨节匀称的长指将新年红包轻放在枕头下方。

  不一会儿,傅容徊就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空洞的琥珀色眼眸,循着声转向他摸索着:“哥。”

  傅容与搬了条椅子过来,让他手指触碰到自己西装衣袖。

  “今晚……谢家热闹吗?”

  傅容徊低声问,融了这医院夜里的病气,是苍白的。

  “很热闹,谢家的主母还给你备了新年红包。”傅容与因为刚吃过敏药不久,喉咙嗓音是略低哑的,早在车上就换了身干净的衣物,叫他也闻不到任何酒味。

  话落后,便抓着他手放到枕头下。

  果然傅容徊摸到红包,用指腹去感受着珠光纸上的暗花图案,在灯光泛白的嘴唇扬起笑:“哥,替我谢谢小观音的妈妈。”

  脑海回忆里那个给他在雨夜煮过一碗鸡蛋挂面的温柔女人,虽然对她的模样已经快模糊了,但是傅容徊永远都忘却不了那抹温暖。

  傅容与的除夕夜离开了热闹的谢家,便是独自守在医院里,陪着弟弟度过。

  直至外面的晨光透过玻璃窗,无声淌进来。

  他前脚刚去趟主治医生办公室,后面邢荔就捧着一盆喜庆的蝴蝶兰敲门来了。

  她换了病房里的鲜花,将花瓣层层叠叠的蝴蝶兰摆在柜上,还挂着福寿吉庆几个大字,硬是将冷清的环境添了些春节气息。

  “新年快乐啊,小傅总。”

  邢荔转头,狐狸眼带笑看向靠坐在床头的傅容徊。

  在淡淡光线笼罩下,他穿着松垮的蓝白病服,领口微敞,露着颀长脆弱的脖颈,往下依稀能看见一条新的红绳,多半是傅容与春节给他求的平安符。

  戴脖子上呢。

  “傅总怎么不给你穿的喜气一点。”

  她克制着没继续往里窥探,念了句,声调含娇带媚地笑:“来,我给你戴顶帽子。”

  说罢,就把自己的红帽子按在了傅容徊头上,也不管深棕色长卷发乱糟糟的,认真打量几许他,煞有其事继续说:“喜气多了。”

  傅容徊就如同一尊精致的陶瓷娃娃,被她摆弄半响却没抵抗。

  他头发蓬松被帽子压垂在额间,消瘦病态的脸庞看上去格外减龄,衬得越发有种孱弱到一碰就能碎的感觉,听着邢荔抱怨夜里被外面烟花声吵得睡不安稳。

  早知道除夕夜,就在医院陪房了。

  他笑时,睫毛翘得像鸦羽一样漂亮。

  “小傅总,你新年愿望许了什么?”邢荔不请自坐到床沿,与他的距离挨近,连带身上那股馥郁的香水味道也拂面而来。

  傅容徊是避着她,动了动薄唇:“还没许。”

  “俗话说的好,许个愿望日子才有盼头。”

  邢荔就怕他没了活下去念头,从抽屉翻出笔和纸张,要他写。

  傅容徊起先是不想写的,谁知邢荔伸手就轻握住他的掌心,窗外透进来的冷气被她体温驱散,声音跟着传进耳廓:“你哥这会不在,我要是把你衣服扒了……可是叫天天不应啊。”

  “……”

  十分钟后。

  傅容徊在白纸上,一笔一划清晰端正,写下了新年愿望。

  “希望我哥跟小观音结婚。”邢荔低头念出,手指头顺势将几缕散落的发丝拂到耳后,抬起头看向傅容徊苍白的侧颜:“好吧,也算个心愿了。”

  傅容徊将新年愿望,跟枕下的红包一块妥善放好,却始终没有像往年般开口问邢荔。

  她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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