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恋你——林猫幼
时间:2022-06-17 07:50:58

  见她还是一脸难受,将厌有些没辙,遂啧叹了声:“这就接受不了啊?上回怎么教你的,得。”
  他起身去勾她的肩膀,打算带她去个地方。
  将厌承认,这一次的打击确实有些降维,他也不愿意叫这丫头损了自信。
  ·
  这一回不是桌球厅那样的场所,阮喃被他带到了一家名叫Violet画廊。
  画廊已经有多年的历史了,位置就在帝景大厦附近,创始人是将厌的母亲。
  依旧是刷脸进去的,从外围看,建筑的设计感十足,漆白的墙体上面攀爬着一簇簇翠绿的藤蔓。
  花体英文招牌,因为年代久远而显现出历史的轮廓,越发富有艺术气息。
  当年将厌父亲被迫取了这个出身世家的妻子,娶了一个从没见过的女人,感情自然很淡,不过婚后他们二人的表面工作做的很足,就比如夫妻俩会经常一起出门去外地旅居。
  阮喃不知道这些事,但她本身很喜欢美术,从前住院时隔壁床的病友就是画家,受她熏陶,她十分热爱画画,不过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个秘密。
  得空她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人,这位二哥哥依旧是那副寡淡的模样,身量高高,人群中最是显目。
  不过他虽看起来寡淡,但同样他也是最能理解、最能懂她的苦难和诉求的人。
  是她的神明。
  阮喃走进画廊,走着走着,她微微停步。
  因为视线被一张蓝色宫殿的巨幅画像吸引住了,画像足足有两米宽,上面是一座恢弘的宫殿,建在海洋里。
  将厌见她忽然呆呆不动,笑着在身后开口。
  “喜欢?”
  阮喃盯着画像,连连点头,接着迫不及待地问:“将厌哥哥,这是哪儿?”
  还从未见过这样恢弘的建筑。
  将厌没有忽视她眼中的憧憬和好奇,终于不再是得了零分的颓废,倒也不枉来这里一趟。
  将厌平时看的书多且杂,各个方面均有涉猎,能轻松应对很多事情,因此面对阮喃的困惑,他游刃有余。
  “这是一座古老的大陆,也是一座王国。”就比如现在。
  “王国?”阮喃不禁又看了许久,心头满是震撼。
  “是。”将厌笑,“创建这座王国的,是海神波塞冬。”
  “波...波塞冬。”阮喃认真地听,紧接着重复。
  将厌点头:“没错。”丝毫不吝啬对她跟读的认可。
  “画中的王国名叫亚特兰蒂斯。”
  他侃侃而来,阮喃听得屏气凝神。
  介绍完,阮喃回头继续细看画像,被蓝色海水包裹的王国,许许多多漂亮的小鱼,原来这个地方,叫做亚特兰蒂斯。
  好漂亮。
  这是阮喃的第一个念头。
  “波塞冬似乎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看完,她抬头主动说。
  “厉害?”将厌不置可否,只闷笑一声说:“波塞冬身为海神,却伙同兄弟造反弑父。”
  弑父……阮喃一愣,觉得震撼莫名。
  将厌虽然唇边染笑,但语气却十分平直,他没什么情绪的评价完后微微停顿,后又继续说:“他不仅弑父,而且也是一个滥情且滥....”
  后面那个‘交’字他没说出口,将厌及时打住。
  他想着总不至于教坏面前的丫头,于是清了清嗓子,改口道:“他是一个有着多个伴侣的对爱情不忠诚的人,感情泛滥,和其他奥林匹克神一样。”
  说到这,将厌微微挑眉,似乎有些洁癖感到无法接受。
  阮喃听闻后同样有些不赞同,感情就该从一而终,决不能泛滥多个。
  沉默片刻,将厌见她依旧一瞬不瞬盯着壁画,似乎很憧憬的模样。
  “想去?”他突然问道,眼底的玩味劲突显。
  阮喃很喜欢这个宫殿,连考虑都没考虑直接回:“想去。”
  但是将厌却面对着她一点点地沉下了脸色,他说着说着,又挨近她,一点点低头,二人的脸越逼越近,阮喃不由得吓得身体朝后倾。
  想去?真是纯的离谱,也挠心的要命。
  将厌笑。
  下一秒,他在阮喃呆呆的瞳孔中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倒影,接着听见他语带蛊惑,一字一顿地继续说:
  “然而,根据玛雅历法的预言传说,地球人类所生存的世界共有五次毁灭和重生周期,每一周期即所谓的太阳纪。预言认为,在每一纪结束时,地球人类所生存的世界都会上演一出惊、心、动、魄、的、毁灭悲剧。”
  他面带无底的笑意,睨着她,说到悲剧二字时,眼底的兴味最为浓。
  阮喃呆呆的,忘记了呼气。
  将厌说完后,缓缓站直,不再近距离逼近她而是扭头看向画像,语带玩味和怜悯又继续说:“很不幸,它恰好就正处于太阳纪的重生周期里。所以,这座城邦,早已沉没于海底,也就是说,它已经被毁灭并且不复存在了,听明白了吗?小鬼。”
  阮喃一愣,也立马去看画像,她无法想象这样漂亮恢宏的宫殿居然已经不在了。
  “那现在,知道了这些,你还想去?”
  将厌挑眉,语带蛊惑,不知道为什么依旧隐隐期待着她下面的回答。
 
 
第15章 kiss15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 没想到那丫头依然一口坚决笃定地说:“想去。”
  想去。
  她坚决且笃定的模样令将厌失了神。
  纵使这里已经深深地被埋入了海底,我依然想去。
  眼眸中像是有星辰,明亮又秀澈, 她倒是有惑人的资本, 将厌眼神稍暗。
  一番勾惹,将厌眼底幽微,收敛好情绪后,视线又从她面前移开, 再度恢复成原先散漫无谓的态度。
  目光最终还是落到面前巨大的工艺画像上。
  冷蓝色的海水, 恢弘宫殿, 离散的人群。
  他眯起眼,这些一如我不可言说的情感, 都被深深地掩盖, 埋葬掉了,无法重见天日。
  ·
  从画廊出来, 将厌给她买了一块精致仿真的小熊慕斯蛋糕。因为他注意到那丫头的视线在玻璃柜上停留了几秒。
  阮喃走累了,将厌就陪她坐在路边的台阶上。
  吃着香甜冰糯的慕斯, “将厌哥哥,你会不会觉得孤单?”她突然就这样问了出来, 没头没尾, 将厌的心跳蓦然顿了半拍。
  本以为她会开口说自己得了零分这会儿已经不难过了, 没想到却是这样的话题。
  不等将厌回应,她又兀自跟道:“嗯,我会,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不是孤单?”
  “但是因为有你, 我又觉得, 或许那不是孤单,而是一种失落。”
  “因为你来了,你让我变得不再孤单。”
  阮喃突然开口说了一大堆的话。
  她叙述得凌乱不堪,但是依然能从她真诚的话语中感受出她的认真。
  像是,在告白。
  脸红扑扑的。
  可是将厌却在她的话语中,渐渐收敛起唇边勾起的弧度,他似乎隐约在克制着什么。
  有些情感囿于唇齿,见不得天日。
  面对小丫头的赤诚言语,短暂的怔然,接着他视线朝前:“是吗?”
  他淡淡开口,如此近距离地看着她,眼底并没有什么触动。
  那样一大段真诚的话语在他听来,只仅仅浓缩成简单的两个字:是吗。
  阮喃原本雀跃的心也随着他的表情而有些悬浮不定起来。
  他总是这样,若即若离,令人捉摸不透,上一秒还温柔得叫人忍不住亲近,可下一秒就仿佛是檐下的雨,冰冷又疏离。
  阮喃招惹不起,她是一个只要对方有任意一点点退却心思流露,她都会勇敢不起来的胆小鬼。
  而这么不幸,这个对方又是将厌这样的存在。
  阮喃忽然觉得很失落很无助,手里捧着慕斯蛋糕,她脑袋垂了下去,恹恹的,像一只无助的小兔。
  下一秒,她听见身旁传来远去的脚步声,将厌哥哥他要走了吗?阮喃的心更是一阵悬浮,可紧接着脚步声又折返。
  “小鬼,抬头。”
  阮喃顿时昂起脑袋。
  将厌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面是一个圆形的小盆,还有一个木头。
  “将厌哥哥,这是什么?”阮喃不解地从他手里接过这个小小的圆木。
  “Luckywood,幸运木。”将厌说。
  他身量极高,眉眼俊俏,颔首间,仅仅是一个敛眉的动作都能叫周遭一切都黯然失色。
  说罢,将厌弯腰,伸手在阮喃的额头轻点一下:“你不是问我孤不孤单吗,等种活了,我就告诉你答案。”
  ·
  从画廊出来,得了零分的事阮喃已经不失落了,记好不记怀的性子,失落也烟消云散,现在她满心满眼都是怀里的小木头。
  出画廊前将厌告诉她,像跑题这种主观定义的错误没必要纠结,就好比画像中的诸多人物,他们的好坏善恶,是非黑白都是由人定的,可以喜欢也可以不喜欢。
  在老师眼中0分的作文,不过是被既定的题目框柱了,如果单独拿出来看,她其实写的很好,
  并且究竟是什么奇葩老师,就算跑了题,那么好看的字儿居然直接给零分,将厌十分无语。
  阮喃最后小声地表达她已经不难过了,确实是她自己没有好好审题,下次不会了。
  将厌听闻笑着摇了摇头,伸手轻戳她额头时,说她就是太乖,太乖的话以后会吃亏。
  吃亏……阮喃倒不这么希望。
  不过意外的是,隔天阮喃居然被批改作文的老师给找了,带着好奇的心去到办公室,没想到老师向她委婉表达了自己的过失,打零分确实有些太绝对,最后还抱了一下她。
  阮喃很惊讶,但是她早就已经从失落中释然了,而教会她洒脱和释然的那个人,是将厌。
  ·
  用来浸泡木根的瓷盆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但是凹度很浅,里面的水位不能超过一厘米。圆柱形的木头就养在里面,每天都要晒够充足的太阳光。
  自从那天过后,阮喃将小木头当成了命根子,每天除了读书就是悉心照料它,无比期盼着它能成活,生出花叶子来。
  佣人妈子们经常能见到她们这位异姓小小姐坐在窗台前,一坐就是一下午,一边照看小木头手里还一边拿着本单词书,模样精巧得像画像。
  因为她过于专注,妈子们见了还会相互打趣说小小姐是个长情专一的性子,一旦钟情执着于什么事物,就再也移不开眼了。
  这天她们从阮喃卧室里打扫完出来,又聊起这件事,将厌恰好经过。
  “二爷午好。”
  妈子们立马集体躬身,家里的佣人都是年岁稍大的,都在将家做事了许多年,自从阮喃搬进这儿,她们从某种程度上给了阮喃另一种方面母爱缺失的情感慰藉和弥补。
  阮喃起初刚来的时候特别容易哭,大哥有时候工作很忙并不能时时照顾到,而将厌呢,阮喃一见他就躲,更别提亲近了。因此从前日常很多时候都是佣人妈子们在照顾安抚她。
  又因为阮喃心思纯正,乖软无邪,接触过的人没有一个人不喜欢,加之得知她从前的遗憾遭遇后,妈子们就更加怜爱她了,不遗余力地宠护。
  听闻她们似乎在聊阮喃,“那丫头怎么了?”将厌停步,蓦然发问。
  邹妈本就说到兴头上,见二爷问,越发打开了话匣:“小小姐可乖,没有什么事情,就是不知道从哪儿得了个小木头,成天放在眼前,就连睡觉都要盯着,离不开手。每天除了用功读书就是照顾它,回回我进屋都能见她盯着那个木头,这不我们刚才进屋去打扫,她又像是小僧入定的看,着了迷了,叫她都没反应,最后扭头发现我们进去打扫,还一脸呆萌地问我们怎么来了,可乖可逗。”
  字里行间,轻易就能联想出当时发生的情景,将厌默然听着,无声微勾起唇角,姿态也越发慵懒起来,似乎有长久听她们闲聊的动机在。
  不过只要一说起阮喃,家里的妈子们就像是有无穷尽的话语。
  邹妈说完翟妈继续:“对了你们有没有发现,小小姐明显和刚来时那会儿不一样了,那会儿可劲会哭,现在长大了,性子稳了,也更成熟了。”
  这话说完又引得不少附和声。
  这时将厌垂眸低笑一声,难得接了话:“她倒也是识时务了。”调侃的意思分外明显。
  识时务者为俊杰——
  昨儿才听她在回家的路上说的,阮喃她班里有个男同学名字正好叫俊杰,她因为这句话和这个名字兴致勃勃地说了一路,将厌那会儿没怎么吭声,只是在她停下来换气的当口淡淡撂下句,要不给你改个名儿,叫阮识务。
  那丫头瞬间不吭声了。
  回到今次,将厌不过是照用典故。
  不过妈子们虽然一直都在说阮喃变化极大,但是她们发觉其实不知不觉间二爷也变了。
  从前他们这二爷总是独来独往的,模样冷冷淡淡,孤峭不已,万事万物都像是云烟一般入不了眼,说好听是洒脱无羁绊,说难听点就是注孤生。可是现在他变了,会主动关心下人,会和颜悦色,也会照顾人,对妹妹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宠溺劲,也越发变得有人情味了。
  并且她们还记得从前二爷还会时常佩戴一条坠着十字架的银链子,可自从家里多了阮喃这丫头之后,她们就嫌少见二爷再戴了,甚至可以说是再也没见他戴过了。
  将厌又听她们夸一会儿那丫头。
  邹妈她们一说起阮喃就停不下来,说了一阵子忽然意识到二爷来会不会有什么事情要说。
  一瞬间职业操守之心短暂占上风:“二爷您是打算找小小姐吗?我可以去帮您叫。”
  将厌刚想说不用,突然。
  “姆姆!姆姆!”
  这时阮喃小跑着从卧室里冲了出来,她手里还捧着水养的小原木。
  回家这么久了,身上庆阳的校供还没换下来,头发也有些凌乱开。
  她突然跑出来,见到她时,将厌的喉结上下滚落,接着不动声色地微微别开眼,刻意掩饰掉那一点名为惊艳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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