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身体弱”三个字,韩煜伸手拿酒精棉的动作顿了顿,心里闷着气,没作声。
南城从小到大都不知道生过多少次病了,对挂水这一套可谓是驾轻就熟,一脸平淡的看着针头插进自己青色的血管里,脸色都不带变的。反倒是韩煜,看到她这一脸习以为常的表情,心里不仅闷了,还有些痛。
如果不是他,南城也可以作为一个康健的女孩儿长大……
收敛好心思,韩煜扶着南城躺下,给她身上搭了件小毯子,“睡一会养养精神,我给你看着,一会还有一瓶小点的。”
南城小心的挪了挪自己扎着针的手,调整到了舒服的位置,乖乖的点点头,闭上了眼。
刚下早自习,校医室里除了南城没有其他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的气味,安安静静的环境非常适合睡觉。
南城迷迷瞪瞪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一直到外面传来嘈杂的声响,整个人才慢慢清醒过来。
校医室在一楼报告厅的左边,右边便是一道楼梯口。学生上下楼梯,校医室便是必经之路,难免吵闹些。
这是……在跑操?
这么想着,南城便坐起身,靠在床头的靠枕上。抬头看看吊瓶,还有一点点药水。照这个一节课一瓶水的点滴速度,再算上这个大课间的三十分钟,等第二瓶水挂完,应该能赶上第二节 课数学课。
就这么想了一会的功夫,瓶中的水也快滴完了。
外面似乎又来了三两个个学生,人影绰绰的,看不真切。但是他们吵吵闹闹,嘻嘻笑笑的,就连在里间的南城都能感受得到那股少年人特有的张扬劲儿。
南城向外张望了下,没看见韩煜的身影,扬声轻唤,“小……校医,校医”
声音带着病人特有的绵软,加上微微上扬的小奶音,无端给人一种娇软缠绵之感。
坐在外间的沈北望睫毛颤了颤,漫不经心的撩起眼皮,不动声色的往里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自然是什么都没看到,沈北望有些烦躁。
听见南城的声音,韩煜脸色一变,收回打量面前少年的目光,拿上手边的点滴瓶冲他们点了下头,说了句“稍等。”便大步赶去了里间。
他自然是认得沈北望的,帝都沈家二公子,同样是金字塔塔尖的人物,听说为人骄矜,目空一切。
韩煜倒觉得这些没什么,处在他们这样的圈子里谁还没几分傲气?都是天之骄子,从小到大走到哪都是被人捧着的命,骄矜一点怎么了?顶多就是有些人乐意装得温文尔雅有些人不乐意装罢了。
“这是最后一瓶了吗?”
韩煜点头,给她换上水之后弯腰,摸了摸她的额头,“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精神好多了。”南城突然忍不住笑了一下,“关键是现在不怎么困了。”
韩煜顺手就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调侃道:“那你在这接着睡,我给你点滴调慢些?”
“还是不要了,一会还得上数学课呢!”
听着里间传来的细细碎碎的谈话声,沈北望垂了垂眼睛,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韩煜出来的时候眼底还带着未散去的笑意,是那种温柔的暖笑,这让看惯了校医各种嘲笑、讥笑、冷笑、皮笑肉不笑的林谨初打了个哆嗦,等听到自家表哥突然改了口风要打点滴时就不止是哆嗦了,这直接跟见了鬼一样。
“算了,还是打点滴吧,好的也快些。”
韩煜甫一出来,就听见这么一句。坐在椅子上的黑发少年,一改刚刚的烦躁和不耐,表情闲适淡定,语气漫不经心,就好像刚刚被劝着挂水的另有其人一样。
所以……这短短的几分钟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韩煜挑了挑眉,一个眼神飘给了立在沈北望旁边,同样一脸黑人问号脸甚至表情更为夸张的林谨初的身上。
这孩子可是校医室的常客呀,韩煜对他可谓是印象深刻。
整天插科打诨,嬉皮笑脸的使出七十二般武艺,磨着求着校医,以各种理由开个书面证明,用以逃过一个星期里半数以上的各种自习课,也是牛人一个了。
林谨初:“……”这是他哥?
“不是,哥,你不是说不打点滴的呀?”林谨初靠近自家表哥,问得小心翼翼的。
别人怕是不知道,帝都沈家二公子目空一切,乖张狠戾,偏偏……
他晕针!
沈二公子中二期的时候一度觉得这与他气场不符,并且以此为耻,藏着掖着没几人知道。
不巧,作为跟他从小一块闹到大的、偏偏还带着血缘,关系更亲近的表弟,林谨初还真知道这件事。
沈北望睇了林瑾初一眼,脸上还带着点因为水土不服反应而略微苍白的神色,偏偏就是这轻飘飘的一眼,就让林谨初自动闭嘴。
能不闭嘴嘛!这一言不合就“开黑”。
前头你得罪他了,他看似毫不在意,结果转身就能把你给坑了,你还傻不愣登第一个就把他的嫌疑给排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