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沛慈一进家门, 脑子里面就已经想好要用哪几个熟菜热一热,加在一起做饭。
谁知道还没等他有动作, 穆萑芦就叫住了他。
“我出医院的时候让管家从家里面做了热菜热饭, 等会儿就送过来。”穆萑芦走到储物柜前, 踮脚从柜子里面拿出小蛋糕,朝着楚沛慈扔过去。
“要是觉得胃不舒服,或者是等不到送饭过来,就先吃点小蛋糕垫垫肚子。”
“最快也要四十来分钟。”
楚沛慈稳稳地接住对方扔过来的小蛋糕,轻挑眉毛, 像是看到一个稀奇的东西。
穆萑芦被他盯得不好意思, 穿着拖鞋,差点走路的时候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
alpha落荒而逃。
穆萑芦跑进书房,坐在办公椅上,舒展着身子, 忽地想到什么,从办公椅上面坐正, 打开自己的电脑搜索起来。
——胃不好要如何养胃。
在外面的楚沛慈显然早已习惯。
习惯穆萑芦觉得害羞的时候, 就故意把自己藏起来, 来缓解两个人之间的尴尬。
“这个坏习惯到底是跟谁学的?”楚沛慈撕开手中的包装袋, 就着温水吃着小蛋糕,寻思着穆萑芦小时候也不是这种性格的人啊?
怎么长大了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总不能长大以后,人的性格还能够变异吧。
……
管家的动作很快,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跟穆萑芦传达一下穆渺的话。
——“小小姐原话。你要是有空的话就带着姐夫一起回来住呗。我一个人跟着弟弟在家里面,都快无聊死了。”
穆萑芦手上面拆着温热的饭盒盖子,一边敷衍道:“她不是去实习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已经回来有段时间了。”管家委婉地说,“因为穆渺小姐跟实习那边发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学校就提前批准她结束实习。”
这话,听上去是实习地先动的手。
而经过穆萑芦常年以来对管家遣词造句的高端技巧的了解。
经过人工加工和翻译,这句话是——穆渺在实习的地方闹事了,然后学校惹不起实习的地方,也招惹不起穆家,干脆两边各退一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穆渺先回来。
穆萑芦轻呵一声。
没有表态。
反而是将自己开出来的黑椒牛仔骨递过去给楚沛慈,“你先吃,胃不好就吃饭吃得慢一点。”
“汤晚点再喝。”
穆萑芦连着开了两个饭盒,番茄炒蛋跟红烧茄子,都摆放在楚沛慈面前后,才慢慢出声询问道:“你过几天有时间吗?”
“我?”楚沛慈咬着嚼劲十足的牛仔骨,闻声看去,正好跟穆萑芦对上视线,思索片刻点头,“有的。”
“我周一到周五都有空,周六周日.你要是需要,我可以请假。”
“不用麻烦。”穆萑芦婉拒,而后将自己手上面蒸腾液化后布满水珠的饭盒盖翻放在桌面上,“你让穆渺在家里面给我洗好脖子等着。”
“等我回去以后,看我不收拾收拾她。”
管家微微弯曲着身子,闻言挑眉,向来少有表情变化的脸上扬起标准微笑,“好的,我会将大小姐的亲切问候转达给小小姐的。”
转达。
当然不可能是你姐要回来扒你皮,抽你骨,断你筋。
他只会通过艺术的加工——“小小姐,大小姐想要跟你来一场温馨又亲密、同时具有一定惊恐色彩的童年喜剧。”
管家见穆萑芦也坐下来吃饭,没有什么交代给自己做的时候,从自己的包里面掏出一份文件,递过去给穆萑芦。
“这个是您很久之前说要用的资料,因为调查的范围很大,他们这些天才交上来给我。”
穆萑芦嗯声道:“放旁边吧,等我吃完饭我自己拿起来看。”
“好的。”管家点头,而后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楚沛慈微微垂眸,看着桌子上面被黑封面紧紧包住的文件,询问穆萑芦,“那个东西是什么?”
“很久之前让别人帮我查的资料。”穆萑芦说,“是跟第五第六军团有关的资料。”
楚沛慈刚塞到嘴里面的番茄鸡蛋,还没来得及吃一口,因为穆萑芦的回答,引起了好奇心。
“你调查他们什么?”
“也没有什么。”穆萑芦抬头,“就是之前我们蜜月的时候,遇上熊平他们两兄妹,不是让你姐姐那边接手过来将他们保护起来吗?”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如果只是跟第五第六军团稍微扯上点关系的人,不可能这么嚣张。”穆萑芦直言,“如果是你们楚家,几乎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关系的旁系在外面靠着你们的名义揽黑钱,你觉得第四军团会坐视不理吗?”
“不会。”楚沛慈坚定地摇头。
都不可能说坐视不理。
一旦风声传到他父亲楚以淮的耳朵里面,这个人不死也要脱层皮。
“那如果不是第四军团。”
“而是第一军团的梁家,你觉得这件事情会发生吗?”
楚沛慈沉思片刻,最后还是摇头,“第一军团现在的执行将领还是梁老爷子,梁老爷子的家风非常勤俭朴实,平日里面连第一军团的军费去向,除了保密类武器和支出,其他的基本上都是赤.裸裸地写在账目上面。”
“甚至第一军团的官网还可以查询每一年的军费数据。”
楚沛慈对这个可太清楚,当年在军校学习军用会计科的时候,上课用的大部分数据都是军校和第一军团的。
其他的军团的要么就是有年份残缺,要么就是语焉不详,反正很多东西都被隐藏掉了。
也不是说不行,毕竟很多需要保密的东西,不能够公开说。
每个军团的掌控人不同,行事风格自然不同,只要没有违背联邦总法,自然没有人说什么。
“那其他军团呢?”
“不好说。”楚沛慈除了印象深刻,或者是跟第四军团有来往的军团,其他军团的执行将领他都不是很清楚。
“不过一般来说,不会肆意让他打着旗帜四处招摇。”
穆萑芦认同地点点头,“对,就算要打旗帜,也不是不行,但怎么都不应该闹得那么大,甚至直接拿捏住了翠峰星的高层。”
“这是一个旁支敢做的事情?”
“还是一表三千里的旁支。”穆萑芦啧啧称奇,“要是谁胆子有那么大,我看十几年前那个被血浆铺满的广场,现在灵魂还没有散去呢。”
“这是怕自己赶不上热乎的?”
“不清楚。”楚沛慈乐呵道:“所以你让他们去查了什么?”
“查了一下翠峰星的那些人,还查了第五军团第六军团各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
穆萑芦抬手拍拍桌子上面放着的厚厚一沓资料,“从这个资料厚度也能够看出来,他们两家人之间的关系,有点子乱。”
“要不然正常的族谱,哪有那么长。”
“吃完饭再看吧。”楚沛慈建议道:“我怕你要是看到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估计看完就不想吃饭了。”
“也是。”
话音刚落,穆萑芦就看到楚沛慈伸手摸向汤碗,想要将汤倒到饭里面,赶忙出声制止,“做什么呢?手收回去!”
“你胃不好还用汤拌饭吃,是不是嫌弃自己命太长了?”
穆萑芦瞪着他,“好好吃饭,别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莫名感受到身份对换的楚沛慈,乖巧地将自己的手从碗的边缘放下来。
行吧,你开心就好。
……
饭后,因为楚沛慈的胃不好,穆萑芦甚至没让人直接坐下来,硬拉着他站着。
“先消化一下,等等我们再坐到沙发上面去。”穆萑芦拉着楚沛慈站在餐桌旁边。
两个人对着那个黑封面的文件开始研读起来。
不得不说,他们没有在吃饭之前看,是一件很正确的事情。
因为这两家人之间的关系乱七八糟,有几个人之间的复杂关系看得穆萑芦咋舌。
“我很想知道,真的有A能够接受自己的女儿实际上是自己直系亲属跟老婆吗?”
这个都不能够算是绿帽子了吧。
绿帽子好歹是不知道的情况下,被戴上去的。
很好会看到有人愿意自己戴绿帽子戴得那么开心,好像是天上掉馅饼。
“你问我做什么?”楚沛慈觉得胃里反酸。
被恶心的。
楚沛慈往后连着翻了两页,将这一页奇奇怪怪的资料给盖过去,“你才是alpha,你应该问你能不能接受。”
“……”穆萑芦秒说,“谢谢,不能。甚至觉得恶心。”
“草。”
很少说脏话的楚沛慈看着新的一页,忍不住爆粗,甚至陷入沉思。
“他们两家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穆萑芦低头看了一眼,倒吸了一口冷气,“我觉得应该不是脑子有病。”
“而是物种的多样性。”
“有时候物种的多样性,你不得不服气。”
他们就是这么离谱,又自信。
两个人看到一半,已然对各种奇怪的关系没有任何想要继续了解的欲.望。
穆萑芦伸手将文件合上,生无可恋,满脑子都是文件里面那些具有冲击性的图片。
“我觉得我的脑子被污染了。”
“……”楚沛慈蹙眉,沉思片刻,“这些东西不能够只伤害我们两个人。”
“嗯?”
穆萑芦闻言朝他看去。
“这些东西都是重要的证据,我们要留存好。”
“然后?”
楚沛慈毅然决然,“然后发给我哥我姐他们看看。”
“毕竟父亲的事情一直都是他们在管理,相信有了这些东西,他们能够找到更好的机会下手。”
穆萑芦默默地竖起自己的大拇指。
真的狠毒。
幸好,穆渺没有这个胆子。
要不然穆萑芦可能吃饭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回去揍人了。
楚沛慈叫楚家分给自己的士兵,将这份包得格外严实的文件,连夜送回去。
并且指明了要让自己的兄长或者姐姐拿到。
“这么多的东西,你说其他的人是装作不知道呢?还是压根探寻不到?”
穆萑芦摇头,“我不知道。这些资料他们收集也用了好些日子,说明还是有些难度的。”
“我觉得最有可能的是,大家知道,但大多都是知道一些表面的东西,不知道他们两家玩得……”穆萑芦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话语来形容,最后只能够委婉道:“说明这个圈子里面还是挺乱的。”
穆萑芦说,“不过这个也从侧面证明了一点,那就是第五第六军团应该是对你父亲出手的,至于为什么出手,估计只有你父亲才知道。”
楚沛慈为难道:“我知道,但是律师进去也问过他,是不是跟第五第六之间有什么瓜葛。”
“但他说没有。”
穆萑芦摆摆手,“既然想不起来就算了,可能也真的是一件小事情,但是在他们两家人眼里就是一件大事。”
“毕竟他们做了这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很难晚上出门不碰鬼。”
“嗯。”
……
睡觉前,穆萑芦捧着手机,骚扰着今天难得早点下班的陈茜。
穆萑芦:你有没有什么养胃的好方法啊?告诉我,让我学习一下呗。
陈茜:……没有。如果你有的话,请分享给我一份。
穆萑芦:?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
陈茜:我是医生啊,但我不会(理直气壮的鸭鸭.jpg)
穆萑芦:你知道我在想啥吗?
陈茜:?
穆萑芦:我在想现在辞退你,换一个新的家庭医生,会不会显得我比较爱护自己的生命。
陈茜:呵呵……
也不知道是换了药,还是今天晚上天气舒适,楚沛慈吹干头发,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惺忪着,捏着水杯都快头抵着墙睡着过去。
猛地惊醒一下,楚沛慈将手里面的水杯放到桌子上,关灯,回屋睡觉。
掀开被子,躺下,盖回去。
一气呵成。
完美。
熄灯睡觉。
原先躺在床上面还想跟人说两句话的穆萑芦陷入沉默。
半晌,穆萑芦才缓缓说道:“晚安。”
半夜,睡梦中的楚沛慈觉得自己身上愈发的热。
那种热还带着自己难以承受的重量,就像是身上面压着一块沉重的石头,石头紧紧地捂着他的胸膛和腹部,让他又热又难受。
睡梦中,楚沛慈跟那块石头来来回回拉扯了许多遍,怎么也没能够将燥热给弄掉,最后只能够睁开眼睛。
一睁开眼睛,才发现原先躺在自己身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直愣愣地压在他的胸腹部上。
灯一开。
穆萑芦的脸红艳一片,吓得楚沛慈伸手探去,体温有一点发热。
不是发烧的热。
楚沛慈上过的生理课很快就帮他找寻到了正确答案。
是alpha的易感期到了。
眼前的灯光刺眼得很,穆萑芦被亮得睁开眼睛,眼神跟往日全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