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被夹在最角落的她们这桌,像是周围被裹了几圈保鲜膜, 凝固到连空气都不流动了。
这是时温第一次觉得,太直爽了也不是个什么好事情,她都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越可心握着沙棘汁瓶子喝也不是放也不是,只能傻愣愣盯着上面的印花发呆,试图用极短的时间理清楚混杂的思绪。
黑子像是被贺承隽那番话逼急了, 见越可心不再咳嗽后,索性破罐子破摔, 怕不会再有像这样的机会了, “越可心, 虽然对不起但我还是想说,其实如果不是三哥先说出来,我可能再过好几年都不太敢和你说。”
“从…从见你第一面的时候我就对你很有感觉,我知道光凭外貌就喜欢一个人这样很冒昧,但我也有努力了解过你。”
“我知道你喜欢喝沙棘汁, 喜欢吃娅曼蒂的巧克力, 店里没客人的时候你就爱拿布子去擦玻璃,你还有强迫症,一定要在顾客走后把每件衣服都挂齐摆正。”
“我知道你有房有车事业有成,我也知道你大概对我这种一事无成的混子没有兴趣, 但是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等深入了解完我这个人以后再下定论?”
时温知道黑子向来话很多,一个人就能演一台戏。但不知道他竟然能一连串说出这么多剖心置腹的话来,难免有些惊讶。
显然惊讶的人不止她一个,另一位当事人的大脑凝滞, 问出句惊天动地的话来,“黑子,你叫什么?”
黑子突然听到这个问题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也赶忙解释,“我…我没叫啊,就是有点激动,有点激动,你理解理解。”
越可心刚才还绷着的情绪因为他这句话瞬间变了,用沙棘汁瓶子挡在面前垂头嗤嗤笑着,停不下来。
黑子以为她是在笑他的糗态,不好意思的抬头捏捏红透了的耳朵,间歇抬头瞄她两眼又偏开。
贺承隽之前经历过这种误会,舀了勺酱油蛋放进时温碗里,熟门熟路道,“他叫秦寿,秦始皇的秦,万寿无疆的寿。”
黑子倏然像被点了穴,刚刚的娇羞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所适从,一整个人僵硬在沙发上动都不动。
不知道的以为是尊真人雕塑。
越可心笑的更剧烈了,身子频颤努力压着气音,桌子都被带着轻微抖动。
时温刚吃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咽的烤麸差点喷出来,迅速抽了张纸巾出来捂在嘴上咳,喝了口酸奶把烤麸顺进胃里,双目微瞪不可置信,“你叫什么?”
少说时温认识黑子有六年了,之前在三中没人喊过黑子的大名,她也一直忘了问贺承隽黑子到底叫什么名字,觉得黑子黑子的叫既亲切又好记。
也有想过可能是因为乞讨街的人学历普遍较低,取不出什么听起来就让人觉得眼前一亮的名字,所以经常喊外号和小名。
可她实在没想到黑子的名字如此有个性,让人眼前一亮不一定,但让人耳朵竖起准没问题。
“时姐…”黑子嗓音里浸着无可耐何地祈求。
时温觉得黑子现在肯定有九成九后悔让贺承隽来陪他吃饭,剩下的零点一成是羞恼,羞恼自己的小秘密全被抖了个干净。
菜品陆陆续续上齐,六个大小不一的碗盘错落摆放在桌中央,盛放的饭菜色香味俱全。
因着黑子有歧义的好玩名字,越可心自然不用正面回答他,松了口气,夹起盘里最大的半个毛蟹放入黑子碗中,嘴角翘起意有所指,“我也知道你很喜欢吃海鲜啦。”
那顿饭真的很好吃,又或者是因为气氛太和谐味蕾都肆意绽放,四个人是胃里鼓鼓囊囊走出店门的。
时温和贺承隽知道自己是来蹭饭的,低头吃饭的同时不忘暖暖将要冷却的气氛。
黑子和越可心迎来送往地给对方夹菜盛饭,眉来眼去地俨然已经成为熟人。
临近结束,越可心想借着去卫生间的名义下去结账,却被老板告知黑子出去买饮料的时候已经结过了。
越可心不大高兴地抿唇,说一码归一码,这顿饭本来就该是她请。
被黑子巧言令色,连哄带诱,让越可心别计较,说好歹是个大老爷们,哪有出来吃饭让女生结账的道理,真要被别人知道了非得戳他脊梁骨,说他是吃白饭的。
“要是我能追到你,到时候肯定就得你请他俩吃顿好的了,所以,为了不早日破费,多考察考察我行吗?”黑子在随着她们往南江西路走的路上真诚提议道。
都不用时温使眼色,黑子就主动接过越可心手上拎着的纸袋子,时温见状拉低贺承隽在他耳边咬耳朵,说黑子可真可以啊,无师自通,比他当年开窍多了。
贺承隽不置可否,只是展臂搂在她肩膀上,护着她避开人潮拥挤。
时温见越可心没多说什么,只是小女人般点点头,主动当活跃气氛的那个,“黑子,你能追到可心姐是你占了便宜,为什么要可心姐请客啊?
“因为工资要上交啊,到时候我买烟的钱有没有都不一定,还请客,那我只能请你们喝西北风了。”黑子理所应当的话语里勾着骄傲的尾音,偷瞄向越可心的瞳仁里满载‘求表扬’的小心思。
越可心抑着唇角的弧度嗔他句,就你嘴甜,缓了步子来后面挽上时温的胳膊,带她进商场‘大开杀戒’。
从prada走出来,紧接着就迈进gucci的门,左转就是